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人一聽樑俊這話,氣勢馬上就弱了下來。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更何況樑俊搶了他的臺詞。
同行!這人絕對是同行!
就算不是同行,也絕對是在綠林道上生活的。
這人一臉戒備的看着樑俊,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樑俊一副公子哥打扮,開始時讓這人放鬆了警惕,又見樑俊身後的三個僕從雖然看起來都是習武之人,更是沒有放在心上。
可此時在湖面上,自己這邊人多勢衆,這三個僕從就算渾身都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因此他並沒有將樑俊放在心上。
甚至對樑俊這種公子哥十分的鄙視和不屑。
畢竟,仇富的窮人在哪個時代都是有的。
眼見得這殺人兇手一聽樑俊說完,臉色大變,李淵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明白樑俊說的亂了他的分寸。
“我到底是誰?嘿嘿,我還想問一問你到底是誰呢?”
樑俊站起身來怒目而視,看着他道:“我受邀來參加碧生老祖的壽宴,難道這就是你們天貫道的待客之禮麼?”
他這麼一嚇唬,這人也有些心虛了,不像是剛剛那般淡定,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剛剛報信的嘍囉。
那嘍囉也有些意外,張口結舌道:“孫堂主,這,這,他根本就不是來參加老祖壽宴的,剛剛我是這樣唬他們,他們就借坡下驢纔跟着來的。”
一捋清楚思路,嘍囉的精神頭瞬間高漲,點頭道:“沒錯,堂主就是這樣,他們是怕姓柳的殺了他們,方纔謊稱是參加老祖壽宴的。”
李淵在一旁點了點頭,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大堂主:“哦,原來你是姓柳。”
嘍囉這樣說,若是一般人,必然是得露怯。
可樑俊和李淵豈是常人,一見這倆人如此模樣,明白過來。
哦,合着你們還是怕那鳥老祖的,老子以爲你們上來就把大堂主殺了,是要造那鳥老祖的反呢。
姓趙的堂主爲什麼要殺姓柳的堂主,樑俊和李淵不知道原因。
可動機他們也看出來,無非就是爭權奪利,栽贓陷害。
尤其是李淵,對於這種同門鬥爭簡直就不要太熟悉。
結合着發生的一切,基本就能猜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姓堂主帶着人要打要殺的追擊那個漁夫,說是漁夫闖入了什麼聖地。
別管這聖地是幹什麼的,反正放漁夫進來,肯定是柳姓堂主失職了。
再看那堂主一副不怎麼聰明的樣子,說話做事全都靠着身邊的嘍囉安排。
而這個嘍囉又是剛剛那批人裡唯一活着的。
對這個孫堂主又十分的恭敬。
按理來說,那麼短的時間內,孫堂主不應該知道樑俊等人的身份。
剛剛嘍囉先衆人一步上了船,顯然是把樑俊等人的底全都交代了。
這個嘍囉必然是孫堂主派到柳姓堂主身邊的奸細。
弄清楚前因後果,李淵也是有恃無恐起來,見嘍囉叫嚷的厲害,心裡卻絲毫不以爲意。
樑俊早就看清楚他們這幫人的來路,笑道:“孫堂主,我們是來做客的,無意碰到你們天貫道清理門戶,有句話我原本不該說。”
孫堂主一聽這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道:“什麼話,你說來聽聽。”
嘍羅一見自家堂主如此輕易就被人轉移了話題,着急起來。
孫堂主心裡卻是穩如泰山。
如今這幫人在自己的船上,周圍全都是自己的心腹。
外面是南陽湖,這幫人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那還不是自己想殺就殺?
擡手示意嘍囉不要說話,看着樑俊想聽一聽他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樑俊笑道:“素問碧生老祖神機妙算,前知五百載,後知五百年,你這招栽贓陷害,只怕瞞不過他老人家。”
他一說完,孫堂主哈哈大笑,道:“此時就不勞煩你掛念了,老祖那裡我自然是有話可說。”
樑俊暗自點頭,心道:“這狗屁碧生老祖若是真如傳聞之中所說,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這姓孫的又豈敢幹出這種事,看來都是吹牛。”
又道:“哦,孫堂主自有分寸,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只是不知孫堂主是和老祖說,柳堂主見財起意,殺了我們被你發現了,還是說你見到柳堂主想要殺人越貨,正巧被你撞見?”
孫堂主一愣,沒成想樑俊竟然把他心裡所想的計劃說了出來。
不由得有些吃驚,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覺得樑俊這夥人不像是普通的公子哥,心裡犯起嘀咕來。
“依着你說,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樑俊哈哈一笑,搖着扇子道:“區別可是大了。”
旁邊的嘍囉趕緊道:“堂主,別聽這人胡說八道,他這是拖延時間...”
