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上午十時整,中級法院第二法庭即將審理“戶師大校園殺人案”。?
陪審員們聚集齊了,主審官示意每個人都入場起立,所有出席的男性和女性都相皆站起。此時今天的主角們進入大廳,相繼走上裝飾嚴謹肅穆的辯護席和檢控席。?
“雙方,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準備就緒了。”“是的!”辯護方與檢控方異口同聲的答道。?
“很好。”主審官敲下了木錘,宣道:“那麼,戶師大校園一案現在開庭。”?
接着他轉向檢控方,說道:“好的,那就先請歐陽檢察官,發表審判宣言。”?
歐陽檢事望去韓雅韻的眼神滿是不屑,他很是隨意的說道:“哎呀,真是的……竟然叫我這樣經驗老道的檢察官來照看小妹妹你。好了,今天你就別在乎成敗,盡力而爲吧!”?
韓雅韻心說:‘誰是小妹妹?老傢伙說話真猥瑣,肯定不是好人,總有一天告得你傾家蕩產。’?
事實上,這位歐陽檢事確實是個頗具名氣的人物。或許縱觀他的庭辯技巧難見任何出彩的地方,但他在轉移、重整戰線上的成就不容忽視,算得上一個極爲難纏的檢事。在該圈子裡,好事者還給他起了一個響亮的外號,叫:“新手屠夫”。?
“好了,接下來就先由我來講一下案件的大致經過吧。”歐陽檢事一邊翻閱着資料,一邊說道:“案件發生的地點,位於戶城師範大學的校園裡。被害者名叫‘邵文傑’,現年二十三歲,爲醫學院五年級生,專修藥劑工程。”?
首先因爲藥劑工程是要求頗高的專業,爲此有關邵文傑五年級生的言論,現場也沒有什麼人提出疑問。?
而歐陽檢事之所以將這點鄭重其事的告訴衆人,其目的,不排除引發主審官及陪審團情緒化的可能性。首先因爲他們都是高級知識份子,自然明白被害者作爲一名醫學院五年級生,其中付出過多少艱辛。如今邵文傑遭到殺害,這多少使主審官及陪審團產生些許負面感情,而這種負面感情的唯一發泄點,只有可能是身在被告席上的李利翁無疑。?
“被害人的死因是觸電而死,這張是現場拍攝到的照片……從上面我們可以看到,被害者一個人孤零零倒在雨天的水泥地面上,最後他的屍體是由路過的學生髮現,並且舉報的……而當時身在現場的,除了被害者的屍體,還有嚇的發呆、尚未來得及逃跑的被告人李利翁。”?
主審官接過歐陽檢事提交的現場照片,決定納入法庭記錄當中。?
這樣,韓雅韻手上也得到一張現場照片,她拿在手上察看。發現果然是一個身穿夾克年輕男子,俯身倒在了雨天的水泥地面上,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的雨傘破破爛爛被丟棄在了遠處的電線杆旁;在他腦袋上方,一根斷裂開的高壓電線垂吊在那兒,斷口處還打着電花。?
韓雅韻感覺自己彷彿聽見了那劈啪作響的電擊聲,心道:‘這應該就是他的死因了吧,接觸到斷開的高壓電線,被強烈電擊致死。’?
“既然這張照片作爲證物提交了,那就不能排除被害人是事故死的可能性。”韓雅韻如是說道。?
歐陽檢事攤了攤手,說道:“嘿,小妹妹,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是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這,被害人不是事故死的原因我之後會證明給你看的。現在最關鍵的,是我要證明被告行兇的動機。”?
“動機?”韓雅韻愣了愣,顯然,他已經被控方的節奏給帶動了。?
“沒錯。”歐陽檢事點了點頭,說道:“事實上,被告人與被害人之間發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其中原因,在於一個叫‘傅旖纖’姑娘。她是被告李利翁的戀人,同時,在一年之前,她也是被害者邵文傑的戀人……可以說,她的存在與被告的行兇動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就經驗上講,歐陽檢事確實老到。他這番話,使得辯方在進入對證人的詢問之前,就讓主審官對被告殺人動機有了一個初步印象。這樣,在潛意識中,無論主審還是陪審,都會將被告的殺人動機視爲第一考慮要素。?
韓雅韻雖然判斷出了這點,但她卻找不出反對的理由,只得滿心憤憤的默不作聲。?
主審官臉上瞧不出深淺,他問道:“歐陽檢事,還有需要補充的嗎?”?
“暫時沒了,法官大人。”?
“既然如此,歐陽檢事,請傳喚第一位證人吧。”主審官說道。?
