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兩人離去之後,李利翁坐進了薛寶堂留下的車裡,開始一板一眼的進行起了看守工作。
自打從到超自然案件調查室任職以來,一直過着悠閒懶散的生活,故而李利翁已經很就沒有通宵熬夜過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額,振作起精神。
擡起頭,頂上高高懸掛的路燈頗有些刺眼,李利翁發動引擎,讓車身稍稍移動了一下。
說起來,打由高中時去偵探社打工,他就曾無照駕駛駕駛過好幾次,只不過事隔已遠,技術早就生疏了;移車時,李利翁還真怕聽見什麼聲音,一不小心弄話了薛寶堂的代步工具;不過以最後車子完好無損的結果來看,倒是李利翁杞人憂天了。
經過移動,車子已經被停在了小區邊許多車叢當中,按理說,如果不打照燈,應該很難被發現纔對。
李利翁看着原先的那個位置,此時不由心想:‘寶堂那傢伙,竟把車子停在路燈下那種顯眼的地方……他那張警員證,難道真是在地攤上買的不成?’
接着,一些與現實有關無關的胡思亂想,藉着空虛的縫隙鑽入了李利翁的腦袋。他打發時間似的開始進行着天馬行空的妄想,比如說房凌薇其實是個男的,而薛寶堂卻是一名花季少女,他們被髮明哆拉A夢的那個大叔用男女轉換機對調了身體……
像是這樣的胡思亂想,李利翁高中做偵探兼職時也常有。畢竟現實生活中的私家偵探,遠沒柯南里來的那樣富有戲劇性,多數時間,都得花在埋伏及偷拍上……不過也多虧了這些,能讓李利翁學會就地冥想的特技。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腦細胞消耗過盛,李利翁感覺有些昏昏沉沉。明明已經許多次強制自己要打起精神,但身體卻非常叛逆的向他提出抗議,眼皮就像是渡了鉛似的幾欲墜下。
‘不能睡……不能睡……至少要將《哆拉A夢》的作者記起來才能睡……’
李利翁這樣使勁的想着,努力想保持清醒,但已故的藤子·F·不二雄似乎根本不願意被人從記憶回收站挖出來似的,任李利翁怎麼思考,都記不起來。這樣子費力的去想,也只會讓他更加疲倦,沒多久,意識就漸行漸遠了。
眼皮緩緩的起起落落,好像無數次要墜入了深淵,又無數次的喚回了自我,也不知道同樣的情形重複了多少次。
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一個聲音飄到了李利翁耳畔。
“一……二……三……”
這是個小女孩兒的聲音。
‘可能是從樓裡的哪戶人家家中傳出來的吧?’李利翁下意識這樣想道。
“四……五……六……”
伴隨着這數數聲,李利翁彷彿感覺到自己醉了似的,視線變的搖晃、且遊移不定。他努力從放底的靠墊上起身,朝四周看了看。
剛纔還眨巴着眼的路燈,如今也無精打采的熄火了,周圍盡皆陷入一片黑暗。連月色亦被黑雲籠蓋了住,只有從大樓內依稀射來的黃色燈光,勉勉強強打在地面上,卻也不知道光線中間遇到了什麼變故,映照成了紅茫茫的的一片。
透過車子的擋風玻璃,李利翁看到電線杆旁,正有個蹲伏的人影窺視着這兒。
他不由也盯住了那個人影,想看清楚,並且確認對方的身份,
“七……八……九……”
那聲音依舊如同魔咒一般,飄進了耳朵。李利翁苦苦維持着稍不留神就會逃走的意識,一邊拼命的撐着不閉上沉重的眼皮。雖然腦子裡依舊是昏昏沉沉,但視線所捕捉到的那個人影,卻越來越清晰了。
那似乎並不是蹲着的大人,只不過是個孩子的身影。淡藍色的的無袖連衣裙,腦袋上,點綴着一奪鮮豔豔的大紅花;雖說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現在已入深夜,似乎已經不是小孩子可以外出遊玩的時間了。
‘難道這孩子迷路了?或者是被父母丟棄了?’
李利翁這樣想到,卻告訴自己,無論是什麼情況,都不能對此坐視不理。
他擡起沉重的肩膀,握住車門把手,使勁扣了扣,車門卻完全打不開。
“奇怪啊……車門應該已經解鎖了啊?”他這樣自言自語的嘟噥着,又看了看鎖,確實已經被解掉了。
睡夢羅漢好像根本不願放走這位幾乎快要到手的信徒,仍不依不饒的糾纏着。李利翁腦袋裡還是迷迷糊糊,他反覆拉着那好像已經用高強度金屬膠粘在車上的車門,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擡眼再去看,奇怪的事發生了,那個小女孩兒,卻已經從電線杆的陰影下消失了。
“十……”只剩下她的聲音還回蕩在夜晚的寂靜中。
李利翁正莫名所以,不知爲什麼,突然感覺很累,他想或許是因爲太疲勞了,因而正想就這樣睡下。
‘抓、到、你、了……”
突然,女孩的的雙手和前額緊金貼出了車子的擋風玻璃,那兩隻空洞洞、比夜色還黑的眼睛,像是地獄般絕望的旋渦,正一動不動的注視着李利翁。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惡夢的驚擾,讓李利翁一下子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似乎是慣性太大,他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盤上,多虧如此,這下算是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
李利翁氣都不及去喘一口,驚慌的透過擋風玻璃去看那電線杆,不過那兒卻是毛都沒有一根,只剩路燈和蟲鳴,兩者皆是時現時暗,像是隨時都會熄滅似的閃爍。
看了看錶,從開始看守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個多小時了。
意識到自己終究沒有戰勝睡夢羅漢,李利翁多少有些氣餒。爲了重新提起精神來,他下了車,決定先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杯咖啡再說。
徒步走在路上,李利翁尚存餘悸的思緒,像是夢庵一般的浮現在他腦海中。
‘剛纔的……如果說是夢,那臨場感未免也太強了吧……’李利翁這麼想到,不由有些覺得周到的空氣都冷了下來,使他平白無故,打了個寒顫,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那應該只是個夢,因在他受到驚嚇的場景裡,路燈顯然是熄掉了纔對,而等他清醒過來以後,現實中的路燈又是亮着的……由此可見,那應該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夢纔對。
將剛買到的咖啡一飲而盡,李利翁不由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只不過是一個惡夢罷了,用得着那樣上心麼?
像是爲了將腦袋裡那若有若無的不安趕走似的,李利翁用力甩了甩腦袋,然後回到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