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有得有失

林鋒手掌上浮現一團白光,白光中心處,是一頭白色巨象,平時威武霸氣,但現在已經奄奄一息。

巨象上趴着一個沒幾歲大的男童,正是之前沙洲城外開山大典時,被林鋒擒獲的雲象老祖的元嬰。

雲象老祖是崑崙山北麓雲象宗的宗主,當初本來只是來旁觀玄門天宗開山大典,但卻動了巴結龐傑和孔暢的心思,突然出手落井下石,加入攻擊玄門天宗的陣營,結果被林鋒翻手擒拿。

他的肉身被戰神分身直接打爆,元嬰想要遁逃卻被林鋒抓住,這些日子以來,林鋒一直沒有管他,但始終壓制他的元嬰,令他無法恢復傷勢,一直這麼虛弱。

若是林鋒早點處理他,倒也罷了,但就是這樣一直過囚徒生活,彷彿隨時有一柄鍘刀懸於頭頂,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才最讓雲象老祖感到痛苦。

連續過了這麼長時間朝不保夕,惶惶終日的生活,饒是雲象老祖已經結成元嬰,意志也受到了重大摧殘,自結丹以來就已經很少出現的恐懼感再次浮上他的心頭。

此刻見到林鋒,雲象老祖頓時露出恐懼之色:“請前輩饒我一次,我願率領雲象宗盡數投奔玄門天宗麾下……”

他還想哀求,林鋒已經一指點在他眉心上:“當日種什麼因,今日得什麼果。”

“不!”雲象老祖發出一聲哀嚎,但卻無力掙扎。

漫長的時光流逝,雲象老祖的眼神越來越渙散。直到最後變得沒有絲毫氣息,有的只是一種最原始。最古老的懵懂,真正的無知無識。無法無念,彷彿初生的嬰兒一般。

雲象老祖的元嬰同他身下白色巨象融爲一體,然後體型不停收縮,最後凝結爲實體,化作一枚白玉小象模樣的玉雕,落在林鋒掌心。

林鋒擡手一指,點在白玉小象的背脊上,這白象玉雕雙眼頓時大放光彩。

玉石材質的小象彷彿活了過來,蜷腿趴伏在林鋒手掌上。林鋒將它翻轉,在玉雕底部刻下一個古樸的符印,符印輪廓筆畫都是血紅色,紅光一凝,便深入白象玉雕之中。

白象雙眼光彩也重新收回體內,林鋒笑了笑:“此寶可以命名爲雲象印,正合小林子使用。”

林鋒這邊煉製雲象印完畢,心中微動,感覺到藏經樓內的汪林也大功告成。

他步入藏經樓。笑着問道:“小林子,一切可還順利?”

林鋒擡眼望去,就見汪林正微微蹙眉,盤膝坐在一個書架前面。看着自己面前一本道訣典籍沉思。

見林鋒進來,汪林連忙起身行禮:“師父。”

林鋒看他模樣,不由得有些奇怪。問道:“怎麼,出了什麼問題?”

汪林拿起書架上的道法典籍。呈遞給林鋒,他的神情有些苦惱:“弟子已經將道法推導完畢。請師父過目。”

“雖然道法完成了,但我總感覺,不夠盡善盡美,感覺距離我心中最理想的狀態,差了那麼一口氣。”

林鋒目光一凝:“哦?”他接過汪林遞過來的道法典籍,神識一掃,已經將道法瀏覽一遍。

汪林創建的道法,名爲《諸天極道真經》,融匯了汪林自修道開始,到目前爲止對於天地大道的領悟,以八卦諸天大道藏爲根基,融入了寂滅、創生兩種極端的力量意境。

但林鋒在第一時間便發覺,誠如汪林本人所言,這門道法,距離真正完美,還差了那麼一點。

這和道法典籍殘缺與否無關,若是內容篇幅上的殘缺,藏經樓一層的特殊功用就會自動將之補完。

汪林的諸天極道真經在內容上是完整的,欠缺者,是深度上沒有達到理想程度。

小不點、蕭焱他們五人創建的道法,其實在深度上也有欠缺,至少在林鋒看來,很多東西他們也只是初窺門徑,這和他們當前修爲有關,隨着日後在修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繼續走下去,肯定能不斷強化和深化。

但小不點他們幾個的道法,確實都已經將他們本人對於天地道理的領悟挖掘到極致了。

汪林則不同,他的這門道法,名爲極道,但卻未能達到他自身當前的極限,在意境上差了那麼一點。

他肯定是盡力想要將之完善的,但無奈,事實很殘酷。

正因爲這樣,汪林才感到困惑和苦惱。

林鋒看着手頭的諸天極道真經,心中突然微微一動,開口說道:“小林子,現在,你進入你那黃泉滅境的狀態。”

汪林依言照做,體內金丹一震,大量黑色寂滅之氣涌出體外,整個人彷彿來自黃泉地府的冥君。

“師父,我之前推導道法時,也是處於黃泉滅境的狀態。”