說着向樑俊看去,正巧和樑俊的眼神對視上。
樑俊久居上位,威嚴甚重,這普通的江湖嘍囉豈能承受住他的威壓?
只是這一眼,嘍囉就覺得像是墜入了冰窟窿裡,渾身發冷,背脊上冷汗,嘴裡的話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你若是給老祖說,柳堂主殺了我們之後被你發現的,就算老祖相信,教中其他人也不會相信。”
孫堂主一愣,道:“哼,他們爲何不信,我這裡都是人證,他們全都看到是姓柳的殺了你們。”
周圍人全都道:“沒錯,我們瞧見了,乃是姓柳的殺了你們,和咱們堂主沒有關係。”
樑俊哂笑道:“我們和柳堂主死了,這叫死無對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是你孫堂主說什麼就是什麼?”
“只是教中人都知道你和柳堂主有私仇,你覺得死無對證,可架不住老祖胡思亂想。萬一再有和孫堂主有恩怨的人在老祖面前說幾句,就怕孫堂主的日子也不好過。”
“你,你怎麼知道我和姓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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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堂主一聽這話,馬上就急了。
李淵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孃的,見面就給人家來一刀,這不是有仇是什麼?
當別人是傻子麼?
樑俊又道:“再者來說,就算老祖不聽其他人的讒言,難道孫堂主就不怕別人有樣學樣,哪天也像這樣把你殺了?”
孫堂主冷冷一笑,道:“他們怎麼能知道我的計策?”
樑俊看向站在他旁邊的嘍囉,笑道:“孫堂主能在柳堂主身邊安插眼線,難不成其他人就不會在孫堂主身邊安插眼線麼?”
他說着環看一週,道:“只怕這船艙之內,還有老祖的眼線在。”
樑俊這麼一說,孫堂主馬上就上套了,警覺的看了看周圍的人。
他做賊心虛,本身又是多疑的人,一聽到樑俊說這話,這會看誰都像是探子。
周圍這些嘍囉也都不像是剛剛那麼囂張,唯恐被孫堂主誤會,全都低頭不語,不敢和他對視。
其實這就是沒文化沒見識的人的劣勢了。
孫堂主這幫人全都是有些小聰明的平頭百姓。
要是一上來,二話不說,連帶着樑俊等人一起宰了,回去之後按照自己編好的說辭稟報,也不會有什麼亂子。
可他們誰成想,小賊遇到賊祖宗。
樑俊前世裡就是海盜頭子,又是臥底。
來到炎朝之後,又是炎朝第一大幫洪門的老大。
對於這些邪教和幫會裡的爾虞我詐那是門清。
一番嚇唬之後,孫堂主也是開始後怕,嚥了咽口水道:“若是依着你第二個法子,又該如何?”
樑俊笑道:“若是依着我第二個法子,孫堂主自然是高官得坐,駿馬得騎,誰也不敢說任何的閒言碎語。”
見樑俊如此胸有成竹,孫堂主莫名的心安下來,道:“哦,此話怎麼講?”
“我們乃是外人,前來給老祖賀壽,柳堂主見財起意,想要殺了我們,正被孫堂主撞見。”
“姓柳的見行跡泄露,想要和你拼個魚死網破,被你殺了。”
孫堂主皺了皺眉,問道:“這和剛剛的法子不是一樣麼?”
“怎麼可能一樣?”
樑俊心裡一陣冷笑,就這種智商還要栽贓陷害,天貫道的堂主若都是如此,看來這碧生老祖也沒有多大的本事。
“老祖那裡有我們給你作證,誰敢懷疑?”
孫堂主暗自點頭,心裡認可了樑俊的這個法子。
只不過他還沒有蠢到家,腦子想了一想,察覺出這個辦法中的漏洞。
皺眉看向樑俊道:“我怎麼知道你們到了老祖面前會說些什麼?若是將實情稟報,我豈不是要受千刀萬剮之刑?”
李淵坐在旁邊都快氣瘋了,世上怎麼還有那麼笨的人。
忍不住插嘴道:“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
“我們是客,我們和這個姓柳的素不相識,更何況他已經死了,若是我們幫孫堂主作證,日後豈不是在天貫道里多了一個朋友?”
孫堂主聽了,也覺得有理,左思右想一番,問道:“敢問尊下乃是何人?”
李淵趕緊道:“孫堂主,我乃是萊州趙家的人,這位殷公子乃是我家少爺的朋友。趙家在彭城有生意,您是知道的。我們今日來爲老祖賀壽,就是想要前來拜山門,希望貴教能夠幫襯一番我趙家的生意。你我若是成了朋友,豈不是兩全其美?”
“趙家的人?”
