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絲綢之路怎麼開,誰來開,這是一件要命的事。”樑俊腦海中想着前世看的資料史,不急不緩的說着。
整個鳳來樓的人全都不說話,盯着樑俊看。
絲綢之路自打百年前,大炎朝和西山蠻打十幾年仗至今,一直都被荒廢着。
雖然這中間不少人也都想重開絲綢之路,可雍州道上匪患不斷,不是災荒兵亂。
山蠻時不時的還侵入雍州搶掠糧草人口。
有這個條件的沒錢,有錢的又控制不住局勢,因此重開絲綢之路也就沒有再提。
如今樑俊提起這事,大家興奮歸興奮,可怎麼開確實是個難題。
“涼州的士農工商,今日齊聚如此,剛剛這位姓李的大人說,這治國之言只要和當官的說就行。馬別駕、鄧長史、王司馬。”
這三人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
樑俊看着三人,問道:“這重開絲綢之路,若是隻和你們商議,當着涼州父老鄉親,三教九流的面,你們給我一句準話,你們能不能辦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若是私下裡給我們說,就算辦不成也得說辦成。重開絲綢之路,這是多大的利益。可這檔口子,滿口答應了,做不成,這幫山賊強盜又有你撐腰,到時候還不殺我們全家?”
思量一番,馬昌搖頭道:“殿下,十幾年前,前幾任雍州刺史倒是也有不少想要重開絲綢之路,只可惜,有心無力,最後不了了之。如今雍州災情未定,重開絲綢之路,只是靠着我等,只怕也不成。”
說着,眼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洪門衆人,意思自然明顯不過:
只要這幫人不搗亂,我們應該還是有信心的。
樑俊當做沒看到,鄧正和王舒見這架勢,也跟着道:“殿下,馬別駕所言極是,非是我等不用力,只是這重開絲綢之路,不亞於開天闢地的大事,還需雍州上下齊心協力,方纔有一線希望。”
樑俊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三位大人能這樣想,還算有些見識。”
他說話不客氣,三人也不敢頂嘴,唯唯諾諾口中稱是。
樑俊轉過身又看着黑鬍子等洪門衆堂主,道:“鬍子兄弟,曹堂主。”
黑鬍子和曹破山一愣,上前一步,抱歉道:“龍頭大統領。”
“若這事交給咱們洪門兄弟來做,你們可有信心讓這絲綢之路重新活泛起來?”
黑鬍子和曹破山也互相看了一眼,道:“龍頭大統領,這絲綢之路走關過卡上千里路,咱們洪門弟兄雖然多,可終究不是官家人,能保得了一時,護不得一世。”
“好。”樑俊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樓下衆人道:“若是官家和洪門弟兄都齊心,這些錢財從雍州上過,你們可動心?”
底下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士族紈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是個二愣子,高聲道:“回太子殿下,這雍州的路人人走,若是開了,憑什麼只讓官家來賺錢,俺們就不能跟着發財?”