林鋒點點頭,緩緩說道:“爲師知道。”他看着汪林,心中輕嘆:“果然如此。”

“之前小林子剛結丹的時候施展黃泉滅境,我還沒有注意到。”林鋒的目光中閃過恍然之色:“現在心存懷疑,於是特意留心,頓時便看出端倪來。”

汪林苦逼多年終於厚積薄發一飛沖天,從築基初期直接一步邁到了金丹初期,實力上的提升自然是翻天覆地的,心中多年的陰霾一掃而空,整個人變得輕鬆了許多,甚至連一貫冷然的臉上都比往日多了笑容。

春風得意,揚眉吐氣,說的就是汪林現在的身心狀態了。

但任何事情都是兩面的,汪林翻身農奴把歌唱,心情爽了,不憋屈了,不壓抑了,有一個直接後果就是,他黃泉滅境的修爲倒退了!

不是說汪林實力倒退了,縱向對比,他現在打原來的他自己十幾二十個都不成問題。

而是說,汪林回不去他之前那種壓抑鬱積的心境狀態了。

汪林的黃泉滅境,是一種完全走極端的路子,將自身法力完全轉化爲兇惡的寂滅之力,這種轉化越是極致,威力也就越強。

汪林參悟寂滅與創生的道理意境,本來也是極端對立,各走極限的兩種力量意境。

修成這種神通,跟當時汪林壓力山大的心境有着最直接的聯繫。

師兄弟們越來越強,和自己的差距越來越大,外界人的看法眼光甚至是嘲諷鄙夷。

多虧汪林心志強大,這纔沒有心理扭曲,反而將這一切都轉化爲向上的動力,但在無形中,幫助他領悟出了黃泉滅境這樣的神通法力。

“小林子的黃泉滅境,是自身神魂意志與法力融合後,產生突變的產物。”林鋒心道:“修練者的情緒越走向某一種極端,法力轉化寂滅之力就越徹底越完善。”

汪林現在的心境對他的修練來說,從大方向上看,自然是一種放鬆,一種進步,他安置經營凡林居洞府,更流露出幾分返璞歸真、道法自然的味道,讓朱易、蕭焱等人看了都感覺獲益匪淺。

可是這種心境,對於黃泉滅境來說,卻無疑是一種倒退和損害。

但在推導諸天極道真經時,汪林不可避免融入了之前參悟黃泉滅境的道理意境,不過由於他現在心境已經發生變化,結果兩邊不討好。

聽了林鋒的解釋之後,汪林恍然大悟,自嘲的笑笑:“所謂的半桶水,就是我這樣吧?”

“不能完全怪你。”林鋒搖頭失笑:“小林子你的想法是好的,所走的路線也是正確的,只是你現在沉澱不夠罷了。”

汪林點點頭:“弟子會繼續揣摩道法。”

“那個不急。”林鋒想了想,突然說道:“倒是小林子你有沒有回家探親的打算?”

汪林聞言,頓時愣住了,張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真要算起來,現實大千世界,他離家其實才兩年多的時間,但因爲在玄天宙光洞天中的修練,對於汪林自身的時間來說,已經很多年過去了。

之前他一心修道,所有精力都用在修練上,山中無日月,還不覺得有什麼,此刻林鋒提起來,他突然感覺對親人的思念竟然變得不可抑制,瞬間充滿他的心間。

如今他也已經結成金丹,就算回家,也可以稱得上衣錦還鄉,可以讓爹孃爲之驕傲。

汪林定了定神,心緒平靜下來後,緩緩說道:“不急在一時,弟子先將道法完善,教導門下弟子,等李星扉的修練完全上了正軌之後,再回家也不遲。”

“這個你自己拿主意。”林鋒說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對於絕大多數父母來說,孩子哪怕離開的時間再短,他們也是會牽掛懷念的。”

汪林連連點頭,望着林鋒,也感到心頭一股暖意涌動。

辭別了汪林,林鋒獨自來到藏經樓三層坐下,望着窗外虛空怔怔出神,直到一枚傳音晶石破碎,送來一道通信,林鋒接通之後,對面傳來天貿閣管事宋浮的聲音。

聽完宋浮的話,林鋒眉頭微微一挑:“大周皇朝四皇子樑乾,想要拜訪我玄門天宗?”

“林宗主,稍等。”對面宋浮聲音低了下去,接着傳來一個青年的聲音,天生帶着天潢貴胄的雍容氣度,只不過在林鋒面前執禮甚恭。

大周皇朝四皇子樑乾表示,他這次欲進入崑崙山一代遊歷,玄門天宗作爲崑崙山北麓當之無愧的霸主,他自然要來拜拜山門,並希望可以得到玄門之主林鋒的指教點撥。

“大周皇朝……”林鋒心念稍微一動,便即答應下來,並通過法力傳音喚來朱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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