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中。
樑羽的書房內。
整個書房靜悄悄,只有劉文靜和杜如晦兩人相視而坐。
“劉先生,請喝茶。”杜如晦第三次發出邀請。
劉文靜客氣的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端起茶杯裝樣子喝了一口,又放了下來。
這已經是他來到天策府內,喝的第五杯茶了。
打和樑羽說完話之後,六皇子就沒了蹤影,只留下天策府的司馬陪着自己。
劉文靜也知道,樑羽應該是找那位天策府長史鍾承公商議去了,畢竟自己和他說的不算是小事。
自己代表了太子東宮,前來找天策府要賬,換做是誰,也得斟酌再三。
一進天策府,饒是劉文靜心靜如水,對名利並不是很看重,也不由的心生羨慕。
天策府因爲身兼着秦王府的功能,作爲親王級的宅院,佔地極大。
府內雕樑畫棟,假山園林應有盡有,鮮衣鎧甲的士卒威武雄壯,進進出出的官吏一眼看過去就知道絕非等閒之輩。
天策府中不敢說謀士如雲,猛將如雨,劉文靜只是一路走來,就見到不少讓自己側目的人物。
看穿着打扮,大部分都是天策府中的門客。
畢竟朝廷給天策府的官吏名額還有護衛人數都是有限定的,樑羽想要儘可能的擴充自己的隊伍,自然不能把太多的人放進編制。
大部分前來投靠樑羽的青年才俊大都以客卿門客的身份示人。
在客卿門客這上面,朝廷並沒有任何的限制。
“哎...”劉文靜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旁邊的杜如晦見了,順勢問道:“先生爲何嘆氣?”
劉文靜道:“小生觸景生情,因而一嘆,讓司馬見笑了。”
杜如晦饒有興趣的看着劉文靜,道:“不知先生因何觸景生情?可否告知在下?”
劉文靜擡頭看了他一眼,滿臉羨慕,道:“小生是感慨天策府,短短半年的時間,就儼然有了這般規模。閣下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天策府司馬,追隨六皇子殿下濟國安民,實在是讓人羨慕。”
杜如晦微微一笑,道:“先生說笑了,先生乃是丘山書院夫子門下高徒,下山之前便是鎮南公首席謀主,如今又被太子殿下封爲東宮軍師祭茶,前途不可限量。”
說罷又端起茶杯來,道:“祭茶大人,請喝茶。”
我他孃的是東宮軍師祭茶,可不代表擅長喝茶啊,自打來到你們天策府,一杯接着一杯,不是故意玩我吧。
劉文靜心中吐槽,面上如常,主人有請,不得不從,只得再把茶杯端起來,笑道:“司馬大人客氣,哎,一想到天策府如此繁華,東宮卻另一番模樣,小生實在是心中不甘。”
說罷又把茶杯放了下來,杜如晦看着劉文靜,心裡有些慶幸又對劉文靜說這話感覺有些無奈。
這人雖然不是前世自己認識的那個劉文靜,但說話這種明裡暗裡譏諷人的性格卻如出一轍。
歷朝歷代的東宮都是小朝廷的存在,只可惜在此之前,太子實在是沒有什麼人緣。
太子東宮雖然不小,但人氣並不是很旺盛,除了朝廷給安排的幾個東宮必須有的官員之外,再無多餘的人口。
客卿門客更是一個也沒有。
若說在小半年前,東宮在朝廷之上還有那麼一點存在感。
但自從樑俊離開長安城之後,原本應該是朝廷第二個勢力的東宮徹底消失在朝堂之上。
不少這半年調入長安城的京官都不知道還有東宮的存在。
但不管如何,東宮在禮制上依舊還是僅次於皇宮朝廷的存在。
劉文靜這句話顯然是說天策府爲親王府邸,不管從規模上還是人員上都比東宮要強,六皇子這是什麼心思?