“那麼,就請第一位證人出來做證吧。”?
韓雅韻只覺得歐陽檢事聲音大得轟隆作響,強大的震懾力鼓動着她地耳膜。許多個焦躁精靈聚集在了一起,使她全然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她好緊張,好害怕證人說出許多對李利翁不利的證言來。?
‘該怎麼詢問?該怎麼回答?該怎麼應對?’頃刻間,她的腦袋裡就被無數個爲什麼填滿。?
不一會,也就是韓雅韻想事入神之際,一個高大魁梧的男青年走上了證人席。?
歐陽檢事面無表情的說道:“好了證人,說出你的職業和姓名。”?
“好、好的。”這個證人看上去有些緊張,他結結巴巴的介紹道:“我、我叫胡少強,二十二歲,現、現在做證人。”?
主審官被這傢伙逗笑樂了,連忙說道:“哦!不不不……先生,請說出你社會上的職業。”?
胡少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說道:“這樣啊……我也是戶師大的學生,工學院的……李利翁的室友。”?
“原來如此啊……那可都是社會的棟樑之材嘛!哈哈!”主審官顯然對這名證人頗具好感,說着,他爽朗的笑了幾聲。?
歐陽檢事見狀,不得不冒着被主審官討厭上的危險,提醒道:“好了證人,你可以作證了吧?”?
“嘿,差點給忘了。”似是想起來了這是法庭,主審官又回覆了往日古井無波的神態,朗聲說道:“那麼,證人,請說一下,當時你看見了什麼?”?
“好、好的!”胡少強說罷,像是整理着思緒似的,沉默了一會。?
衆人也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擾他。?
好一會,他才證言道:“當時我確實在那兒,可要說我看見李利翁殺人,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而且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兩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本來我就跟那個邵文傑不熟,他那種酷愛動漫的御宅,我連話都沒有跟他說過幾句。”?
主審官顯然發現了問題,他問道:“等一等,這麼說來,打電話報警的人是不是你?”?
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歐陽檢事強先說道:“很遺憾,法官大人,第一報警人是另外的學生目擊者。他目擊到的是另外的場景,當時因爲他看見站在屍體旁不知所措的被告,所以決定報警。”?
“抱、抱歉……我只看見了李利翁跟邵文傑交談這一幕。”胡少強如此說道。?
很顯然,他可能是袒護李利翁,但這卻瞞不過韓雅韻極歐陽檢事的眼睛。?
前者覺得這段證詞對己方有利,故而決定一言不發,並且在韓雅韻的心裡,隱隱期待着歐陽檢事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歐陽檢事卻以一個老道的檢察官之身份,給韓雅韻好好上了一課。?
他先是提問道證人:“證人,你剛纔曾說自己‘連話都沒有跟他說過幾句’,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你們雙方不瞭解到這種程度,你又是從哪裡得知他是個‘御宅’的呢!”?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顯然變得嚴厲了起來,簡直算得上質問。?
“這個……這個……”胡少強被問的啞巴了。?
“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歐陽檢事這麼說着,換上了極爲淡然的表情,補充說道:“好了,將你爲什麼知道被害者是御宅的原因補充到證言裡去。”?
“是、是……”胡少強似乎很不擅於面對這樣的場面,檢事的問題早已使他背上冷汗津津。?
他想了會,才說:“我想……可能是因爲當時我看見……邵文傑T恤的背上印着動漫人物。”?
“等一等!”歐陽檢事打斷了他的話,問道:“你看到被害者穿的T恤背上印着動漫人物?”?
胡少強點了點頭,說道:“我想應該沒錯。”?
歐陽檢事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轉而從法庭記錄中抽出了現場照片,對着主審官說道:“法官大人,請看一下現場照片……如您所見,當天被害者身穿着一件夾克,這說明什麼?”?
主審官下意識跟着說道:“說明什麼……難道證人在撒謊?”?
“不!他沒有撒謊!”歐陽檢事以極爲肯定的語氣說道:“事實上,當天被害者夾克裡確實穿着一件背部印有動漫人物的T恤。單從這點我們可以判斷……證人即便事先不與被害者熟識,至少也接觸過!也就是說,他肯定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全場譁然,韓雅韻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歐陽檢事如此厲害,明明證人並非站在控方立場,卻硬生生被他利用到這種地步。再者,通過歐陽檢事的推理,證人明顯已經被推到了一個風頭浪尖上,在衆人的視線下,這名證人變的逐漸可疑起來,這樣被*上絕路的他將會托出所有真相。?
‘如意算盤打得真不錯啊!’如此,韓雅韻突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是個多麼可怕的對手。?
