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桃花寨的嘍囉加入,殷誠的隊伍就相當於按了最先進的導航系統。
最開始的時候,景四這幫人雖然迫於殷誠的腰刀,心不甘情不願的加入了隊伍。
但一直想着逃跑,以及逃跑之後,要在更深的深山裡重建桃花寨。
繼續自己的招安大計。
可自從見到殷誠手下人揹包中的肉乾和白麪烙餅時,景四動搖了。
自己招安是爲了什麼?
當官麼?
不是,景四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要不然也不會在殷誠的腰刀落在脖子上的那一刻馬上跪地求饒。
夢想着以後被朝廷招安,不就是圖可以吃上白麪,偶爾還可以開葷腥麼。
如今這支隊伍就可以滿足自己的理想。
招安又有什麼意思呢?
景四的理想在肉乾和白麪烙餅面前,煙消雲散。
尤其是白麪烙餅裹着肉乾,一嘴咬下去,香的很。
景四再也不去想什麼招安的事,鐵了心要跟着殷誠幹。
尤其是在知道殷誠乃是當朝太子之後,景四目瞪口呆的派了一下自己的臉。
疼的,不是在做夢。
乖乖,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就被招安了。
還是被太子招的安。
幸福來的太突然,以至於這一巴掌用的有些猛。
將他還沒嚥下去的肉餅拍了出來。
好在殷誠及時叫醒了他,詢問他接下來應該往哪裡走。
恢復神智,但依舊激動異常的景四撿起掉在地上的肉餅,一邊往嘴裡塞,一邊指着北邊的山路。
結結巴巴,激動異常的解釋着爲什麼要去北邊而不是去南邊。
聽了半天,殷誠方纔明白,原來南邊是條懸崖,乃是死路。
一行人跟着景四往北走了半天,林子越來越密,灌木越來越多,路越來越窄。
若不是在路途上發現了一些人類五穀輪迴之後的痕跡,殷誠都開始懷疑,景四這導航是不是把自己等人帶偏了。
走到最後,路雖然沒了,好在發現的蹤跡卻越來越多。
從這些蹤跡上殷誠可以判定,燕昌軍應該就在前方。
又走了一日,有了重大發現。
一處密林之中,出現了火堆的痕跡。
而且足有七八堆之多。
一路上一直都是景四在表現。
厲興南這些先加入的人反倒沒了用武之地。
再加上景四加入之後,得知厲興南和白葉羅等人都是業內同行。
也都被太子招安的,只不過比他來的早一些。
景四有了歸屬感。
晚上睡不着覺,便和白葉羅等人談心。
其實主要是景四自己說,其他人閉着眼睛聽。
景四將自己的理想說了一遍,而後十分認真的告訴他們。
自己既然被太子招安了,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景四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太子的這份知遇之恩。
當然,景四是不會說知遇之恩這四個字的。
不過在每晚睡前太子的講座上,景四主動提問。
明白了什麼叫做知遇之恩,又從甘寧的口中知道了什麼叫從龍之功。
甘寧甚至還告訴他們。
只要對太子忠心耿耿,日後太子登基之後,他們這些人便都是有大功的功臣。
若是運氣好,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番雞血打的景四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雖然只上了殷誠的兩節課,但表現的極其積極。
一度讓陳大猛這位太子欽定的最有上進心的人感受到了重大威脅。
因此當景四發現燕昌軍蹤跡的時候,陳大猛一馬當先,跑到了火堆旁仔細觀瞧。
在景四報告給太子之前,又搶先報告了這些火堆大約是什麼時候的。
甚至還推算出有八十多人在此地露營。
一聽八十多人,殷誠直皺眉。
燕昌軍減員減的如此厲害麼?
當時使者來求援的時候還說,燕昌軍還有三千多人。
這才幾天的功夫,居然減員減的不到百人。
看來韓信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不滅燕昌誓不罷休。
如果不是韓信死咬着燕昌不放,燕昌手下的人也不可能死那麼快。
陳大猛回報完畢,景四的趕緊報告了自己的發現。
基本上和陳大猛的一樣,推算出來的人數也是八九十人。
這個結論讓殷誠的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韓信的追兵一直緊跟着燕昌,那麼自己身後會不會有韓信的追兵呢?
