“鄉親們,請大家排好隊,糧食一會就來。”樑俊高聲道。
衆人聽了個個點頭,對樑俊更是尊敬。
要送藥給樑俊的老頭顫悠悠的站出來,恭敬的要給樑俊跪下:“小老兒,見過太子...”
一旁的李秀寧多少還是瞭解樑俊脾氣,知道他最不喜歡旁人給他下跪,雖然不知道爲何,卻也不便問。
她距離老頭最近,趕緊上前一把將老頭扶助。
樑俊也緊隨其後,伸手去扶,慢了一步,直接握住李秀寧如玉素手。
李秀寧平生第一次被男人握住手掌,猶如觸電一般,面色一紅趕緊縮手。
樑俊忙裡出錯,也沒料想到會鬧出這樣的烏龍,老臉是不可能紅的,趕忙也跟着縮回手。
只覺得入手之處柔軟滑膩,當真是說不出的舒坦。
那老頭被二人接連一晃,下跪之力慣性而發,眼瞅着就要撲倒在地。
樑俊反應過來,也沒時間回味李大當家玉手的感覺,伸出手來一把把老頭抱住。
圍觀災民感動的熱淚盈眶。
這老頭得八輩子沒洗過澡了,昨天又下了大雨,渾身上下一股酸臭味。
加上在災民堆裡一攪,綜合了百家臭味之和容一身,那味道簡直是提神醒腦不二法門。
連災民都嫌棄,太子爺爲了怕他跌倒,居然上前抱住。
這不是仁君這是什麼?這不是聖明天子這又是什麼?
如果說剛剛王保的言論只是讓大傢伙對太子心懷感激,可這無心插柳的一抱,卻讓樑俊在圍觀的災民心中直接甩過玉皇大帝,佔據最高點。
“殿下仁厚,真是咱們涼州百姓的大救星!”災民們一個個發自肺腑的跪下衝着樑俊磕頭。
“趕緊起來,鄉親們,趕緊起來。”樑俊依舊不習慣別人跪自己,尤其是衆人跪神像跪習慣了,手中沒有香卻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像是給樑俊上供一樣。
王保也知道樑俊的習慣,跟着去拉衆人。
“太子殿下,這狗官不是好東西,哄騙殿下,殿下千萬不要上了他的惡當。”人羣裡有當日跟着上白虎山聚義的百姓,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反民,此刻有樑俊給他們撐腰,往日裡這些高高在上官老爺的屁股,他也大着膽子要摸上一摸。
樑俊聽了,哈哈一笑,道:“鄉親們,聽小王一言。”
“太子有話說,安靜一下。”書生趕緊嚴肅呵斥衆人。
災民一聽太子要講話,趕緊閉嘴,場面瞬時安靜下來。
擡着頭支着耳朵,看着樑俊眼中就差閃星星。
馬昌見到這番景象,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口水。
心道:“平日裡只在書上聽說過,得民心者,沒成想太子在涼州這幾天,這幫子刁民就對他如此服氣。難不成六皇子和大皇子的大腿抱錯了?”馬昌想到這,不由得有些動搖。
自己心中有些動搖,一想到手裡還藏着五十萬石糧食,打算送給六皇子和大皇子,好讓二人助自己坐上雍州刺史的位置。
馬昌對自己這個決定頭一次產生了疑惑。
平日裡不少聽長安城內親友說,太子樑俊如何如何無能。
滿朝文武除了御史臺和禮部外,再無人支持太子。
軍中除了樑定昌是太子的表親,手中只有十六衛中最弱的驍騎衛。
邊境之上,與太子一同長大的趙青山還有三萬邊軍外,太子再無任何助力。
這點實力在大炎朝諸多皇子中完全不能看。
可今日一見,太子能夠這麼短時間內,將災民的心聚攏在一起,這是何等的手段?
有這種手段的人,能像是傳聞中所說?
馬昌一邊想一邊聽樑俊說話。
只聽樑俊道:“鄉親們,我知道大家心中悲憤,對貪官污吏十分痛恨。這幫王八蛋、寄生蟲就是讓大家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
“寄生蟲是什麼?”
“反正不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說話,聽太子殿下說。”
“鄉親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糧食,和接下來過冬的衣服還有住所。有了糧食,家沒了咱們再建,地沒了咱們再開。我樑俊在此保證,絕對不會再餓死一個百姓!”樑俊腦子回想起前世看的電視劇中那些領導們說話的語調,越說越順嘴,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塊當領導的料,說的自己都堅信無比。
若是旁人說這話,非得讓災民用唾沫星子噴死不可。
樑俊說這話,所有的災民都沒有絲毫的懷疑,一個個心中又涌起了希望,只覺得眼前這個太子就是自己的救星。
彷彿房子和地就在眼前,跟着太子走就能有這些東西。
“雍州之前的大貪官,大王八蛋,大寄生蟲常玉已經被我殺了。現在站在這裡的涼州別駕,馬昌馬大人,不是大貪官,不是王八蛋,更不是寄生蟲。”樑俊指着一旁尷尬的馬昌高聲叫道。
馬昌聽了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這怎麼像是在罵自己呢?
可這會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先安撫這幫子刁民最重要。
只能配合的衝着災民露出一個自認爲十分善意無害的微笑。
只可惜災民並不買賬,那個義憤填膺的書生更是衝着他呸了一嘴。
樑俊從懷裡掏出馬昌給自己的紙,揮舞着道:“鄉親們,這是馬別駕剛剛給我的。乃是八萬石糧食。這八萬石糧食,一個時辰之後全都會放在這裡,每一粒糧食都會發到大傢伙的手中,希望大家千萬不要着急,排好隊。後面還有更多的糧食,保證大傢伙能夠安然過冬!”
災民聽到一會還有八萬石糧食,一個個激動的渾身打哆嗦。
一個個看着樑俊眼中冒着精光,馬昌相信,此時樑俊就算說,鄉親們,長安城的皇帝是個王八蛋,你們扛起傢伙跟着我,咱們去弄死他,讓我來做皇位。
這幫子刁民絕對沒有任何遲疑,抄起傢伙就跟着樑俊嗷嗷叫的殺進長安城內。
太可怕了,馬昌暗暗擦了擦汗。
此時才明白過來,一個不懂官場規矩的太子不可怕。
可怕的是這個太子明明深諳人性,卻不屑和當官的虛與委蛇,營造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氣氛。
不屑按照官場規矩,寧願把這種心思花在刁民身上的太子纔是他孃的真可怕。
作爲雍州本地人的馬昌可非常明白,雍州地處西北,與西南蠻接鄰,民風何其彪悍,習武之人遍地都是,連小孩都擅長騎馬。
若是整個隴右道的災民都被太子這樣洗了腦,太子還真能保證讓他們活着過冬。
乖乖,這可是天下戰鬥力最強軍隊的底子,就這樣被樑俊握在手裡。
馬昌嚥了咽口水,看來六皇子和大皇子這兩尊大佛的腿估計不如眼前這位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