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年的供奉和積累之下,此時正靜靜懸停在飛行信使背囊之內的那一滴大道血,其實已經有了極爲微弱以及混沌的意識,或許這點意識還無法形成所謂的念頭,但是卻已經有了趨利避害的本能。
在這種本能之下,這滴大道血其實更喜歡目前所在的神州浩土,哪怕正被鍾黎戰大手緊握,站在整個大夏帝道威嚴最爲浩瀚濃郁的皇極殿之下。
午門廣場之上,無數看不見摸不着的帝道威嚴,充斥着周身的每一寸虛空,霸道絕倫,天下獨尊,甚至讓本身就是陸地神仙境核心法則具現化的大道血都產生了一股臣服之念頭,而這股帝王氣息,在霸道尊貴之外,卻又帶着如昊日般的溫暖厚重。
二種風流,一家制作!
皇極殿下方,這滴承載着太玄之地情報的大道血,可以清晰地感覺,在那一聲浩瀚帝音宣佈大朝試魁首狀元人選之後,由皇城禁衛軍護送着的鐘黎戰整個向前快步行進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一道年輕的聲音直接自後者的口中傳出:
“實至名歸啊,元司丞,只是不知道司馬安南這傢伙名次幾何,若是連前十都進不去,定要好好取笑取笑他。”
剛剛擁有一點點混沌意識的大道血不知道什麼是大朝試,但是它卻可以感受到鍾黎戰身軀之上那股愉悅的情緒,而隨着後者的大步穿梭,剛走到午門廣場的中央時,皇極大殿之內,屬於趙御那年輕的帝音再一次沖天而起,向外席捲,頃刻間便傳遍整個面積龐大的神京雄城:
“大夏曆九十年大朝試榜眼及第者,神京城柳葉巷宋氏,宋信浩!”
煌煌帝音滾滾繚繞之際,白帝宮午門外的白玉大道之上,無數擁擠於大道的兩側的民衆繼續開口振臂歡呼,而人羣間,面容蒼白俏麗,卻早生華髮的宋府長小姐,聞言之後直接撲到身旁孫堅懷中,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隨後身軀挺拔如鬆,穿着觀遊司司丞大袍的孫堅,伸手輕輕拍着懷中長小姐不斷起伏的肩膀,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缺了一邊牙齒的笑容,輕輕開口道:
“信浩這小子,倒是爭氣。”
如果仔細觀看,則會發現這位曾經的大朝試魁首,那缺的半邊牙齒,已經重新長出了一部分,而孫堅的話音未落,二人身旁的宋府老管家此時早已經欣喜若狂,面色通紅地緊緊地抓着身旁的家丁癲狂般的又蹦又跳,嘴裡不停地怒吼着重複着一句話:
“榜眼,榜眼,少爺中了榜眼,快去告訴老爺,快去告訴老爺,老爺知道了,定會打心底裡高興!”
隨後一旁被老管家牢牢抓着不放的家丁一臉無奈,笑着開口迴應道:
“老管家,您這般抓着我不放,我這會兒可沒法去告訴老爺啊!”
家丁一連重複了幾遍,但是老管家卻置若罔聞,依舊緊緊抓着前者的胳膊,肆意狂笑,因爲這位幾乎親眼見證宋府變遷的老人,最是能明白這榜眼及第,對於如今的柳葉巷宋府,是何等的重要。
整個神京城沸騰了幾息之後,喧鬧的白玉大道兩側所有民衆的歡呼聲忽然戛然而止,因爲那一道屬於趙御的帝音再一次自皇極殿內響起,繼續浩浩蕩蕩向外傳出:
“大夏曆九十年探花及第者,錦州江陵司馬氏,司馬安南!”
此帝音一出,無論是在白帝宮午門內等待着消息的大夏官吏,還是自發聚集到宮外午門白玉大道兩側的子民,甚至包括在神京城內無數修士和學宮之人,盡皆齊齊張嘴發出一聲驚呼,因爲着實出人意料。
在大朝試開始之前,便有民間的說書先生以及一些宗派預測這中榜之人的名次,而無論是元白這隻自大夏南方而來,棲息於神京梧桐樹之上的南方琉雀,還是信浩這位大夏學宮最得意的弟子,皆在榜單之內。
尤其是元白,那一首白雪歌送皇太孫殿下歸京,以及鳳凰何少爾何多的詠南方琉雀,如今已經隨着說書先生的故事,徹底傳遍天下,成爲了無數年輕人勤勉向上的榜樣,因此這二人的中榜,都在世人的預料之內,但是這探花及第司馬安南,卻是一匹真正橫空殺出的黑馬。
司馬安南這廝,在不認識之人的眼中,就是一位白衣飄飄,遊戲人間的富家少年郎,仗着和陛下的好關係,平日裡沒個正行,甚至還有許多神京城的民衆,將其當做了遊手好閒的反面教材,而這位臉皮極厚的神機閣天下行走,這一次是徹底打翻了其在世人眼中的固有印象。
不過其實對於司馬安南來說,其並不在乎世人對於他的看法與否,但他卻在在意自己喜歡之人的感受。
白玉大道旁的人羣之間,一位身穿綠衣的俏麗少女,格外的興奮,臉上掛着由衷的笑容,隨後其轉身望着一旁身穿簡單粗布衣的遊庭堅,極爲開心得以地開口道:
“爹,你看吧,我說他可以的,他也和我說他可以的!”
隨後遊庭堅望着身前出落的亭亭玉立,彷彿一株已經完全長大綠樹一般的女兒,寵溺地擡起手,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露出了一個笑容,但是嘴裡依然還是毫不留情地開口道:
“這小子和我比差遠,當年你爹我,可是狀元及第,走馬遊行時,可是馳騁在最前方的人。”
說完之後,遊庭堅眯着眼睛,轉頭望着前方白玉大道的盡頭,那座白帝宮莊嚴肅穆的午門,神色複雜。
白帝宮午門之前,有着一座寬闊玉石金水橋,而不一會,中榜的考生將會以這座金水橋爲起點,自白帝宮午門之內躍馬而出,隨後沿着中央大道,一路走馬觀花,橫穿整個神京城的山河六岸,受億萬人祝賀。
於人羣間負手而立的遊庭堅望着望着,睿智的眼眸之中忽然浮現陣陣迷離,哪怕他此時已經歷經滄桑,半生起伏,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依舊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因爲對於他而言,鮮衣怒馬,馬踏中央大道,是這輩子最風光,最張揚,最難忘的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