樑俊點頭道:“沒錯,這也是剛剛我要說的,絲綢之路重開,不光咱們雍州,朝廷上下千萬雙眼睛都看着呢。”
他擡頭看了看樓上,環繞半圈,高聲道:“在這樓裡,有六皇子的眼線,也有七皇子的眼線,甚至朝廷中那些大人物的門人也不在少數。”
說到這裡,不少人暗暗心驚,有些人以爲樑俊已經知曉他們身份,接下來要拿他們開刀,不由得往後縮了縮身子,想要隨時逃跑。
樑俊接着道:“但是,不管你們是誰的眼線,重開絲綢之路,這事不管誰來了,都不好使。京城珍寶齋的貨等着運往西域諸國,等着運往西山蠻。換他們的黃金換他們的牛羊,甚至換他們的馬匹。你們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想賺錢,可以。拿本事拿本錢來,隨時歡迎,可誰要是敢搞破壞,本王絕不念兄弟之情,君臣之誼。”
衆人聽了,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放狠話,不是要甕中捉鱉。
李秀寧見樑俊說的鄭重,知道樑俊接下里就是要說重點了,心中對樑俊又高看一分,卻又有些擔心。
雖然樑俊放了狠話,可今日之事若真被這些探子傳到各自的主子那兒,說不準就憋着壞樑俊好事。
心思電轉,剛想叫孫平等人過來。
鳳來儀湊過來衝着她低聲說了幾句,李秀寧想了想,見樑俊剛想說話,俏聲道:“殿下,樓內共有十六名朝廷眼線。”
樑俊一愣,隨後大喜。
他說這話也是無可奈何,畢竟重開絲綢之路這事,雖然瞞不住人,可最開始實施的時候,朝廷裡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自己這邊安排完,回到長安去當靶子和他們扯皮,把那幫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等過些個日子,絲綢之路準備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朝廷再插手,那時候已經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他們只能乾瞪眼了。
只可惜自己只知道一兩個眼線,捉了打草驚蛇,本想隨他們而去,誰知道李秀寧這邊直接給自己一個驚喜。
他看着李秀寧,見站在一旁的鳳來儀滿臉微笑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過來。
一邊感慨鳳來儀這情報工作乾的漂亮,一邊驚歎他孃的居然那麼多人。
“樑定昌。”樑俊沉住氣,低聲道。
樑定昌虎目一瞪,上前一步,道:“殿下。”
“讓你的人看好出口。”
“是!”
說完,樑定昌看了看身邊親衛,衆驍騎親衛四散而去,緊緊把守住各個出口。
頓時把整個鳳來樓守得死死的,誰也別想出去。
那幫眼線頓時慌了,汗如漿下,緊張的看着四周。
自打常玉一黨死的死,逃的逃,朝廷中各方勢力安插在雍州的眼線十去八九。
剩下的這些如驚弓之鳥,原本都是當初不入流的角色,此時大頭目死傷慘淡,他們反倒成了往日裡說不上話的朝廷大佬們在雍州的眼睛和耳朵。
一個個想要博得主子歡心,打了雞血一般,一天到晚全都緊盯着樑俊的行蹤。
樑俊自然不知道雍州這些個朝廷眼線,今日全都聚集於此。
他看着樓下樓上衆人道:“既然大傢伙都知道,想要賺這個錢,須得咱們雍州上下齊心協力。可錢再多也架不住分的人多。朝廷那些人早一天知道咱們要幹什麼,這錢你們就晚一天賺到。他們若是要插上一腳,你們就少賺一貫。”
說到這,這幫人全都緊皺眉頭,不少人心中別有心思,冷冷的看着周圍,想要把那些眼線找出來。
“殿下,這是那十六人名單。”鳳來儀款動蓮步,一陣香風走到樑俊面前,將一張紙交給他。
樑俊看着這張紙上的名字,微微一笑,隨後舉起來,看着衆人道:“剛剛本王說了,此時須得大家齊心協力,既然齊心協力,那這事也用由大家決定。”
他說着走到平臺邊,伸出手將紙張放在半空中,隨手一拋。
紙張晃晃悠悠掉落在一樓地上,衆人全都看向那紙。
“這十六人如何處置,大家說了算。可能你們有些人會認爲本王瘋了。但事已至此,老子也沒有不能說的。我今日人五人六,在你們面前是個太子,可你們應該也都聽說了,長安城裡那幫人,不想讓我當着這個太子。我不當這個太子,就是死。我死了,他們重開絲綢之路,你們絕對別想從上面賺一分錢。”
衆人聽了這話,有些人眼睛漲紅起來,重開絲綢之路,能夠給雍州帶來多少錢,樑俊雖然沒有說,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哪怕是跟着喝點湯,那也比現在強上百倍。
“咱們現在就是綁在一起的,絲綢之路咱們開了,我這個太子之位穩如泰山,你們也能賺到錢。絲綢之路咱們開不成,我死你們也別想快活。”樑俊說到這,海盜性子上來,道:“雍州大大小小的這些官員,你們原本就是被常玉排擠的,這些年朝廷那些人可把你們放在眼中?這個時候就算你們要抱人家的大腿,人家可願意讓你們抱?”
