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的軍隊終究是戰車爲主。
在速度之上,還是比不過呂布的騎兵。
雖然戰車軍隊的威力很大,但想要追上徹底放棄交戰,一門心思就是撤退的呂布,基本上沒有任何可能。
追了半個多小時,呂布的騎兵徹底消失在陳慶之的視線內。
陳慶之騎在馬上,觀察着周圍,周圍的環境一馬平川,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埋伏的地方。
確定沒有任何危險,陳慶之擡手下令讓軍隊停止追擊。
這一次的遭遇戰,可以用完勝來形容。
身後的士卒全都一臉的興奮——剛剛追擊敵軍,實在是太爽了。
簡直就是按着對方在地上摩擦。
來濟州的路上,大部分的士卒心裡還是很忐忑的。
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太子的威名。
雖然雍州的那位宣稱自己纔是太子,但在長安能夠接觸到各種信息的士卒們,心裡可不這樣想。
雍州的那個太子如果是真的話,爲什麼東宮的文武官員要背叛太子?
爲什麼秦王等人圍攻東宮的時候,劉文靜他們突出重圍,出了長安之後,反倒往南楚跑,而不往雍州去?
如果雍州的那個太子是真的話,爲什麼李司長要帶着雍州的根基去往濟州?
能夠在長安城生活的人,都不是傻子。
心裡將這些事情捋一捋,都可以得出濟州這位被長安諸王稱作叛軍的頭領殷誠,方纔是真正的太子。
正是因爲士卒們大多都這樣想。
所以一聽要去濟州攻打殷誠軍,所有人心裡都在打鼓。
那可是真正的太子,可是在洛陽之戰中,打敗僞帝的人物。
聽說他到了濟州之後,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十幾萬濟州軍。
自己要和這樣的人作對,豈不是壽星公吃砒霜?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還沒戰,心裡便有些畏懼。
好在陳慶之治兵有方,並沒有讓這種畏懼影響到士氣。
當陳慶之帶領着手下軍隊打敗呂布軍之後,士卒們心中原本對太子軍的畏懼煙消雲散。
甚至不少人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太子軍也不過如此嘛。
想要偷襲自己,結果呢?
投機不成賒把米吧。
一停下來,不少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更多的人則是揮舞着手中的火器,高聲歡呼。
陳慶之對戰果也是很滿意的。
“將軍,咱們是原地等候後面的兄弟跟上來,還是繼續前進?”
親衛統領拍馬走了過來,滿臉的興奮。
他們可是立了一場大功!
雖然沒有斬殺多少敵軍,但卻將他們的偷襲化解了不說,還趁勝追擊,這可比二皇子平白無故佔領了濟州城,功勞要大的多。
陳慶之一皺眉,輕聲呵斥道:“只不過是小勝一場,有何好高興的?”
親衛統領趕緊低頭,收住笑容,道:“將軍教訓的是,卑職孟浪了。”
小勝也是勝,陳慶之也不好過度斥責,見親衛統領認錯態度很好,點了點頭道:“嗯,勝不驕,敗不餒,方纔能在戰場之上立於不敗之地。”
“讓大家停下休整,等待後軍跟上。”
陳慶之接過一旁士卒遞來的水袋喝了一口,又道:“探馬可曾派出去?”
親衛統領趕緊道:“回將軍,探馬未曾停歇。”
“那就好,記住,敵軍隨時可能再回來,讓大家不要掉以輕心。”
“是!”
陳慶之又讓隨軍司馬將戰況寫好,送去後方交給白起。
安排好一切,陳慶之方纔拿出地圖來,準備着下一步的軍事計劃。
陳慶之這邊一停下,呂布馬上就知道了,雖然有心再殺個回馬槍,卻又怕着了他的道,只能帶着參軍返回濟陽。
到了濟陽之後,收攏殘兵,呂布知道這一次是遇到了對手,不敢大意,命令士卒加緊修建防事,以抵禦隨時可能到來的陳慶之。
呂布偷襲陳慶之失敗的消息,不到半日,便傳到了雙方最高統帥的桌案上。
結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韓信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和呂布指定的偷襲計劃,居然沒有成功。
仔細分析了呂布送來的戰報,再結合軍機二處送來的敵軍情報,韓信眉頭直皺。
敵軍這支從全節方向殺過來的軍隊,行軍速度居然如此快。
呂布和自己的策略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即便是偷襲白起,就算不會成功,也不可能會落得慘敗。
這次偷襲之所以沒有取得意料中的戰果,反而陷入被動。
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爲這支軍隊行軍的速度,超過了正常軍隊的極限。
因爲行軍速度快,所以他們到了全節之後,有充足的休整時間。
正是有了休整時間,才造成了呂布的失敗。
“攻打濟陽的軍隊統帥是誰?”
