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再見二十一

接下來的幾天,李利翁把白河交給自己代爲處理的那些郵件,一一分類,並轉寄給他們各自的遺屬及親人。等他忙完了之後,便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沒什麼事可幹了。

按理說他迄今爲止所做的這些,都不屬於超自然案件調查室的工作範圍。說白了,李利翁也只不過是與初戀情人不期而遇,得知了她目前的遭遇,爲了查明所謂的“非自然點”,而四處瞎跑亂查罷了。

然不管怎麼說,李利翁還是比較慶幸的,畢竟好在沒有把他分配到重案組這些部門,不然他哪裡來的閒功夫去查自己想查的案子?

現如今,李利翁不得不又重回到超自然案件調查室的日常工作中去,但說到底,還仍然是爲了如何打發百無聊賴的沉悶時間而頭疼不已。

算起來,超自然案件調查室經手的案件畢竟特殊,故而工作量不多。無論是李利翁還是薛寶堂,平日裡所處理的文件,也只不過是他們爲了擺脫虛度光陰的負罪感,而做出的一些無所謂的瑣事。

雖說李利翁一直把他目前的上級葉蘭當成職場混混看待,但他明白,或許在同一棟建築物裡的其他人員眼裡,自己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懶漢廢人吧。

‘哎呀哎呀~~~這可不行啊!因爲太無聊了,連想法都變的自虐了起來。’李利翁使勁甩了甩頭,似是要把這些個怪念頭通通丟離出去。

有時他甚至也想跟葉蘭學習,總計劃着乾脆堂而皇之的偷懶算了,但轉一細想,他又感覺不太合適,畢竟他作爲一個借來的人員,到底是客,不大好擺出一副懶散之態。而李利翁也不屬於警隊編制,故而像小說中那樣勤懇學習,努力升職之類的橋段,怎麼都沒有可能生搬應套進他的身上。

這種時候,李利翁也就只能學學薛寶堂,將舊檔案露入電腦打發時間了。

想到這裡,李利翁擡起了頭,忽然發現平日裡總是坐在對面的龐大身軀不見了蹤影。

他正想問問葉蘭,薛寶堂去了哪裡,就聽見檔案室深處,那堆文件夾的墳墓中傳來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吼叫。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嚴格意義上講,這應該稱之爲慘叫更合適些。毫不誇張的說,叫聲簡直把吊在天花板上的燈飾都震得搖搖欲墜。

“怎、怎麼回事?”

葉蘭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她一點沒有作爲女性的羞恥心及防範心,姿勢要多不雅有多不雅,裙底美好的風光裸露出大片,慌張的說道:“我纔想問呢!難道調查室裡有熊出沒?”

‘警察總署的地下四層怎麼可能有熊出沒?’李利翁如此想到,丟下了葉蘭,急忙跑向傳來慘叫聲的檔案室中。

排排書架形成的隧道深處,只見地上到處散落着陳舊的文件和調查記錄,面如紙色的薛寶堂跌坐在地。

“嘿,怎麼了寶堂?”

“剛、剛纔……那、那裡有……頭、頭!”他如此結結巴巴的說道。

“頭?”

好不容易點了點頭,薛寶堂說道:“血淋淋的人頭……就、就在書架的空隙裡……”

說着,他顫抖的手指,指向了暑假上的空隙。李利翁拔眼望去,別說是人頭了,那兒就連張廢紙都沒半片。

抓了抓腦袋,李利翁皺眉道:“我說……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爲了證明這點,李利翁更是將手插進了書架的空隙給薛寶堂看。可是後者仍舊是瞪大了眼睛,嘴脣還在不住的哆嗦。

李利翁很快意識到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之還是先讓薛寶堂冷靜下來,休息一會吧。

“嘿,我說你能站起來嗎?去沙發上坐一會吧。”

“呼呼……”薛寶堂猛喘着粗氣,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站了起來,勉力的離開了檔案室中。

‘這個時候向葉蘭徵用一下沙發,相信她也不會反對的吧?’李利翁這樣想着,架起無力的薛寶堂,兩人就像是從戰場歸來的敗戰傷兵似,踉踉蹌蹌地走向了沙發。

“科長,讓他在這休息一會好嗎?”

