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上當了!”
濟州的牢房內塞滿了身穿長衫的讀書人。
牢房的環境很惡劣,再加上這段時間又下了幾場雨。
因此整個整個牢房內潮溼而又寒冷。
正中間的牢房裡,一個身穿白衣,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是這幫讀書人的頭——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小時候被當做神童,長大了,年紀輕輕便在兗州有第一才子的美稱。
難免讓這位翩翩公子內心有些膨脹。
對於殷誠的這種做法,他十分的痛恨。
“這就是僞太子!”兗州第一才子憤恨的說道。
“陳兄說的沒錯,今日我算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旁邊的牢房裡,宋州第一才子也跟着應和道:“虧得之前我還認爲他纔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諸位兄臺,你們看,這是我寫的詩,乃是針對此事有感而發!”
旁邊牢房的趙州第一才子義憤填膺的拿出一張紙來,遞給衆人看。
“孫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寫詩。”
兗州第一才子陳公子皺了皺眉,顯然對這位趙州第一才子孫兄打斷自己的話題很不高興。
孫才子此時沉浸在自己大作問世的興奮中,哪裡能注意到陳才子語氣的變化。
“哎,陳兄,我輩讀書人與武人不同,遇到如此不公,既然不能起身反抗。那自然是要將滿腔的憤慨化作詩句,流於紙張,傳於後世。讓這僞太子遺臭萬年!”
旁邊的湖州第一才子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孫兄,你的大作,讓在下拜讀一番。”
“還請王兄賜教!”趙州第一才子聽到有人要看自己寫的詩詞,十分開心,趕緊將手伸出柵欄遞過去。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
這幫才子們自打進了牢房,就一直逼逼叨,兩個時辰了一刻也沒有停過。
旁邊的獄卒得了命令,不管他們罵什麼都不能動手,也不能出聲。
因此聽他們辱罵殷誠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此時見他們互相傳遞紙張,獄卒可是逮到了機會,大步上前,將那張紙奪了過來。
“你要幹什麼?還給我!還給我!”
孫才子一見自己的曠世之作被搶走了,臉色唰的就變了,伸着手去討要。
獄卒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紙張,皺着眉念道:“啥啥千里啥濟州...啥啥啥啥九州同...”
“孤身千里,孤身千里奔濟州!”
孫才子在一旁着急火燎的糾正道。
“呸,寫的什麼玩意這是,看都看不懂!”
獄卒一聽孫才子還要教自己,怒火更盛。
伸出棍子就要去打孫才子的手,只聽身後有人道:“住手!”
獄卒一激靈,聽出是曹參的聲音,趕緊收回棍子,轉身道:“曹大人。”
“嗯。”曹參應了一聲,而後看着衆人道:“這些便是他們選的各州代表?”
在曹岑的理解裡,想要關押五萬讀書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時的濟州軍雖然有十萬之衆,但很多都是新兵,連基本的武器都不會使用。
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
一旦這五萬讀書人作亂,想要靠這十萬新兵鎮壓,只怕不現實。
因此在得知殷誠真正計劃之後,曹參已經三天沒閤眼了,唯恐這讀書人趁機作亂。
可誰知道,現實情況卻讓出乎他的意料。
這五萬讀書人發現自己被騙之後,除了叫嚷的聲音大之外,幾乎沒人反抗。
所有人都很老實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罵一邊等着士卒領他們走。
因爲沒有那麼多關押的地方,所以關在了一些無人居住的宅院裡。
這幫讀書人根本都不需要人看着,大門一鎖,全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裡罵。
罵的花樣最多,叫聲最大的,全都關進了牢房。
那幫人雖然嘴上罵的兇,可身體卻十分的配合。
主動進入牢房不說,都不用獄卒上鎖,自己就把鎖給鎖上了。
鎖完之後接着罵。
唯一發生暴亂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爲沒有按時送飯。
這幫讀書人餓了肚子,開始反抗。
而今天早晨,殷誠下令,讓這五萬人推選出五十人來,自己要和這五十人聊一聊。
於是,各州的第一才子們就被轉移到了濟州城內防守最嚴密的牢房內。
曹參一問這幫人是不是各州的代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端起架子來。
下巴像是要擡天上去,恨不得說:“正是老子們。”
見這幫讀書人擺出這副臭臉,曹參心裡對他們最後一點敬畏也沒了。
“出來,出來,都出來,太子殿下有話要和你們說。”
“哼!你讓我們出來,我們就出來?僞太子有什麼話,讓他來這找我們說。”
兗州第一才子高聲叫嚷起來,滿臉不屑。
“對,說的沒錯!”