涼州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知道樑俊說的是事實。
自己這幫人當初爲什麼被常玉排擠,就是因爲朝廷中沒人。
如今朝廷有了珍寶齋這個路子,重開絲綢之路那是板上釘釘子的事。
到時候,朝廷裡的大佬們會放任把涼州這些肥差交給他們?
想想都不可能,肯定會把一幫人想法設法調走,安排自己人來涼州上任。
調走估計都是奢望,畢竟這些人全都是涼州人,祖祖輩輩生在涼州,長在涼州,自己走了,家族還在。
那時候誰敢保證自己家族這些人不給他們下絆子?
到時候沒有樑俊罩着,他們只怕會斬草除根,藉着常玉的名頭,把自己一窩端了。
想到此,涼州的官員各個臉色慘白,如喪批考。
樑俊不去理會他們,又看了看黑鬍子等人道:“老子若是死了,你們還能不能回山寨當山賊強盜?就算接着回去當山大王,朝廷那幫人爲了這些錢,還能不能讓你們佔山爲王?”
黑鬍子等人各個咬牙切齒,所謂下山容易上山難,這幫人這些日子跟着樑俊,一個個不僅光明正大走在雍州各州郡。
手下兄弟吃得飽穿的暖,走到哪裡全都是百姓感恩戴德之聲。
讓他們再回山上過朝不保夕,讓人唾棄的山賊日子,那是萬萬不能的。
樑俊又看了看樓下的士族子弟和三教九流,道:“沒有了這些土生土長的涼州官員,你們這羣地頭蛇還能不能過現在這樣欺男霸女、花天酒地的日子?”
這會子,這幫紈絝子弟全都派人通知家中長輩,樑俊說着話,涼州城內各大商行的主事,各大家族的族長陸陸續續全都到了。
聽到樑俊這樣說,也都皺起眉毛,沒有了本地官員的庇護,長安城內那些大商行的想要擠垮自己,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樑俊又看了看杜老七等災民代表,沉聲道:“杜老七,若是沒有他們,這些糧食還能不能到你們這些受了災的人手中?”
杜老七雖然不知道朝廷的尿性,卻也知道,沒了樑俊,沒了這幫子官員和擁護樑俊的洪門兄弟。
自己這幫家破人亡的災民,只怕只有死路一條。
“活不成,活不成!”杜老七臉色漲紅,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
“那好!”樑俊高聲道:“這些探子眼線,如何處理,你們決定。”
衆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誰都沒有說話。
雖然知道樑俊說的是事實,可也知道這是樑俊在逼着自己表態,逼着自己要和他綁在一起。
“這種事還有什麼猶豫?”鳳來儀忽而高聲道:“若是沒有了太子,沒有了李姐姐,咱們這些姐妹日後是生是死,心裡還沒有底麼?”
她說着,冷聲道:“我鳳來儀雖然是風塵女子,可也知道,富貴險中求。這些人,全都殺了,纔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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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說完,整個樓中,不管是涼州官員,還是山賊強盜,災民百姓也罷,三教九流,商家士族全都齊聲道:“殺!”
“殺!”
“殺!”
樑俊見此狀,唰的一聲,拔出匕首,轉身看着早已經嚇得癱倒在地的涼州司馬王舒,沉聲道:“王司馬,自古以來,凡事變革,均是從流血開始。如今雍州變革,便從你開始吧。”
剛一說完,一旁的楊威上前一步,拔出腰刀,直接一把將王舒殺了。
拔出刀來,手裹着衣袖擦拭腰刀,看着樑俊道:“龍頭大統領,殺此鼠輩何須你來動手,您只消說還有誰,姓楊的全都送他們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