韓信看着戰報,向身邊的軍情參謀問道。
軍情參謀乃是殷誠離開濟州之後設置的官職,主要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整理所有的軍事情報。
韓信一問,那軍事參謀馬上道:“回大將軍,現在還沒有明確的消息,但是根據軍機二處剛剛送來的分析情報推測,應該是一個叫做陳慶之的人。”
“陳慶之?”
韓信一愣,這個人好像沒有在太子給自己的長安將領資料表上。
難不成是一個土著炎朝人,並不是穿越者?
“陳慶之?陳慶之?”
韓信嘴裡一邊唸叨,一邊將擺放在濟陽的旗子拿在手裡。
“讓軍機二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調查清楚這個陳慶之的來歷。”
韓信說完,軍情參謀趕緊應聲,正要退下,韓信又道:“等一等。”
軍情參謀停住腳步,恭敬道:“大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韓信看了他一眼,道:“去信給太子殿下,問一問殿下知不知道這個人的來歷。”
“是。”
軍情參謀躬身退下,韓信不由的摸了摸下巴,手裡捏着小旗子,看着地圖上的濟陽出神。
“如果我是白起,我會怎麼做呢?”
韓信心裡想着軍機二處爲什麼沒有偵查到陳慶之的情報,一邊喃喃自語,總覺得這件事十分的古怪。
而此時的白起,在得到了陳慶之的戰報之後,先是哈哈大笑,而後看着杜如晦道:“杜先生,從戰況上來看,呂布這一次偷襲,應該不是咱們之前想的那樣,違抗了韓信的軍令。”
杜如晦看着陳慶之送來的詳細戰報,點了點頭道:“大將軍說的沒錯,如果呂布是冒然出兵,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撤退的那麼果斷。”
“顯然是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如此來看,咱們還是有些小瞧了這位韓大將軍和呂溫侯了。”
白起翻身下馬,拿過地圖來,看了看道:“杜先生,不管韓信是故意爲之,還是呂布他臨時起意,經過這一戰,濟陽的呂布軍算是再也不敢出戰了,只能駐守城池,咱們之前的計劃依舊可以照常進行。”
杜如晦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所言極是,呂布若是縮在城中不出來,那濟陽便是一座孤城。城內就算糧草再多,兵士再廣,想要攻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若是韓信,你現在會怎麼辦?”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白起對自己這位參謀軍師,還是比較滿意的。
杜如晦這人說話做事十分的周密,眼光也極其毒辣,雖然有的時候會爲了秦王的利益和自己針鋒相對,但總體來說,倆人合作算是比較默契。
聽到白起發問,杜如晦想了想,皺眉道:“只怕韓信會讓呂布撤離濟陽,不給咱們擴大戰果的機會。”
白起嗯了一聲,道:“沒錯,我也是這般認爲,韓信這人既然能夠讓呂布偷襲陳慶之,必然也做好了偷襲失敗的打算。想來他也能猜到,我會帶着大軍放棄攻打淄川,而前往濟陽。”
“不過他能夠猜到歸猜到,但他能不能及時的將軍令傳給呂布,讓呂布撤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着遠處奔襲來的騎兵,白起哈哈大笑,將地圖扔在一旁,翻身上馬,迎了上去。
到了那隊騎兵之前,白起衝着騎兵統領高聲道:“恭喜陳將軍,旗開得勝!”