葉蘭一臉沒事人的模樣,調笑道:“哎呦,他這是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是不是吃太多拉肚子拉軟了?”

李利翁聞言哭笑不得,回了一句:“請不要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靠!我好歹也是你的上級!”葉蘭指着李利翁說道:“如果你是警隊的人,我肯定把你降職降到最低保障線!”

“呸!都已經是地下四層了,再降還能降到哪兒去?”

李利翁這樣說道,沒有理會嘟嘟囔囔在一邊發牢騷的葉蘭,扶薛寶堂坐在了沙發上。接着又將買來放在桌上的升裝綠茶遞了過去,薛寶堂接過,一口氣喝掉了一半後,才終於漸漸平復下來。

“這、這真是一生當中最大的失敗!”可能心理狀態還沒有完全迴歸往日的水準,薛寶堂說法都沒了平日那股中氣十足的威勢。

李利翁苦笑着搖頭,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那麼突然說‘人頭’什麼的?”

薛寶堂沒有說話,這與他往日的風格極不相符。

李利翁把疑問的目光投向了他,叫了一聲:“寶堂?”

薛寶堂頓時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一下從雜亂思緒海被拉回了現世,下意識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沒什麼,沒看到什麼。”

“沒什麼?可你剛剛還……”

“害老大替我操心了,不過真的沒什麼……”還沒等李利翁說完,薛寶堂就搶道:“是這樣的,最近我身體有些不大舒服,經常睡不好,所以剛纔可能是遇上了幻視的症狀。”

他話雖那麼說,但緊握着塑料瓶的手指卻仍然顫抖不已。

無論李利翁怎麼看,薛寶堂都不像是“沒什麼”的樣子。不過既然他固執的不肯說出原因,李利翁也明白自己再問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可能是最近查高永昌自殺案遇見了太多怪事,讓寶堂脆弱的神經受不了了吧……’李利翁如此想到,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這時,在一旁的葉蘭以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反正我們部門也很清閒,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就先回家休息好了。”

“那怎麼可以!”薛寶堂叫了起來。

“嘁~~~隨便你了。”葉蘭這麼說了一句,也不管薛寶堂和李利翁還坐在沙發上,“噗”的一聲就像個東西似的倒在了沙發上,並且連頭也枕在了李利翁的大腿。

兩人沒有辦法,只得離開了沙發,把位置騰給了葉蘭。

這場“人頭”引起的騷動過後,薛寶堂像是想要儘快忘卻那段可怕記憶似的,比平日更專心的埋頭工作起來,可臉色卻依舊很差。

李利翁嘆了口氣,擺出一副義正嚴詞的模樣,對他說道:“寶堂,我要你知道,合理的調節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今天似乎不在狀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好了,還是先回家休息去吧。”

薛寶堂打字打到一半的手指停了下來,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老大你那麼說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說着,他正要整理一番桌面。李利翁見狀,趕忙道:“別管了,別管了,文件你就放那兒吧,我會處理的。”

“哦,那就麻煩你了。”

李利翁擺了擺手,說道:“別在意,說不定我哪天也會有要你照顧的時候,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嘛。”

這話令薛寶堂有些受寵若驚,似乎在他的腦袋裡,還沒想到過有什麼事是李利翁需要自己幫助才能完成的。他誠惶誠恐的撓了撓頭,一手拿過皮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那麼老大……我就……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注意看車。”李利翁像是打發小孩兒似的,丟出了這麼一句。

“那,老大再見。”

聽着薛寶堂皮鞋叩打地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隨後傳來一聲關門聲。

李利翁目送敬禮動作遠不如平時利索的薛寶堂離開,突然覺得這一層樓都變的空蕩蕩了起來。

沒多久,葉蘭也和往常一樣,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沒了蹤影。這令李利翁多少有些喪氣,畢竟上次和葉蘭發生過一些行爲以後,他還是稍有些期待可以趁沒人的時候再進行下去的。

說起來,他自己也明白,那並不是可取之道,只不過作爲一個成年男性,對這方面有所依賴,也屬情理之中。李利翁能有這種想法,說明他確實是個身體健康的年輕人無疑。

葉蘭上哪兒去了?她平日到底是在幹嘛?還有,她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當成一回事兒?