其他才子們一聽,也都跟着高聲叫喊,一個個咬牙切齒,好像與殷誠有不共戴天之仇。
曹參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衝着身後的親衛揮了揮手。
這些都是殷誠的親衛,奉命而來,曹參若是搞不定,就讓他們動手。
曹參也懶得和他們廢話,直接讓太子親衛來硬的。
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了過來,也不打也不罵,直接將身上的揹包摘下放在地上。
“這個叫做震天雷,是濟州武器研究所最新研製出來的炸藥包。”
爲首的親衛說着將引線捻好,纏在了一炷香上。
而後將那炷香插在地上。
“香燃到一半,就會引燃引線,然後炸藥包就會爆炸。”
親衛站起身伸手,旁邊獄卒將鑰匙遞給他。
“這是牢房的鑰匙,當初進來時,你們自己鎖的,應該知道怎麼開。”
親衛說完,將鑰匙串扔在了地上,而後退到曹參身後。
“走吧。”
曹參一揮手,親衛加獄卒全都跟着他走了出去。
“哎,哎,我們走,等等我們!”
五十名各州才子爭先恐後打開門鎖直接跑了出去。
出了牢房,一幫人跟着曹參來到了殷誠的院子。
劉文靜和文淵正在院子之中。
殷誠幹了那麼一件大事,劉文靜自然在新羅呆不住了。
聽到消息之後就趕了過來,順便彙報下新羅的情況。
見到衆才子進來了,三人停止談話。
“坐。”
殷誠站起身,招呼衆人坐下。
院子裡擺放着五十個馬札,衆人背地裡雖然罵的兇,可一見到殷誠全都不敢說話了。
見衆人老老實實坐下,殷誠露出親切的笑容來。
指着桌上一塊錦布包裹的盒子模樣的東西道:“這是傳國玉璽。”
其實盒子裡只是一塊還沒來得及雕刻的蘿蔔。
“這是東宮祭茶劉文靜,這是天陽文淵。”
殷誠又指着劉文靜和文淵介紹道。
不少才子一聽這話,下意識的站起身要行禮:“久仰久仰。”
發覺氛圍不對,又趕緊坐好。
“我是真太子也好,假太子也罷,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炎朝太子的政治遺產在我這裡。”
殷誠看着衆人笑道:“所以,南楚、巴陵和濟州,纔是大炎正統。這一點,你們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這都是事實。”
不等衆人明白是怎麼回事,殷誠又指着站在旁邊的一個官員道:“這位是咱們大炎的史官劉大人。”
“這位是大炎週報的主編胡先生。”殷誠又指着另外一箇中年人說道。
倆人坐在桌子前,手裡握着筆,衝着衆才子微微一笑。
這笑容很親切,看卻讓衆才子們入墜冰窟。
“今日你們的談話,劉大人都會記錄在冊,然後流傳萬世。胡主編也會記錄在案,發表在明日之後的大炎週報上。”
介紹完這些,殷誠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衆才子道:“忠於我,就是忠於大炎,就是大炎的忠臣。而且高官厚祿,名利聲望,全都有。大炎中興,有你們的功勞。”
“違逆我,就是背叛大炎,就是大炎的罪臣。後果就是活着的時候,牢底坐穿,萬民唾罵。死了之後,死無全屍,遺臭萬年。大炎中興,恥辱柱上會留下你們的名字。”
五十位才子的臉色全都白了,一個個戰戰兢兢,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殷誠。
“好了,我要給你們說的,全都說完了,你們有什麼想說的,想罵的,請開始吧。”
五十位才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句話。
“要不,咱們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