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體型越大的生靈,成長的速度便越慢,有些甚至要數萬年之久,纔算堪堪成年,因此凌波湖深處巨鯨的年齡,無比久遠。
雖然其沒有明說,但趙御等人皆可以猜出其應該是在數萬年前,自太玄之地伴隨着兩仙山的沉沒而來,另一方面,在聖人難出的神州浩土,也沒有足夠的本源能量,支撐起這一尊龐然大物的成長。
夜幕降臨,明月升空,波瀾起伏了一天的秋水城逐漸陷入了平息,但是在凌波湖深處,氣氛依舊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凝重。
趙御不怒自威的俊美臉龐之上,猩紅似血的大道之花燃燒綻放,而年輕帝王烏木般的眸自最深處,有着熊熊火光,幾欲將面前的虛空完全燃穿。
“希望咱們這方天道忽然消失,並不是第二種猜測!”
平穩凝重的聲音自趙御口中傳出之後,下方甲板之上的其餘人面色通通變得極爲肅穆,整個天機的變化速度遠超衆人的想象,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劇變或者說入侵或許早已到來。
“不知爲何,我總感覺這一次的秋水城異變,就是一個引子,它清晰地告訴着我等,太玄之地入侵的腳步,近在咫尺!”
司馬安南的聲音,在甲板之上響起,接着周圍的禁忌者們紛紛握緊雙拳,狂暴的氣勢自身軀內流轉,除了如臨大敵的凝重之外,還帶着躍躍越試。
自古以來,危機總是伴隨着機遇,所有人都清楚,大夏這頭九天之鳳若是要扶搖直上九萬里,盡情翱翔於天穹之上,就必須跨越過這一場大劫,完成蛻變。
“陛下,您有着極爲優秀的臣民,以年輕一輩而論,哪怕是太玄之地,吾也從未見過如此優秀者。”
巨鯨凌波的聲音之中帶着欣慰之意,隨後其意志於趙御面前來回遊蕩,停頓幾息之後,繼續開口道:
“如今大道消隱,天際混亂,一些神州浩土之上的隱秘也可告訴陛下您,尤其是咱們所在的這座凌波湖。”
巨鯨凌波這蒼老的聲音落下,所有人皆下意識地站直身軀,洗耳恭聽,接着前者浩瀚恢弘的聲音繼續響徹於虛空之上:
“在被取名爲凌波之前,吾本名鯢,本爲太玄之地仙宮撞鐘使,既掌天地警鐘奏鳴,又負責鎮壓混沌海之異動。”
來自凌波巨鯨的聲音並未有太大的起伏,但在衆人識海之中響起之後,還是引發了司馬安南等人的心神劇震,雖然這仙宮撞鐘使的職位對於在場之人而言極爲陌生,但是其職能,卻代表着難以想象的強大。
掌天地警鐘之奏鳴,鎮壓混沌海異動!
“而這所謂的混沌海,指的是太玄之地域外的一處神秘之地,其內生存着由無眠之人組成的無眠之教,是整個太玄之地所有勢力共同的生死仇敵!”
來自巨鯨凌波的寥寥幾語,簡單直接地解開了之前困擾着軍機處衆人的大量謎團,接着司馬安南轉頭望着身旁垂手而立的雪半城,擡起手輕輕錘了一下後者,帶着讚賞的聲音接着響起:
“好小子有你的,這無眠教果然如你分析的那般,在太玄之地的本土之外,而且與其餘太玄之地的勢力,是生死敵對關係。”
“司馬大人謬讚,小子我也是大膽猜測,而且在微臣看來,這無眠教應該強大至極,甚至能夠輕易覆滅太玄之地上大部分勢力。”
雪半城對着司馬安南行一禮,不卑不吭地聲音傳出之後,巨鯨浩瀚意志再一次化作聲音傳下:
“這位小夥子說的沒錯,每一位無眠之人幾乎可以稱之爲跳出大道外,不在五行中,因此他們幾乎難以被殺死,只能夠封印和禁錮。”
巨鯨說完之後,其面前臨空站立的趙御,黑眸之中閃過一絲異動,開口道:
“姨奶奶,朕很好奇,何謂無眠之人?”
“不死不滅,可謂無眠,換而言之,這無眠之人便是已經死去,但是卻跨越了歸墟往生,直接出現在了混沌滅神海的存在。”
“生未生,死未死,就如同之前被面具覆蓋的大夫人一般?”
年輕帝王的詢問聲落下之後,其面前的巨鯨意志卻搖了搖頭,聲音傳出道:
“那位大夫人還差得遠,其只是被一絲無眠意志所附身的人傀罷了,陛下,無眠之人不單單是太玄之地所有生靈的死敵,同樣也是其上天道欲除之而後快的禁忌恥辱。
“因此每一位能夠衝出混沌海,於世間停留無眠之人,修爲最低都是陸地神仙境尊上,同時其恐怖之處在於,他們可以向外散發着如瘟疫一般的死氣,將所有接觸之生靈,侵蝕成人傀。
“人傀同樣可以快速蔓延,一傳十,十傳百,依次傳遞之下,便是一場浩劫,而歷史之上的太玄之地,哪怕是仙宮最鼎盛時期,一旦混沌海爆發倒傾,一場堪比末世劫難便再所難免!”
“萬幸這秋水城的異變,被斬斷在萌芽的狀態,若是晚上數月,可不單單是喬府內的下人,整個秋水城都會淪陷。”
甲板之上聽聞這一切的薛北川,開口言語的聲音之中帶着後怕,他對於無法被殺死人傀的恐怖記憶猶新,喬府內那些尚無任何修爲的普通人成爲人傀之後尚且如此強悍,更不提若是本身就有着修爲在身的修士人傀。
“無論太玄之地面積有多麼浩瀚無垠,修士和生靈都是大道運行的根基,無眠教的存在無疑會對太玄之地的根基產生毀滅性的影響,這也是兩者不死不休的原因。”
趙御的帝音繚繞天際,傳入所有人耳畔之後,其面色微凝,繼續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只是朕未曾想到的是,原來咱們神州浩土一直以來都鎮壓着一尊無眠之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腦海之中,齊齊浮現出凌波湖湖底那龐大的無比的灰色陣法,以及更早之前,立起雙足,狂暴踏城的龐大虛無巨鰲。
隨後年前帝王面前的巨鯨意志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些許回憶之色,開口迴應道:
“這尊無眠之人生前是一尊北海巨鰲,爲吾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