聽到李淵說這話,孫堂主心裡更有底了。
趙家在彭城有生意這話是沒錯的,而且還是大生意。
前些日子彭城的趙家商鋪還派人給他們送來壽禮,這事孫堂主是知道的。
送禮的人還是他親自接待。
當下孫堂主問了問李淵關於趙家的事。
李淵對答如流,連趙家在彭城有多少人,每個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子全都說的清清楚楚。
孫堂主心裡算是徹底的踏實下來,認可了李淵的身份。
想了又想,孫堂主拱手道:“原來是趙管家到了,有失遠迎,恕罪。”
一聽他說這話,樑俊和李淵對視一眼,知道這個孫堂主是信了倆人的話。
打算按照第二個方案來。
李淵趕緊回禮,又說了等過幾日備上禮物送到孫堂主府上。
倆人客氣一番,正要商議到了湖心島該怎麼說,樑俊道:“只是有一點,若是出了亂子,就前功盡棄了。”
孫堂主一愣,忙問道:“還請殷公子明示。”
樑俊看着旁邊的嘍囉笑道:“此人之前可是柳堂主的人?”
孫堂主看了看那嘍囉,嘍囉臉色大變,本能的後退一步。
“沒錯,此前他確實是姓柳的手下。”
“既然如此,他能背叛柳堂主,誰知道他能不能背叛孫堂主呢?”
樑俊微微一笑,說出了讓嘍囉臉色煞白,六神無主的話:“就怕他到時候爲了上位,胡說八道,把咱們今日裡說的話全都給老祖說了。我們乃是外人,老祖就算怪罪,也罪不至死,可堂主就危險了。”
說到這,孫堂主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這個嘍囉並非他特意拉攏的,乃是他主動找到自己說要裡應外合弄死姓柳的。
孫堂主原本就對他有戒心,如今聽到樑俊這麼說,殺機不由地升了起來。
有了殺心,手可就按在了刀柄上。
樑俊冷眼看着二人不再說話。
“堂主,堂主休要聽這人胡言亂語,我,我對堂主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胡說八道。”
那嘍囉趕緊跪下,磕頭如搗蒜一般。
李淵補刀道:“孫堂主,此人在柳堂主身邊可是心腹之人?”
孫堂主這時候已經把李淵當成了自己人,畢竟只要和趙家打好關係,那可就代表了財源滾滾。
趙家想要在彭城做買賣,少不得要給自己孝敬。
“趙先生說的是,此人之前乃是姓柳的心腹,要不然我今日也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李淵皺了皺眉,故作疑惑道:“既然如此,他背叛了柳堂主,投到孫堂主麾下,可能成爲孫堂主的心腹麼?”
孫堂主冷冷一笑,既然已經對這個嘍囉有了殺心,也就不再遮掩道:“自然不能。”
“如此說來,他賣主求榮,反倒地位不如以前,你說他圖個什麼呢?”
李淵雖然是問句,可意思再明顯不過。
就差把嘍囉要造你的反這話懟在他臉上了。
“說的是啊,你說他圖什麼呢?”
孫堂主連連冷笑,握住了刀柄:“劉老三,你說你這是圖什麼...”
呢字還沒有說完,只見孫堂主嘴角流血,那叫做劉老三的嘍囉拔出藏在懷裡的匕首,直接插進了孫堂主的胸口。
獻血噴了他一臉,劉老三抹了抹臉上的血,滿面猙獰,緩緩的站起身來,道:“老子自然圖的是堂主之位了!”
樑俊對劉老三的犯殺並沒有任何的意外,氣定若閒的坐在一旁搖着扇子。
劉老三站起身來,看了看周圍的人道:“姓孫的已經死了,你們要是想給他報仇儘管來。”
此言一出,周圍這幫孫堂主的心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動手。
一人高聲道:“三哥,我們早就說了跟着你幹,姓孫的死了也就死了!”
“對,說的沒錯,三哥殺的好!”
顯然這幫人裡有不少劉老三的人。
劉老三見周圍人全都願意跟着自己,不由地有些得意。
看着李淵道:“李先生,以後你們趙家的生意,咱們一起做如何?”
李淵笑道:“我只知道和天貫道要打好關係,至於說是和誰一起,那就無所謂了。”
劉老三滿意的笑了笑,又看向樑俊道:“殷公子,不知你願不願意給我作證,就說姓孫的殺了我們堂主,我是爲了堂主報仇方纔殺了他的。”
樑俊合上扇子,站起身來看着他笑道:“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不知你願不願意幹。”
“公子請說。”
劉老三對他十分敬畏,十分恭敬的說道。
樑俊道:“我若是能幫你坐上天貫道教主的位置,豈不是更利於你與趙家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