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刀志強正和一個金丹期修士拼鬥,通過他們的零星話語,看上去不過是一場最普通不過的殺人越貨。
但是,暗處隱藏着的兩名天池宗修士,讓這一切都變了味道。
更讓林鋒感興趣的是,這兩名天池宗修士,看上去還不是一路人馬,修爲較低的那個天池宗金丹期修士,注意力完全放在場中刀志強二人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另一個同門的存在。
而那個修爲較高的天池宗修士,注意力則同時放在雙方身上,明顯一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模樣。
“這法力波動,感覺有些熟悉啊。”林鋒念頭微微一轉,突然感覺那修爲較高的天池宗修士,法力氣息似曾相識。
林鋒仔細感知了一下之後,臉上露出恍然的笑容:“有意思。”
這個修爲較高的天池宗金丹期修士,赫然是當初也參加過荒海法會的宋慶元。
此君在天池宗年輕一代弟子中堪稱佼佼者,早已經是金丹期巔峰的修爲,實戰能力也是極強,練成了天池宗宗主曹偉親傳的冰火兩極無形劍氣,面對元嬰期老祖也有一戰之力。
以他的修爲,其實早就可以衝擊元嬰之境,嘗試渡雷劫。
但宋慶元此人先天體質特殊,元陽裡真陰過盛,是陰陽相濟之體,修練天池宗道法固然事半功倍,天賦驚豔,但因爲不是完美的陰陽平衡,所以他在渡雷劫時。有可能發生陰陽失調,法力根基不穩的情況。
因爲這個原因。宋慶元一直沒有渡劫,修爲卡在了金丹後期的境界上。
解決他問題最妥當有效的方法,便是和刀玉婷結成道侶雙修。
刀玉婷是跟他正好相反的體質,先天元陰中真陽過盛,同爲陰陽相濟之體,卻又都不是絕對完美的陰陽平衡。
兩人之間正好可以形成完美互補,達到完全的陰陽平衡,比一般男女道侶之間還要完美的陰陽平衡。
但通過此人以往的言行來看。林鋒絕不認爲此君會去想着孝順自己老丈人。
那麼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就相當值得人玩味了。
很快,宋慶元就有了動作,悄悄運動到了自己的同門身後,那是一箇中年人模樣的修士,金丹初期的修爲,直到宋慶元已經到了身邊。他才意識到對方的存在。
中年修士相當詫異,用法力傳音給宋慶元:“慶元爲何來此?”
宋慶元溫和地一笑,彬彬有禮:“張師叔,這個刀志強,還不能死。”
姓張的中年修士訝然:“這是爲何?”輩份上他雖然比宋慶元高,但修爲和潛力遠不如宋慶元。結丹已經數百年,卻始終卡在金丹初期,遲遲不敢去渡陰火之劫。
所以中年修士在宋慶元面前也不敢託大,其實他心中也有頗多疑惑。
宗門裡分配下來任務,要求誅殺刀志強。但任務內容卻很古怪。
提供了刀志強的下落行蹤,但中年修士不能親自出手。不能暴露自己天池宗門人的身份。
中年修士對刀志強有過了解,知道此人修爲雖低,但卻在大秦權相伍輕柔府上當差,於是便認爲宗門裡是不想多樹敵,所以他便奉命行事,收買了一個散修,上演這麼一出攔路劫殺的戲碼。
但宋慶元突然出現,讓姓張的中年修士頗爲詫異:“這是宗門裡吩咐下來的任務,不會有錯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宗門裡吩咐的任務,所以我纔會趕來。”宋慶元微笑着說道:“張師叔你也沒有找錯人,那個築基期修士就是你要找的刀志強。”
“但是,我方纔說過了,這個刀志強,現在還不能死。”
聽到這裡,張姓中年修士漸漸回過味來,臉色不由微變:“慶元,你這是……”
“不合規矩,我知道,我知道的。”宋慶元笑着點頭:“所以還要請張師叔通融則個,師叔你無需擔心回去後會受罰,全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那中年修士猶豫了一下,心道:“你是宗主親傳弟子,到時候有宗主給你撐腰,你多半不會有什麼大事,有問題,那就你扛着去吧,我犯不着跟你硬頂。”
想到這裡,他便點了點頭:“那這裡就交給慶元你了,要怎麼做,隨你處置。”
說罷,中年修士轉身離開,但還沒走幾步遠,他的身體猛然一僵,駭然回頭,就見一個由寒冰烈火組成的渦流出現在面前,向着他撲了過來。
“宋慶元,你……”一句話沒說完,聲音嘎然而止,中年修士已經被宋慶元的冰火孕神之術擊殺。
這一招,連同樣爲金丹期巔峰的北戎武道修士都昆被打中了都受重傷,更不要說他一個金丹初期修士了。
宋慶元殺了那中年修士,面色絲毫不變,笑着說道:“師叔,我仔細想了想,一切後果還是由你承擔比較好,不過你仍然不用擔心回去後會受罰。”
他這邊殺人,法力波動絲毫不加掩飾,另一邊的刀志強二人自然也感覺到了。
不管是那個受僱的金丹期散修,還是刀志強,都驚疑不定的看着緩步走出的宋慶元。
宋慶元仍然微微笑着,很快又將那金丹期散修擊殺,在場的人只剩下他和刀志強。
刀志強鎮定的看着宋慶元,抱拳說道:“感謝宋真人出手相助。”
天元大世界,金丹期修士可稱真人,即便不是道門出身,有時候也可以用真人稱呼,權當作尊稱。
宋慶元一笑:“你認識我?”
