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左賢王的話可以說是陰損之極。
在林鋒看來,一貫陰沉中隱隱顯得暴躁的曹偉,聽了這話,八成是要跟左賢王真人對打了。
長樂道尊等人也是一臉戒備神色,無論如何,兩大元神境界的修士在這裡開戰,僅僅餘波就能將裕州城夷爲平地。
誰知曹偉雖然陰沉依舊,但卻沒有動怒,只是冷冷的說道:“跟北戎之間的區區小事,還不需驚動兩位師叔。”
這時,一個聲音遠遠穿過虛空,傳到衆人耳中:“有打賭這種事情,怎麼能少得了我?”
長樂道尊聽到此人聲音,苦笑一聲:“別跟着添亂了。”
藍霆道尊笑了笑,轉頭對林鋒說道:“賭道尊還是這般模樣。”
林鋒也不禁莞爾,無需藍霆道尊介紹,只憑那人說話內容,林鋒也能猜到對方是誰。
大秦皇朝的特級供奉,元神級別修士諸葛光,一般人習慣上稱他爲賭道尊,而他本人則自稱雙天至尊。
其人好賭如命,什麼東西,什麼事情都可以拿來賭,卻也在賭中得道,將人七情六慾之變化參悟到了極致,更融匯到自身道法之中。
此君可以算得上整個天元大世界的一大異數,盡人皆知,並且註定千古留名。
常人好賭,賭金錢,賭田產,有輸紅眼的賭媳婦小孩兒,但若論賭注,古往今來沒人能比得過這位諸葛光大爺。
因爲這位爺輸過的最珍貴東西,是將自己的一件元神法寶輸了出去!
前無古人是肯定的,往後恐怕也很難有來者了。
這位道尊雖然有些不着調。但被他這麼一打岔,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長樂道尊再趁機調解,終於將北戎左賢王和曹偉安撫下去。
“諸位。荒海古界即將開啓,便請大家和我們一起動身前往北風海吧。”
長樂道尊笑吟吟的在前頭引路,裕州城內的各路人馬都跟在他身後一起。
林鋒帶着玄門天宗衆人,北戎左賢王和曹偉也各自引領北戎王庭和天池宗的修士。
之前林鋒和曹偉交手打得天翻地覆也不見動靜的修羅道尊霍修這時也終於現身,帶着一衆霍家修士靜靜走在隊伍最後。
在城外,紫霄道、流光劍宗和日月劍宗的一衆修士分作三撥,安靜的等待自家老祖宗,在藍霆道尊等人現身後,便靜靜跟了上來。
裕州距離北風海雖然有千里之遙。但對於林鋒等人來說,不過咫尺之遙,各自用法力將自家門人子弟一卷,瞬息間衆人便已經來到北風海。
即便站在高空雲端向下望去,北風海也是茫茫一片大澤,遠遠望不着邊際,雖然明知是湖泊,但從視覺效果上來看,果然不負“海”之名。
而荒海古界的入口。據說便在這片大湖的湖底。
在北風海的邊上,已經有一羣人靜靜等在那裡,當先兩人氣勢令人心悸。
其中一個矮胖老頭,眼睛靈動烏黑。彷彿小孩子一樣,手裡捏着一枚骨牌,在指間不停翻動着。
“這就是賭道尊。諸葛光嗎?”林鋒盯着矮胖老頭看了一眼之後,視線就轉移到了另一人身上。此人比起諸葛光,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身穿輥金邊白袍。長得鶴髮童顏,面如冠玉的老者,神態雍容之間,更有一種王者之氣。
林鋒一眼望去,完全看不透這老者修爲深淺,但在內心之中有一個清晰的感覺,這老者比諸葛光更強。
不僅僅是諸葛光,在場除去他們兩人之外,霍修、長樂道尊、曹偉、流光劍尊、日曜劍尊和藍霆道尊,六大元神強者中,沒有一人能敵得過這老者。
“此老修爲更在其他人之上,已經超越元神第一重,化身之境了。”
林鋒心中有了底,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因爲他發現這白袍老者的目光掃過衆人之後,最終也落在他的身上。
兩人平靜對視片刻後,白袍老者微不可查的輕輕點下頭,朗聲說道:“我大秦皇朝本次召開荒海法會,感謝各位道友捧場,老夫榮幸之至。”
衆人一起落下地來,日曜劍尊微笑說道:“安良王客氣了。”
林鋒心下恍然,知道了這白袍老者的身份,安良王石宗嶽,大秦皇朝親王,而且還是當今秦帝的皇叔,在大秦皇朝位尊權重,輩份極高,是皇族的核心成員之一。
石宗嶽看向曹偉:“老林和老向都還好吧?”