這些問題若說李利翁完全不在意,那絕對是在撒謊。有時李利翁甚至想找個機會跟蹤葉蘭看看再說。

但這個想法每一出爐,都會很快被他否定。

話說回來,超自然案件調查室裡向來極少有人會打電話來。加之鮮有好事者想靠近這傳說中的鬧鬼區域,故而就連前來參觀的高層領導,也從沒進過這裡。所以每當像現在這樣,李利翁一個人呆在此處的時候,都難免會有一種死一般的沉寂,從他背後撲來壓在心頭。

“哎呀,是不是我差不多也該回家了呢?”

說起來,李利翁可不是一個喜歡自言自語的人。只不過有時獨自呆在這裡,不弄出點兒人聲就覺着心裡空空的,故而話不自覺的多了起來。如果他不這麼做,還真有種在寂靜中被逐漸吞噬到另一個次元的感受。

他把攤在薛寶堂桌上的文件放回了原處,穿過冷清的樓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將電腦窗口逐一關閉……

“叮鈴鈴鈴鈴——”

“叮鈴鈴鈴鈴——”

李利翁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鈴響嚇得幾乎跳了起來,情不自禁“哇”的一聲叫了出來,然後條件反射似的四下張望了一番。幸好現在整層地下室都沒半個人影,不然讓人看見自己這樣失態,平日裡塑造的酷哥形象就付諸東流了。

話說回來,超自然案件調查室配備的是一擡老式電話,每一響起來,那詭異的鈴聲別提有多嚇人。

“靠,平白無故被嚇到半死……總有一天把你換掉!”

李利翁嘟嘟囔囔的掩飾着難爲情的心態,一手拿起了話筒,說道:“你好,這裡是超自然案件調查室。”

電話那頭一陣靜默,與其說是靜默,不如說是死寂,彷彿在那頭的世界裡,連空氣都凝固住了一般,聽不出一點兒風聲。

“喂?”李利翁又試着喊了一聲,然而依舊是沒有半絲反應。

這不由讓他好奇非常,怎麼回事?是惡作劇嗎?可這裡畢竟是警察部門,先不說座機號沒幾個人知道,就算知道,再怎麼傻呼呼的傢伙,總不會膽大到敢拿警察開涮吧?

這樣一來,來電話之人的範圍就縮小了許多。

葉蘭?薛寶堂?還是……白河?

李利翁在腦海中作着排除法計算,他被借來這個部門已經好幾個月了,在此期間,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葉蘭向這間辦公室打過哪怕一次電話;而說電話是薛寶堂打來的,倒也說得通,但是奇怪就奇怪在,李利翁和薛寶堂互換過手機號碼,如果薛寶堂真有事找自己,爲什麼不打手機,而改打座機呢?

這樣計算下來,有可能打電話來的,似乎就只有白河一個人了,畢竟他之前已經打來過一次。

“喂?是白河嗎?”

依舊是沒有人回答,雖然感覺像是個騷擾電話,不過那邊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李利翁感覺,簡直就像有個人在盯着自己看,一動不動地等着你說話。

李利翁又反覆的問了幾次,對方既沒有回答,也沒有把電話掛斷,電話那頭就有個人,也不知懷着什麼想法。

到這裡,李利翁不禁由心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感,於是他稍稍加強了語氣說道:“你誰啊?敢把惡作劇電話打進警察總署,被查出來可有你好瞧的!”

“我……是……”

‘喂喂喂?”李利翁又喊了幾聲,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可能是電話線路不太好吧,總覺得對方的聲音越來越小。再加上那斷斷續續的“吱吱”聲,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麼,李利翁全然聽不清楚。

他把話筒緊緊貼在耳朵上,說道:“喂喂?我聽不清呀,請說大聲些。”

“我不會放過你的——”

“啊?你……”

李利翁話音未落,電話突然掛斷了。從話筒中傳來的可怕聲音,帶着一股寒意由耳向背的傳遍李利翁全身,他攥着話筒,呆呆的站在辦公室裡。

這電話是怎麼回事?“不會放過你的”又是什麼意思?