刀志強點點頭:“荒海法會上,在下目睹過宋真人的風采。”
“被一個十來歲毛孩子打得大敗虧輸的風采?”宋慶元淡淡問道,刀志強心裡一緊,說道:“宋真人說笑了,您連敗北戎王庭的都昆和紫霄道的顧雷,其間風采,所有參加法會的人有目共睹。”
宋慶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用一種意味難明的目光看着刀志強:“你女兒的風采,也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
刀志強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半拍,天池宗修士現身,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了,但他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面露困惑之色:“宋真人,您說我的女兒?可是我孑然一身,連妻子都沒有,何來子女?”
宋慶元輕笑一聲:“你不記得玉婷,可是玉婷記得你啊。”
刀志強聞言,如遭雷擊。
天池宗的斬俗緣門規,在孩童幼小時,會瞞着他們進行。
但執行者必然也是天池宗門人,很自然就會想到,自己幼年入門前,是不是也經歷了相同的殘酷命運?
某種角度來說,這項門規很影響宗門向心力,所以天池宗有許多輔助手段。
經歷了斬俗緣入門的人,都會接受特殊的心理輔導,這種輔導過程,將貫穿他們修行道路的始終。
經過多年潛移默化的心理灌輸,絕大部分人即便知道自己父母家人有可能死在師門中人手上,也會漠不關心,感覺無所謂。
甚至,會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還會感謝師門,替自己剪除了羈絆與拖累,賦予自己全新的人生和命運。
天池宗大部分傳人,性格都冷酷漠然,和這種教育方式有很大關係。
以至於到了最後,這就彷彿一種宗門文化,融入到整個天池宗上上下下門人之中,巨大的慣性下,沒人會想到去質疑。
遭到外人抨擊,天池宗門人完全不在意,甚至會對他人的指責嗤之以鼻。
但凡事總有例外,碰到少數頑固分子,異類,天池宗會採取破碎其神魂記憶的方式來處理。
宋慶元微微笑着:“玉婷,可是一直惦記着你呢,雖然,她不知道你還活着。”
“多麼深厚的感情啊!”宋慶元仰頭嘆息着說道:“哪怕已經被破碎過一次神魂記憶,最後卻仍然努力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卻又要裝作什麼都不記得的模樣,以免再次被破碎神魂記憶。”
刀志強猛然握緊了自己的雙拳,指甲完全嵌入肉中,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
宋慶元看着刀志強,笑了起來:“你說,我要是帶你去見她,她會有多麼開心?”
雖然他的笑容溫暖和煦,但雙目中卻分明閃動着一種極爲危險和兇殘的光芒,彷彿貓戲老鼠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你說,本座要是帶你去見曹偉,他會不會也很開心?”
一個聲音突然在空間中響起,緊接着漫天紫氣涌動,將宋慶元和刀志強二人一起罩住。
宋慶元臉色微變,然後就見林鋒自虛空中緩步走出,平靜的看着他們二人。
崑崙山一戰,林鋒擁有一具沙羅鐵樹所化的分身,便不再是秘密,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聽林鋒說話語氣,再看眼前漫天紫氣,宋慶元頓時心中一沉。
他強打起精神,微笑着問道:“可是玄門之主當面?晚輩宋慶元見過前輩,前輩萬安。”
好漢不吃眼前虧,若是尋常元嬰期,宋慶元還會拼一拼,但眼見是林鋒,哪怕只是一具分身,他也絕了反抗的念頭。
林鋒淡淡說道:“相逢即是有緣,都去本座那裡坐坐吧。”
ps:不知不覺間,四百章了,感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又大了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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