他口中的老林和老向無疑便是指天池宗的冰火二老,只不過石宗嶽此刻如此說來,語氣頗有些拿曹偉當晚輩看的意思。
“勞安良王掛念,兩位師叔如今都在閉關。”曹偉一宗之主的氣度盡顯,在石宗嶽面前也不墜了身份,淡淡的答道:“林師叔閉關前曾提到,此次閉關或許會有所得。”
“兩位師叔出關後,應該會尋一些老朋友們敘敘舊。”
石宗嶽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上下打量曹偉一眼,笑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老夫等着他們。”
而另一邊的北戎左賢王,目光中則閃過一絲陰鬱,顯然不覺得這是什麼好消息。
同衆人一一見過禮,石宗嶽最後將視線放在林鋒身上:“後生可畏,林宗主近來好大的聲勢啊。”
林鋒擡眼淡淡的看了石宗嶽一眼,心中暗笑:“故意倚老賣老,這老鬼是在試探我?”
他臉上神色不動,雲淡風輕的說道:“只是如今的年輕人,大都不知道敬老。”一邊說着,目光一邊有意無意間在曹偉臉上掃過。
林鋒現在外觀上仍然是一副青年人模樣,但他來歷太過神秘,全天下人都在猜測他的師承,他的底細,甚至他的真實年齡。
石宗嶽故意倚老賣老,就是想觀察林鋒的反應,結果卻被林鋒一句話給堵了回來。
雖然林鋒的目光似乎落在曹偉身上,但他口中的“年輕人”究竟是指誰,石宗嶽也判斷不出來。
作爲大秦皇朝資格最老的耆宿之一,石宗嶽在林鋒眼裡如果都算年輕人的話,那簡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林鋒這句話也可以引申爲其他的意思。
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老子不吃這一套,敢惹我,拳頭照打不誤,管你是老是小?
一句話,正着聽,反着聽,都可以。
“有意思。”面對林鋒模棱兩可的回答,石宗嶽並沒有動怒,臉上反而露出莫測難明的笑容。
長樂道尊這時站到了石宗嶽身邊,大秦皇朝此次來了三大元神境強者,主人氣勢顯露無遺,三人中毫無疑問以地位修爲都最高的石宗嶽爲首。
同衆人都見過了禮,石宗嶽開口說道:“和往屆荒海法會一樣,此次發揮比試的擂臺,仍在藏龍壺內,各位可有異議?”
林鋒等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藏龍壺是大秦皇朝皇室掌握的一件法寶,內藏乾坤,開闢獨立洞天,是一個奧妙無窮的小千世界。
歷屆荒海法會,都是以藏龍壺作爲擂臺,各勢力門下傳人子弟進入藏龍壺中捉對廝殺,鬥法較技。
藏龍壺有許多奇妙作用,其中一大奇妙之處,便是壺中祭煉有許多獨特的法力禁制,若有人在壺中戰鬥,受到致命一擊時,藏龍壺便會自動祭出一道法力禁制,替受傷害者擋下致命傷害。
在平時,藏龍壺洞天便是大秦皇朝皇室子弟之間鬥法較技的場所,能放開手腳拼盡全力,於生死之間搏殺,收穫要遠比心有顧忌下的一般比試大得多。
見林鋒等人都沒有異議,石宗嶽手掌一翻,輕喝道:“起!”
一隻雕刻龍紋,工藝精美的扁平小壺飛上半空,看上去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但其中流露出的法力波動卻極爲強悍,震懾人心。
“和往年一樣,爲激勵年輕弟子奮發向上,只有在法會上獲得一定的名次,纔可以進入荒海古界。”石宗嶽接着說道:“分金丹期和築基期兩個級別進行比試。”
“每個宗門或家族,金丹期和築基期修士各出四人,抽籤後兩兩之間捉對比試,金丹期取前十六名,築基期取前八名獲准進入荒海古界。”
荒海古界裡也有原生態的危險,並不是安全的度假勝地,實力不夠的人進去反而危險重重,所以一直以來,給築基期修士的名額都只有八個。
事實上,就算進去了,這些築基期修士主要也需金丹期的同門照拂,才能確保無虞。
林鋒等人對此早已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會有異議。
石宗嶽這時轉頭看向日曜劍尊:“你日月劍宗的弟子,便還是按照之前的方法參加比試吧。”
衆所周知,日月劍宗弟子都是成雙成對,日月雙劍合璧之下,戰鬥力將產生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效果。
一對劍侶一同出手,纔是日月劍宗弟子的最強戰鬥狀態,但這對於其他人來說顯然不公平,就算是自己這邊也上兩個人,進行二對二的戰鬥,碰上日月劍宗的雙劍合璧,仍然吃虧。
所以以往的荒海法會,日月劍宗弟子都是單獨參賽。
這個慣例,林鋒也是知道的,不過他有自己的打算,於是提出了不同意見:“本座以爲,今年對於日月劍宗,規矩可以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