思來想去,殷誠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如今之計,只有先找到燕昌再說。
火堆是三天前的,也就是說燕昌距離自己有三天的路程。
好在燕昌爲了隱藏蹤跡,沒有把景四的人抓去做導航。
大山之中,地形不熟,燕昌沒頭蒼蠅一樣逃跑,三天的時間也跑不了多遠。
殷誠下令全速行軍,要在一天的時間追上燕昌,不給韓信合圍的機會。
又追了一日,燕昌軍的蹤跡越來越明顯,甚至還能撿到他們丟下的青澀野果核。
夜幕降臨之後,急行軍一天的大部隊精疲力盡。
晚上的深山之中,處處都是危險。
一路之上,不少人都被灌木中的蛇咬傷。
好在景四乃是當地人,就地取材弄來了草藥抹上,隊伍方纔沒有出現減員的現象。
而因爲有李玄霸的存在,晚上的露營,也變得安全許多。
殷誠只顧着行軍,也沒有功夫看着他。
李玄霸一進了山林,算是徹底的放飛了自我。
他體力幾乎無限,像是猿猴一般,上竄下跳。
一會跑到前面,一會跑到後面。
殷誠一眼看不見,這小子就和野兔賽跑去了。
直追的那野兔筋疲力盡,四條腿跑的抽搐起來。
李玄霸拎回來給殷誠看時,那可憐的兔子,已經被他追的翻着白眼,嘴角掛着白沫。
晚上紮營休息,殷誠給嘍囉們上思想教育課。
李玄霸也沒有閒着。
一會跑出去扛了只野豬回來,一會溜出去逮了只野雞過來。
最讓殷誠無奈的是,自己將的正在興頭上,他非要拉着自己出去。
一邊指着黑黝黝的密林,一邊興奮的唸叨:“大蟲,大蟲。”
若不是殷誠強行按住他坐在自己面前,估計他能給自己扛只老虎回來。
野豬野雞的出現,再加上殷誠講的課,讓景四等人心中震驚不已。
這就是招安後的生活麼?
果然是宛如天堂一般。
你看那翻着白眼的野豬,他們這輩子還從沒見過如此溫順的野豬呢。
就算用刀子扎它,他也只是哼唧兩聲。
全然不像以前,見到人就紅着眼要來咬。
好不容易講完課,殷誠躺在一旁閉目養神,思索着見到燕昌之後,該如何安排這位老鄉。
又如何突破韓信的包圍圈。
正想到關鍵的時候,殷誠就覺得有人碰自己的胳膊。
睜開眼一看,李玄霸正瞪着一雙眼睛看着自己。
見殷誠醒來,李玄霸拉着他的手臂,興奮的指着北邊。
急行軍一天,殷誠的雙腿如灌了鉛一般,講了半個多時辰的思想教育課,又是口乾舌燥。
喝了點水,還有些腦子缺氧。
好不容易躺下了,面對依舊活力滿滿的李玄霸,殷誠頓生無力感。
“大蟲,今天咱們就不逮了,那玩意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就算這個時代逮了不犯法。但那玩意的肉也不好吃。”
李玄霸見殷誠不樂意過去,有些不高興。
殷誠無奈的坐起來,道:“你要是不困,就去逮猴子玩,逮大蟲不算本事,它跑又跑不過你,打也打不過你。你去逮猴子玩,山裡的猴子跑的快,你白天裡捉他不是沒捉到麼?”
李玄霸白天捉了一堆動物,唯獨沒有猴子。
聽文淵說,這小子追了一隻猴子追了半天,最後還是被那猴子跑了。
“你去捉猴子,最好找找白天的那隻,那隻身手不錯,雖然打不過你,但你跑不過他,你們倆勢均力敵,這樣纔有意思。白天欺負大蟲,晚上還欺負大蟲,讓大傢伙知道了,他們就該笑話你了。”
殷誠說着,打了個哈欠。
李玄霸面露急色,指着北邊道:“有人。”
一聽有人,剛剛還睏意十足的殷誠馬上精神一震。
“你說什麼?”
李玄霸道:“有人。”
說着還長開手,比劃了一個碩大的圓圈。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殷誠多少能夠和李玄霸不用語言交流了。
這小子也愈發的與他親近。
殷誠知道,李玄霸雖然彪,但從不說謊。
而且以他在山林裡的本事,絕對可以發現很多自己等人發現不了的東西。
“有多少人?”
李玄霸見殷誠終於不再胡說八道,難得正色道:“好多。”
殷誠點了點頭,道:“好,我隨你一起去。”
而後爬起來,叫了叫誰在一旁的呂布。
“溫侯...”