超自然案件調查室的直通號碼應該沒幾個人知道,故而絕不可能是專門盯上這裡所打的騷擾電話。胡亂播打了進來倒是很有可能,但即便如此,李利翁仍是對那句話耿耿於懷。

是誰?究竟是爲什麼?出於什麼目的打這個電話呢?

難道是因爲自己正在調查楊江公寓連續死亡事件的緣故嗎?李利翁這麼想着,彷彿感覺到了無數惡意的怨靈,正在自己耳邊低語着。

他不由暗罵自己荒唐,左右人生死的絕不可能是超自然。心臟停止,人就會死,而之所以會死,都具備相應的原因,疾病、事故、衰老。而像幽靈、詛咒這樣的東西,不知其本來面目,又不曾親眼所見,更無法用科學去解釋,如何能夠擁有奪取他人生命的力量?

“簡、簡直是……最無聊的惡作劇了!”爲了趕走內心的恐懼情緒,李利翁故意大聲這麼說着。

但辦公室內外除了他以外再沒有別人,所以也不會有人對他的話表示贊同,這讓他有些底氣不足。並且,剛纔電話裡的那個聲音,依舊繁繞在李利翁的腦海當中。

“我不會放過你的——”

令人爲之戰慄的聲音,不禁讓李利翁這個無神論者也有些毛骨悚然。

不過若仔細想想,這句話其實也說得相當含糊。雖然說聽起來叫人很不舒服,但又是誰,爲了什麼而不放過誰呢?

總而言之,確切的說,就是這句話沒有給出任何足以下達定論的信息。先不論這個電話是不是打給自己的,李利翁可不覺得這是件值得他回憶,並且反覆品位的奇遇。

“說到底,這還是個低級趣味的惡作劇罷了。”又一次的,他這麼說道。只不過這次,似乎他已經平復了下來,事實上他也明白,社會上總有些通過恐嚇別人而得到樂趣的傢伙存在。

“好了好了,該回家了。”

李利翁最終還是拋開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拾好東西,然後像是被鬼追似的匆忙鎖門,逃離開了地下四層。

夢的盡頭二十二巫女的煩惱八巫女的煩惱三十六巫女的煩惱八夢的盡頭六夢的盡頭十六夢的盡頭十九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四巫女的煩惱二十一愛人再見十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法庭上的魔術師六巫女的煩惱十四巫女的煩惱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一愛人再見五愛人再見三愛人再見三十巫女的煩惱二十三愛人再見二十五夢的盡頭十七巫女的煩惱十四愛人再見十八巫女的煩惱二十法庭上的魔術師八愛人再見二十七華麗的初庭二夢的盡頭八愛人再見十六巫女的煩惱十二巫女的煩惱三十六夢的盡頭八法庭上的魔術師七巫女的煩惱二十六巫女的煩惱九巫女的煩惱二十五巫女的煩惱十二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七巫女的煩惱三十四夢的盡頭二十三巫女的煩惱三十二夢的盡頭一巫女的煩惱二律師的尊嚴三夢的盡頭十七巫女的煩惱八愛人再見一巫女的煩惱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七愛人再見十五華麗的初庭二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愛人再見十一巫女的煩惱十九華麗的初庭四巫女的煩惱九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四夢的盡頭十一夢的盡頭三愛人再見二十七律師的尊嚴五夢的盡頭十一愛人再見十一華麗的初庭四華麗的初庭二夢的盡頭二巫女的煩惱二十七愛人再見三十六夢的盡頭十八巫女的煩惱三十巫女的煩惱二十七夢的盡頭十二法庭上的魔術師二愛人再見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巫女的煩惱九愛人再見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四巫女的煩惱十一律師的尊嚴六巫女的煩惱三十一律師的尊嚴一法庭上的魔術師五愛人再見三十巫女的煩惱二十二愛人再見十四愛人再見十五巫女的煩惱二十一夢的盡頭九法庭上的魔術師九夢的盡頭二十一巫女的煩惱三愛人再見十三巫女的煩惱三十三巫女的煩惱二十五巫女的煩惱二法庭上的魔術師二夢的盡頭十七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