“呵呵……真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啊。”歐陽檢事說着,臉上得意之色盡顯。?
韓雅韻吃了一虧,心裡尋思的後着,現在她已經預測到了,接下來,這名證人極有可能將倒向控方這邊。爲此,韓雅韻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拉弓上箭,隨即待命出擊。?
歐陽檢事話鋒一轉,突然問道:“話說回來……最近被告,也就是你的室友李利翁,他感冒了對吧?有沒有好好吃藥啊?”?
胡少強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的有些愣,下意識回答道:“啊,吃了,李利翁吃的是‘新安泰克瓶裝’。每次飯後他都會吃上一顆,所以我印象很深。”?
“反對!”韓雅韻叫了起來,好不容易抓到這麼個反擊的機會,她可不想白白放過。?
她說道:“控方的問題顯然跟本案無關,所以我反對。”?
歐陽檢事沒有理他,而是從公文包中又取出了一張新的照片,提交給了主審官,並說道:“法官大人,我現在要向法庭提交新證物。這張照片記載着被害者死時手中握住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瓶裝的新安泰克感冒藥。”?
“這……這……果然是在被害人的手中嘛!”主審官驚叫出聲。?
“等一下!”韓雅韻喝道:“像新安泰克這樣的感冒藥誰家裡都有!這不足以作爲物證列入法庭記錄當中!”?
開什麼玩笑,如果讓這種東西作爲物證,天知道要被控方作多少文章,韓雅韻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反對!”歐陽檢事說道:“很遺憾,辯護律師的主張確有其道理。但是……這瓶裝的新安泰克上,清楚的留有被告的指紋!如果這樣都不能做物證,那我建議就現在當庭釋放被告算了!”?
全場再度譁然,陪審團交相咬耳,輕聲討論。?
歐陽檢事乘勝追擊,說道:“恐怕……邵文傑在臨死之前,爲了向我們揭發被告的罪行,故意將他隨身攜帶的瓶裝感冒藥藏在手中,以便今朝我們可以爲他沉冤得雪吧!”?
整個法庭都躁動了起來,憤怒的斥責人立刻充斥了整個廳堂。或許在他們看來,這點已經足以確認李利翁有罪了。然而這種聲音正是歐陽檢事想聽到的,因爲它將強而有力的傳入主審官和陪審團的中樞神經,造成他們判決李利翁有罪。?
“肅靜!肅靜!肅靜!”主審官忙着敲打木錘維持秩序。?
好不容易場面安靜下來,主審官才宣道:“現在,受理照片以及瓶裝感冒藥,作爲物證。”?
因爲是辯護律師的關係,韓雅韻也相應的獲得了兩份新物證的報告。新的照片是一張被害人的手部特寫,在上面,被害者手心裡果然握着瓶裝感冒藥;而他的腕錶卻定格在了二點十二分。?
看過驗屍報告的韓雅韻知道,被害人的死亡時間也正是在二點。如此說來,被告手上的腕錶極有可能是同樣遭受到了電擊,從而停止了運作,這樣時間便定格在了被害者的死亡時間上。?
“哎呀呀,真讓人頭疼啊。”坐在一旁的袁正商輕聲說道:“還不如直截了當判你那當事人有罪算了。”?
‘誰說不是呢。’韓雅韻這麼想着,看了看被告席上一言不發的李利翁,終究還是沒有把心裡想的說出嘴來。?
歐陽檢事得到了他滿意的結果,繼續向證人施加着壓力,他說道:“好了,證人,請將你當天看到的景象完完整整的說出來吧。這次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說謊,可別怪我控告你作僞證!”?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變的惡狠狠起來,顯然是在威懾胡少軍。?
這招果然奏效,胡少軍戰戰兢兢的說道:“其、其實……那天李利翁是被邵文傑叫去那兒的,因爲是那傢伙主動約的,所以地點就定在了醫學院那兒。等吃完了午飯,一直坐到下午一點三刻,我陪李利翁一起去見他……他倆談了大概有十多分鐘,到了兩點左右,就各自分手了……我跟李利翁走了一段距離,他突然說要回去看看,後面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至於檢事先生所說的感冒藥……案發當天我真的沒瞧見他吃過,據他說,案發前天晚上。他和傅漪纖一起上完選修課以後就找不到了。”?
他話裡的“傅漪纖”,在前文中提到過,是李利翁當時的戀人,在一年前曾經和被害人邵文傑交往。?
“這麼說見面時間也是被害人定下的咯?”韓雅韻突兀的問道。?
“對,李利翁準時和他見了面。”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並沒有摻合進去,我只是陪着李利翁過去的。”?
