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雨,瓢潑大雨,於灰暗色的天穹之上落下,化作一道道如同珠簾般的幕布,罩住了整個天地之間。
隨後大雨落在黃昏般色彩的城牆之上,發出密密麻麻,猶如珠玉落盤一樣的聲音。
這一場連綿大雨,橫跨了整個太玄之地除了北境之外的所有郡地,並且愈來愈大,幾乎已經將整個大地,都變成了菏澤。
太玄之地南方沼澤之地,正迎來劇變。
由於連綿大雨的不停降下,使得南方大澤的水位,以肉眼可見的程度一點點上升,並且將大量適應陸地生活的種族,逼着往南澤的邊界高地,一遷再遷。
不過與曾經不同的是,南澤沼澤的高地之上,一座極爲粗獷的大城,正逐步建立而起,這座城池的面積極爲巨大,通體呈於沼澤大地融爲一體的黃褐色,雖然還處於密集動工階段,但是已然頗具雛形。
高聳入雲的城牆,以南方沼澤和中原之地的雪魅上國爲邊界,向遠處延伸而開,甚至一眼望不到盡頭,而這堵城牆的背後,則是一座座形狀各異的建築,建築之間,穿插着無數來自南方沼澤之地的種族,正在緊鑼密鼓地建造。
一位位原本屬於沼澤之地的原住民,肩膀之上扛着一個裝滿了泥漿的大籮筐,於遠處向城內匯聚,同時憑藉着強壯的體格,健步如飛。
“讓開讓開,讓小爺先過去,你們這些弱雞們,連咱們族裡的女人都不如。”
較爲擁擠的街道之上,一聲極爲粗壯的聲音驟然間響起,隨後便看見這條街道的盡頭處,一位格外強壯的身影,於密集的雨幕之下衝出,大步飛奔衝來,氣勢如虹。
只見這位身高是其餘沼澤種族足足兩倍的漢子,渾身上下佈滿了細密的鱗片,兩隻手如提小雞一般,抓着兩根巨大的木頭,橫衝直撞間,引起兩側大量沼澤種族紛紛發出驚呼。
同時這些驚呼聲之中,還夾雜着一些極爲不滿的呵斥:
“哪來的鑽泥人,如此莽撞,如此冒失!”
這道呵斥聲剛落,這位開口之人身旁,另一位扛着泥筐的同伴,伸手將泥筐扶住,壓低了不少的聲音,向外傳出道:
“少爺,您就抱怨兩句,這位可是咱們南澤城的寶貝,要知道如今城裡用到的沼澤鐵木,都指望着這小子去砍,你要是惹惱了他,不出一個時辰,就有上面的人,將你綁到其面前低頭哈腰的道歉。”
此言一出,之前開口呵斥的沼澤種族少爺面色微變,嘴脣動了動,本想說幾句狠話,但到最後還是咽回肚子裡,低聲嘟囔道:
“要不是如今這天下菏澤,處處不太平,南澤國也是剛剛立國,百廢待興,並且咱們也指望着這座南澤大都來抵禦危機,本少爺定然不會就這麼忍氣吞聲。”
語畢,這位之前身份還算顯赫的少爺,或許還是覺得面上過不去,輕輕哼了一聲之後,將肩上的泥筐托起,繼續沿着長街,一步步向前。
隨後其背後年歲不小的隨從,擡頭望着前方那有些消瘦的年輕背影,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一口嘆氣之中,帶着濃濃的無奈和心酸,也有對未來的無限彷徨。
整整持續了一年的降天連綿大雨,對整個太玄之地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尤其是這處南澤之地,本就是處於太玄大陸的低窪地帶,以至於無數雨水落下後,就齊齊匯聚而下,注入這南澤之中,正在將這處沼澤,完完全全變成一座大湖。
另一方面,世代生存於南澤之地的種族們,並非每一族都精通水性,哪怕是能夠做到水陸兩棲,相比較於湖泊,大部分人天生還是喜歡陸地。
如此一來,以至於越來越多的沼澤種族,開始拋棄自己原本的棲息之地,向北遷徙,遷徙到這座南澤國正在建立的都城之中。
此時的這座南澤城,毫無疑問會成爲日後大部分沼澤種族的家園,而爲了建設日後用以棲息的家園,使得此時一位位沼澤種族幹起活來,都特別的賣力,也用了極快的速度,搭建出了城池的框架和雛形。
中午時分,暴雨依舊傾盆而下,嘩啦啦的落在街面的積水之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對於一座正在建設之中的城池而言,排水系統自然只能用災難來形容。
下一息,一隻長着蹼指的大腳,於距離城中心不遠的街道半空中落下,一腳踩在深深的積水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咣!”
隨後水花四濺,向外飛射而出,引起街道兩旁的修士們又是一陣騷亂。
緊接着那位如小山般扛着兩根沼澤鐵木的年輕人,再次張嘴發出一聲狂笑,轉眼便跨過大量距離,向着街道盡頭而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處街道的盡頭,是一座呈現螺旋狀上升的龐大建築。
此建築的風格雖然一如既往的粗獷,但是卻看起來極爲牢固,同時炙熱的浪潮連同明亮的火光,一齊於這建築的二層向外傾瀉而出,其威能之甚,甚至將那下落的雨都蒸發殆盡,形成了滾滾白霧,繚繞半空。
正因爲如此,使得這座建築,遠遠望去,就好似一座正在燃燒着白焰的火炬。
同時這火炬之上,碩大的三個大字,正流轉淡藍色的光澤。
南澤宮!
“在沼澤待了幾天,這南澤宮倒是又威武了不少。”
一聲嘟囔過後,這位魁梧沼澤漢子,雙手同時用力,往肩膀上一翻,便將手中這兩根巨型沼澤鐵木,便麻溜的被舉起。
下一息,漢子的雙膝微微一彎,直接往上一躍,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隻羽燕般輕巧,轉眼就出現在了面前建築的旋轉樓梯上,緊接着大步邁開,拾級而上。
漢子的魁梧身軀之內,有着極強的爆發力,不一會,便出現在這座建築的某個房間門外,擡頭向前,便看到一個裸露着上衣的精壯老人,站在一個巨大的火爐之前。
與此同時,一道粗獷的聲音,便於前方響起,向後傳出:
“小子,咱們這南方沼澤裡的水,淹到什麼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