這乃是司馬昭之心啊。
旁人聽不出來,聰明如杜如晦如何讀不懂劉文靜言外之意。
可這事他還不能反駁,畢竟事實如此,杜如晦乃是天策府司馬,劉文靜是太子親封的東宮軍師祭茶,在品級上,劉文靜要比杜如晦大上一級。
杜如晦若敢擡槓說,東宮比不上天策府還不是太子窩囊。
眼前這會滿臉憂愁的劉文靜一準馬上翻臉,說不定等太子回到長安之後,還要藉着這事在朝廷上將樑羽一軍。
從杜如晦手中關於這太子和劉文靜的資料來看,這種事,他們君臣是很有可能幹出來的。
不能說話,只能陪着乾笑。
杜如晦趕緊又端起茶杯,讓道:“先生,喝茶,喝茶。”
二人的對話全都被站在書房外的樑羽和房玄齡聽的真切。
房玄齡低聲道:“這位劉先生說話和肇仁,確有諸多相似之處啊。“
肇仁乃是前世那位在協助李淵起兵反隋中立下首功劉文靜的表字。
那位劉文靜乃是樑羽前世的鐵桿支持者,聽到這番話,樑羽感慨良多,道:“是啊,即便經過各種試探,已經確定此人絕不是肇仁先生,本王見他,總還是感覺此人就是那位故人。”
房玄齡道:“事到如今,不管這位是否故人,他今日前來,此事非同小可,殿下定要穩重心神,不可讓他看出端倪。”
樑羽道:“這是自然,玄齡儘管放心。”
二人說着,走進了書房內。
“讓先生久等了,小王怠慢先生,萬望先生切莫怪罪。”
杜如晦和劉文靜聽到樑羽爽朗的笑聲,趕緊起身相迎。
房玄齡跟在樑羽身後,杜如晦放下心來,以目相視,房玄齡暗暗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劉文靜的意圖。
劉文靜笑道:“殿下若是再不來,只怕府中茶水就被小生喝盡了。”
樑羽也不接他這話茬,唯恐他後面再說出什麼擠兌自己的話來,房玄齡上前一步,欣喜道:“劉先生,好久不見,下官有禮了。”
樑俊冊封劉文靜爲東宮軍師祭的奏摺早就送到了吏部,吏部尚書不敢接這燙手山芋,直接扔在了軍機處裡。
軍機處這幫人誰也不願意得罪太子,也不願意讓太子作大,對這封奏摺是既不批准也不駁回。
因此劉文靜這東宮軍師祭茶的官職還沒有落實,只不過朝中文武全都知道有這號人物。
畢竟軍師祭茶這官職,怎麼聽怎麼感覺很是滑稽。
按照樑俊給吏部摺子裡的意思,東宮軍師祭茶,這個官職在官階和品級上,屬於東宮之首。
房玄齡乃是天策府長史乃是天策府的官員之長,在劉文靜這東宮軍師祭茶麪前低了一個級。
劉文靜知道人家這是給自己面子,畢竟東宮軍師祭茶吏部還沒有批下來,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只不過是一介草民。
“鍾先生有禮,秦王殿下面前,文靜何德何能敢稱上官。”
二人客氣一番,分賓主落座。
劉文靜開門見山,看着房玄齡道:“不知鍾先生對文靜所提之事意下如何?”
樑羽將劉文靜前來之意簡單的和房玄齡說了,房玄齡有些納悶。
劉文靜此番前來,難不成只是爲了討要之前張角贈給樑羽的那些糧食不成?
樑羽也很納悶,十分的不解,誰給了劉文靜空手套糧食的勇氣。
什麼也不願意出,進來之後直奔主題,讓自己把常玉積攢在錦波的那批糧食交給他。
這批糧食乃是當初張角爲了結好自己,讓劉文靜做中間人,送給自己的。
哪裡有事主沒發話,中間人跑來要糧食的。
而且劉文靜只說今日前來就是爲了要糧食救命,不管樑羽怎麼試探,劉文靜對之前和樑俊商議好,讓出絲綢之路分成一事隻字不提。
房玄齡見劉文靜如此直白的問自己,當下也不饒圈子,道:“若先生今日而來只爲糧食一事,此事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