呂布睜開眼,起身道:“我聽到了。”
打從李玄霸剛剛跑過來,呂布就已經醒了。
之所以還閉着眼睛,就是因爲不想看到李玄霸。
自從上次自己三人和李玄霸混戰差點翻車。
呂布就對李玄霸產生了一種極其複雜的心情。
最後這種複雜的心情演變了對李玄霸的排斥。
在呂布的認知裡,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有機會找回場子了。
這讓心高氣傲,從未服輸的呂布產生了鴕鳥心理。
只要我當李玄霸不存在,那我就還是天下第一。
因此呂布能不看李玄霸,絕對不會多看他一眼。
只是此時殷誠叫他,他不得面對。
“咱倆一起去看看。”
殷誠悄聲道。
呂布點了點頭,抄起一旁的長槍,跟着殷誠站了起來。
文淵和甘寧正帶着人巡邏。
倆人一個明哨,一個暗哨。
見到殷誠和呂布帶着李玄霸走出來,上前問道:“兄長這是要去哪裡?”
殷誠道:“玄霸說北邊有人,我先去看一看,究竟是什麼人呢。”
文淵一聽,有些緊張,握住了白龍雲滾槍道:“我與兄長一起去。”
殷誠擺了擺手道:“不用,你和興霸看好他們,我與溫侯去去就回。”
說着,三人與文淵作別,悄無聲息的奔着北邊而去。
李玄霸是不用跑的。
山林裡樹木叢生,他身材本來就瘦弱,上了樹之後就是一隻猴子。
殷誠和呂布在下面奔跑,李玄霸就在樹上行走,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三人疾馳了小半個時辰,就在殷誠雙腿有些撐不住的時候,李玄霸停了下來。
他蹲坐在前面的高樹上,轉過身,也不管殷誠和呂布看到看不到,衝着殷誠和呂布方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殷誠放慢了腳步,隱約間察覺到前方有些許光亮,神經不由的繃緊了。
越往前走,火光越亮。
未曾靠近,只聽噗通一聲沉悶的聲音。
眼前的樹上掉下一個人來。
暗哨!
殷誠一驚,李玄霸從樹上跳了下來,邀功似的站在那人的身邊看着殷誠。
“做的好。”
殷誠趕緊試探那人的鼻息。
李玄霸只是把他弄暈了,並未傷他性命。
看來自己平日裡的教誨還是有用的。
李玄霸能夠不殺人了,這就是很好的變化。
藉着淡淡的月光看去,只見那暗哨身着府兵的衣服,儼然是正規軍隊的打扮。
不是燕昌!
殷誠馬上就明白過來,前面應該是韓信的追兵。
景四和他說過,燕昌軍所有人都是尋常打扮,絲毫沒有官兵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幫山賊土匪。
這個時候,能到深山老林中來的,除了自己和燕昌,就只有韓信的追兵了。
殷誠悄悄的走到了光亮外,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探頭看去。
只見前方乃是一個臨時搭建的營地。
營地之中有士卒巡邏,井然有序。
而且人數衆多,一掃之下,殷誠就估摸出了一個數。
越有千餘人。
呂布走到近前,悄聲道:“殿下,怎麼辦?”
殷誠沉思一番,方纔道:“溫侯覺得呢?”
呂布做了個斬殺的手勢道:“此時他們應該不知道咱們的存在,這羣人乃是追兵,佈置的哨崗很是敷衍。”
“嗯,溫侯說的有道理,這羣人武器精良,必然是追殺燕昌的韓信軍,此時正是偷襲的好機會,若是放棄,着實可惜。”
呂布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道:“這支追兵不足千人,想要拿些不是什麼難事。”
“好,溫侯,你前去叫人,我在此等候。”
呂布一愣,道:“殿下去叫人,布在此等候。”
推脫了半天,方纔決定讓呂布蹲守,自己回去叫人來。
五百嘍囉兵,不到一個時辰就趕來了。
此時正是凌晨兩點左右,正是人睏意正濃之時。
營地裡的巡邏頻次也降了下來。
殷誠安排好事宜,就在準備下令進攻的時候,文淵忽而道:“兄長,難道這些人就如此殺了?”
“不然如何?”
景四插嘴道:“可以招安啊。”
“殿下不是說,要想成就一番事業,一定要把朋友弄的多多的,把敵人弄的少少的。”
“這些人想必也都是貧苦百姓出身,若是能夠將他們招安,豈不是升了很多力氣。”
殷誠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做,招安確實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