‘誰都沒有問你怎麼樣,幹嘛那麼心虛……’韓雅韻白了胡少強一眼,如是想到。?
“對了!”似是想起了什麼,韓雅韻又問道:“關於被害人,你能介紹一下嗎?”?
“好的。”胡少強點了點頭,說道:“他應該是協助教授研究藥品的配置劑量、還有化學作用調合之類,應該屬於研究生。在醫學院還是相當有名的,被人稱之爲‘現實中的煉金術士’。”?
主審官忍不住感慨道:“這麼說,被害人完全算得上社會棟樑嘛!”?
韓雅韻想了想,她覺得這段證言當中,唯一值得詢問的就是案發前天晚上,李利翁到底怎麼把感冒藥弄丟了的。?
她把目光投向了被告席上一言不發的李利翁,問道:“好了,告訴我吧,案法前一天晚上,你怎麼把藥弄丟了的?”?
李利翁仍舊沒有說話,臉上各式各樣的複雜之色交替着,這顯然逃不出韓雅韻的眼睛。她不知事到如今,這個年輕人的腦袋裡到底在想着什麼。?
‘難道他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被判除死刑的嗎?’韓雅韻內心深處這樣納喊着:‘說話呀,快說話呀,李利翁!’?
最終,李利翁仍舊是一言未發,胡少強看着室友,發自真心的嘆了口氣。?
“已經夠了!”主審官這麼說道,顯然,他已經失去了耐性。?
“被告人與被害者見面前後,正是死亡推定時刻前後。再者,被告在動機和時間上,都有着充分行兇的空間及可能性。最後的證言裡,亦充分證明了他單獨折返回過現場……”?
說到這兒,似乎意識到了自己不該這樣妄加定論,主審官閉上了嘴。?
而歐陽檢事卻很有默契的接着說道:“被告在回去之後,利用斷開的電線,對被害人進行的兇殺,就是這樣!從實施犯罪的可行性上判斷,只能是這個解釋!”?
他的說法,引起了全場響起了一大片贊同之聲。?
韓雅韻不想就在這兒倒下,強辯道:“可是,所有的證據都不是決定性的,難道不是嗎?”?
歐陽檢事搖了搖頭,以極爲確認的口氣說道:“有的,控方確實掌控着該證據。”?
“什、什麼!”韓雅韻驚叫出聲。?
歐陽檢事說道:“你或許不知道,你的當事人可不光只在感冒藥上留下了指紋……回顧一下現場照片吧!正如您所見,被害者穿着皮夾克。而這件皮夾克上,也留有被告的指紋!”?
這無疑於一個晴天霹靂,威力足可比擬重磅炸彈,瞬時間就在法庭上下炸開了鍋。?
“肅靜!肅靜!”法官敲打着木錘,還沒等衆人安靜下來,就說道:“好了,控方,請你接着說。”?
歐陽檢事似乎很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他神經質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在被害人夾克的前襟上,清楚、並且完整的保留着被告人整隻右掌的印記。”?
“天那!”袁正商輕叫出聲。?
“讓我告訴大家事實吧,那就是被告觀察力超凡,或許他早就注意到斷開的電線口,他覺得這個機會不可錯失,因此走到一半拋下夥伴折返回來,並且心懷着殺意……等見到被害人以後,他衝上前去,一把將被害人推向了電線斷口,以致被害人被電流猛擊致死!”?
末了,歐陽檢事以惡狠狠的口氣,撕拉着聲帶說道:“這是個多麼歹毒……並且窮兇極惡的惡魔啊!奪走了被害人的女朋友還不罷休,還要奪走他的生命!殺了人之後,還可以好端端的坐在這兒裝無辜……太可怕了。”?
全場再度沸騰起來,旁聽者憤怒的斥責人充滿了整個法庭,一浪高過一浪。?
韓雅韻徒勞的申辯聲被這巨浪蓋的密不透風,連身在她一旁的袁正商也聽不進去了。?
他說道:“雅韻,放棄吧。那個小子……從一開始就是有罪的。”?
“肅靜!肅靜!肅靜!肅靜啊!”主審官不斷的敲打着木錘,幾乎快要將桌子敲爛了似的,好半天,現場才安靜下來。?
“好了,夠了……既然決定性證據已經出現,就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了。”最後一記重重敲擊着木錘,主審官這樣說道:“本庭宣判,戶師大校園殺人事件……”?
全場鴉雀無聲,似乎都在等待着這一刻的到來。?
被告席上,李利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被告李利翁,有……”?
韓雅韻突然喊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