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神京城青龍門附近的一間客棧之內,兩個年歲不大的身影相對而坐,‘茶香三日’茶館的店小二已經不復往日的沉穩,聲音之中帶着擔憂。
他的對面胭脂姑娘受手託着香腮,目光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麼,姑娘的雙腿之上依舊放着那個小布囊,裡面裝着的是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
曾經她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銀子更重要,但是現在卻有些不一樣了,至少現在她即將要付一大筆銀子結賬,她卻沒有任何心痛的感覺,反而有些甜蜜。
“胭脂!”店小二看胭脂姑娘毫無反應,不由的提高音量,再一次開口說道:
“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胭脂姑娘轉頭看向店小二,眼裡充滿認真,隨後輕輕搖了搖頭。
店小二隨後猛地站起身來,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些惱怒。
“我要帶你回江陵,我答應掌櫃要照顧好你的,而且掌櫃走之前明確說過,不允許你再消耗本源泡茶,可是你來神京城纔多久,卻每日消耗本源,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不會的。”胭脂姑娘的聲音很輕,也很認真。
“怎麼不會,沒有掌櫃留下的靈泉,你根本無法補充任何本源。”
店小二低頭看着胭脂姑娘的眼睛,目光灼灼!
對視一會兒之後,胭脂姑娘突然笑了起來,大眼睛彎成了兩輪彎月亮,從身前的小布包內取出一個精緻的淡藍色瓷瓶,輕輕打開,一股濃郁的元氣波動從瓷瓶之內冒出,瀰漫整個房間之內。
“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因爲我現在有這個,殿下說這個小瓶子裡叫做淨化藥水,我覺得很貼切,喝下去可以補充本源,淨化痛苦,所以現在我很慶幸,也很開心,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也可以陪伴我想陪伴的人。”
店小二拿起瓷瓶,放在鼻子之下聞了聞,隨後輕輕放下,再也不發一言,只覺心臟之中有一種東西被抽走,痛徹心扉。
胭脂重新將瓷瓶塞住,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小布囊之中,隨後站起身來,將布囊重新背在胸前,認真地開口道:
“走吧,去結賬,你在這裡才住了幾天,就要一兩銀子,這神京城的物價呀,真的是太高了。”
姑娘轉身離去的瞬間,腰間一把懸掛的小小匕首若影若現。
從此處客棧在往白帝宮方向過三條街,便是司天監東城分部所在。
司天監東城分部內人滿爲患,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多,所有修士都在議論皇太孫殿下及冠狩獵之事。
在司天監的宣傳之下,趙御斬殺數千異族,包括殺死太陽帝國羽族,同時掌握一座小世界的消息,天下皆知。
那位在九月初九便要及冠的神秘殿下,自從出世以來,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如此地讓人驚悚還有駭然,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知不覺之中,趙御在大夏的威望,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民間甚至隱隱有小道消息流傳,太孫殿下將會在及冠之後正式接過大夏帝位,統領神州浩土整個人族。
但是每每有人說道此處,身邊衆人都諱莫如深,臉色大變,趕緊捂住對方的嘴巴,免得禍從口出。
一個皮膚白皙,英氣十足的青衣女子走進司天監分部,走向大廳中心,交取任務,隨後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聲,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既然太孫殿下已安全歸來,那麼他應該也回來了吧。
在神京大街上行走的青兒姑娘,不自覺地拐向了一處市井,開始挑選起食材來,這是她定居神京城之後第一次來這市井之處,看着面前琳琅滿目,種類繁多的食材,一時間犯了難,以前在江湖之上討生活的時候,一直風餐露宿,隨便吃點什麼就可應付過去,如今要真安安穩穩的定居下來,這每日的吃喝,還真是問題。
憑着自己的喜好隨意地買了一些,大部分都是肉類,青兒姑娘走出市井,手上提着一個大包裹,擡腳往家中走去,她沒有買米,雖然此時家中的米已經不夠兩人分量,但是既然和他說了,那麼自然就由他買。
剛走出不到半刻鐘,拐入一個街口,姑娘眉頭微皺,因爲面前有一羣小混混早已在等待,爲首一人手中轉着一把匕首,目光輕佻,吊兒郎當之間,一羣人圍上前來,口中污穢之語不斷。
青兒姑娘生平最討厭如此下流人物,眼中逐漸煞氣瀰漫,輕輕放下手中提着的包裹,還未行動,便聽一聲桀驁的聲音響起。
“神京城太大,地溝老鼠也多,全部打斷一條腿送京畿府。”
話音剛落,一道道紅芒閃過,街口之上所有的小混混皆捂着右腿,哀嚎着地面之上打滾,叫聲淒厲,隨後紛紛被拖走,小街口重新恢復平靜。
一身便衣的北安王第三子江越轉過身來,收起臉上的桀驁,對着青兒姑娘拱手一禮,輕輕開口道:
“姑娘莫怪,我是來找殿下近衛李義李兄的,但是今日並未尋到,故纔來驚擾姑娘。”
燕青點點頭,並未說話,只是重新提起地上的食材,向着前方走去,小王爺江越跟在身旁。
“姑娘真是好福氣。”
“爲何這麼說?”
“李兄是我見過最強的同輩中人之一,當然殿下不算在內。”
“他不厲害,但是很會追人。”
“超一品道魂嗜血狂魔追殺能力,確實堪稱天下第一。”小王爺的語氣之中,有着由衷的敬佩。
燕青英氣的臉上露出了複雜之色,那日在虎臥山,她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卻意識清醒,所以所發生的一切,她都知曉,只是她不說,她本就是一個好強的女子。
但是從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穿過男裝,也再也沒佩戴斗笠。
半柱香之後,二人推開小院子的大門,卻發現米缸的米已經倒滿,李義提着一把斧頭,從廚房之內跨步走出,看到跟隨在後頭的小王爺江越,一臉詫異,隨後喃喃問道:
“昨夜才和你借的買米錢,怎麼今日就要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