來人正是陳慶之。
他剛剛在做下一步軍事計劃的時候,聽到士卒來報,所大將軍就在後面,直接就愣住了。
沒想到白起的行軍速度居然那麼快。
自己昨日裡纔給他送信,將發現呂布軍的事情告訴他,不到一天,他居然從濟州趕了過來。
這種行軍速度,雖然比不上自己,卻也差不了多少。
不愧是青史留名的狠人,果然名不虛傳。
見白起一見面就誇讚自己,陳慶之趕緊翻身下馬,躬身行禮,口中連道:“大將軍謬讚了。”
白起見陳慶之一臉淡然,全然沒有得勝的欣喜,心裡不由得點頭。
陳慶之果然是個人物。
當下也跟着下馬,拉着他來到了一旁。
早有士卒準備好了桌椅,跑好了茶水。
杜如晦也走過來恭喜,陳慶之又客氣一番,三人方纔坐下。
“陳將軍以爲,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一坐下,白起也不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陳慶之聽了,從袖筒之中拿出早就做好的軍事計劃,遞給了白起。
“大將軍,末將正打算給大將軍稟報。”
白起接過陳慶之的軍事計劃,仔細的看了,連連點頭,隨後遞給杜如晦道:“慶之所見,正合我意。”
陳慶之一愣,他自然聽出來白起對自己稱呼的變化。
馬上就明白,自己算是得到了白起的承認,這位大將軍想要拉攏自己。
而且是當着秦王的心腹的面。
心裡有些感慨,白起和大皇子果然是一路人,都是平日裡一副十分低調,內在卻霸道無比的人。
杜如晦假裝沒聽到,一臉的淡定,翻看着陳慶之的軍事計劃,捋了捋鬍子笑道:“陳將軍的這個計劃,確實與大將軍剛剛所說一樣,當真是應了那句英雄所見略同。”
陳慶之微微一笑,道:“大將軍,杜先生,呂布軍這一次偷襲,雖然是小敗,但卻打亂了韓信的整個佈局。韓信與我軍雖然都有三十萬士卒,但他們主防,咱們主攻。他們不知道咱們到底要從哪裡攻擊,因此便兵分三路,一路守住濟陽,一路守住淄川,一路守住萊蕪。”
“沒遭遇呂布之前,咱們也不清楚,韓信到底是真的分了兵到三城,還是故意迷惑咱們。可如今呂布駐守濟陽,通過他前來偷襲的軍隊可以看出,濟陽城內的防守必然不強,如今大將軍與末將兵合一處,咱們正好可以以濟陽爲突破,做出從濟陽攻入青州的舉動,韓信必然會派兵來援。”
陳慶之說着掏出地圖來,鋪在地上,拿起周圍的石頭,一邊說一邊放。
白起看着地圖,點頭道:“慶之說的沒錯,韓信的劣勢便在於分兵,呂布兵敗,必定撤回濟陽,此時韓信應該還不知道他兵敗的消息,只要咱們抓住這個時間差,攻打濟陽,必能生擒呂布,即便擒不住呂布,韓信知道咱們主力在此,定然會調淄川的文淵和萊蕪的甘寧前來營救。”
陳慶之一愣,看了看白起,見他胸有成竹,跟着點頭道:“這樣,咱們就進可以攻下濟陽,讓叛軍亂了方寸。退可以圍點打援,將韓信的援軍各個擊破。”
杜如晦道:“就算擊不破,韓信也會喪失主動,只要叛軍陷入被動,咱們便可趁機東進,追上殷誠!”
白起和陳慶之點了點頭,杜如晦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但三人也都清楚,分析是這樣分析,但真開始實行,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畢竟對面的韓信也不是酒囊飯袋,這種明顯的陽謀,他是能夠看出來的。
至於說如何破局,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讓呂布現在就從濟陽撤退。
只要呂布後撤,他們是不敢冒然進軍的。
“所以,這是一個好的開局,咱們只要抓住這個機會,搶在韓信讓呂布撤軍的軍令到達濟陽,就算韓信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飛蛾撲火,前來搭救呂布。”
白起說完,看着陳慶之道:“慶之,這濟陽城,便由我親自攻打,讓我來會一會這位三國第一猛將,你便帶着手下士卒,埋伏在濟陽城外,擋住韓信派來的援軍!”
陳慶之趕緊起身,衝着白起躬身道:“遵命!”
號角聲起,鋪天蓋地的軍隊,在嗚嗚的號角聲中,衝着濟陽而來。
彷彿是一隻洪荒巨獸,張開血盆大嘴,將濟陽城一口吞掉。
就在白起率領大軍將濟陽城團團圍住的時候,黑夜之間,一隻信鴿飛入城內。
信鴿帶着韓信的軍令。
看着紙張上“堅守濟陽五日”,呂布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