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未央軍炮火連天,無數搖曳而起的雷霆流光,逼退了混沌和黑暗,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十方要塞之內那緊鑼密鼓的戰場景象。
伴隨着大夏這防禦體系的流轉,後方九龍關內愈來愈多的將士,被傳送至前線進行輪換,而這其中,自然不會只有負責構建十方要塞防禦的盾甲軍。
神射軍,法修軍,怒獸軍,大戟軍等等,紛紛降臨戰場,並且於那密密麻麻的傳送之花浮現出身影。
隨後當一隊人馬的身影逐漸清晰之後,爲首的一位將領側身,擡手行軍禮,高聲便是一道高吼:
“原蠻荒軍射手營校尉,見過西蠻王大人,也見過魏國公大人。”
吼聲落下,臉上掛滿了濃濃笑意的鐘黎野,擡手揮了揮,故作鎮定的聲音,向外傳出:
“你這小子我還記得,箭術精湛,當年殺蠻族的時候,是一把好手,去吧,無眠生靈不好對付,可要小心。”
“多謝王爺教誨。”
爲首的將領鄭重一抱拳之後,便帶着人奔赴戰場,而等這一隊人馬走遠之後,西蠻王鍾黎野才仰頭髮出一聲大笑,洪亮的聲音傳出:
“徐勝,本王說了你別得意,如今戰場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關頭,再傳送過來的,那都可是咱原莽荒軍的人馬。”
老西蠻王這道言語剛落,一旁頭顱微微低垂的徐勝,眼神裡的恍惚之色散去,失神了好幾息之後,這纔好似反應過來,扯開嗓子,開口道:
“鍾黎老頭,你就服輸吧,如今本國公,可是大大的領先,你追不上的。”
說完之後,徐勝擡手輕輕指了指一旁的孫子,蒼老的聲音繼續傳出道:
“浩兒,來告訴你鍾黎爺爺,咱們這比試,是幾比幾了?”
“回兩位爺爺,目前這比分是。”
下一息,當徐浩口中的言語還未吐出,其面色便驟然大變,因爲一旁的魏國公徐勝,直接開始劇烈的咳嗽,同時一聲帶着極爲痛苦的悶哼聲,自後者的嘴裡傳出。
隨後徐浩猛地轉頭,便看到徐勝的口鼻,皆開始淌出了更多血液,而這一股股血液,竟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紫黑之色。
“爺爺,爺爺,您怎麼了?”
如此情形,讓徐浩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趕忙扶住徐勝的手臂,焦急的聲音,再次傳出道:
“爺爺,我帶您回神京城,我去求陛下,一定會有辦法救您的。”
說完之後,徐浩俯下身,就要將魏國公徐勝抱起,卻聽老人微弱了不少的聲音傳出:
“浩兒,別麻煩了,讓老夫坐會,畢竟和鍾黎這老小子的比試,還沒有結束呢。”
語畢之後,徐勝擡起手,輕輕抹掉自己口鼻裡涌出的血液,依舊是一幅滿不在乎的模樣,而對於這位老人而言,自己早已經習慣沾染血液。
無論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下一息,徐勝擡起手,按住了徐浩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聲音,再次傳出:
“本國公可是坐在聖壇之下,這可是大夏一等一的療傷之地,所以別白費力氣了,讓老夫好好看看這戰場。”
魏國公此言,帶上了無比認真之色,隨後徐浩低頭,他看到了聖壇之內涌出的大量淡藍色光芒,猶如嫋嫋煙霧一般,注入了面前老人的身體之內。
同一時間,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黑氣,于徐勝的體內被逼出,轉眼便被聖壇淨化,而令人絕望的是,老人嘴裡的血污,依舊沒有任何減少,並且順着嘴角不斷流下。
但是哪怕如此,老國公的眸子裡,依舊是灑脫之色,擡起手又輕描淡寫的抹去血跡之後,他拍了怕身旁的地面,低低的聲音傳出:
“浩兒,坐下來,陪老夫這最後一程。”
此言一出,徐浩再也無法忍住自己內心的悲痛,渾身開始猛然間一抖,淚水幾欲奪眶而出,但是想起自己爺爺曾經和自己說的話,硬生生的止住了眼淚,點點頭,用帶着顫抖的言語,迴應道:
“孫兒,遵命。”
語畢,徐浩握緊的雙拳,因爲太過用力,幾乎將指甲都刺進了掌心之中,緊接着他整個人退後,恭恭敬敬的行一禮之後,于徐勝的身旁坐下,二人的目光,同時望着前方的戰場虛空。
恰好這時,未央軍這一波的雷霆洪流於九龍關內升起,撕裂了虛空,照亮了戰場夜空,同時也清晰的映入了爺孫二人的眼眸之內。
“浩兒,你看這雷霆,多美,這是老夫這輩子見過最絢爛的色彩了。”
下一息,徐勝帶着感嘆的聲音向外傳出,而伴隨着陰陽真理雷霆的鋪開,十方戰場瞬間變得熾白,宛如白晝。
隨後老人的聲音,在轟隆隆的雷鳴聲之間,傳入徐浩的耳畔:
“如今的時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危機的時代,對於大夏而言,這場所謂紀元大劫,並不好過,因此日後你遇到的危機,必然會更多。
“可惜的是,爺爺無法在保護你們了,不過爺爺並不遺憾,因爲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姐姐們,都已經成長爲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
“吾魏國公徐氏一脈,並非後繼無人,我們依舊是整個大夏,舉足輕重的扛鼎之人!”
老人說這一言時,有着極爲濃烈的自豪之色,但是話音未落,更爲刺目的血液,便於他的口中涌出,整個人原本如虎一般的氣息,更是急轉直下。
“爺爺,爺爺您千萬不能睡,您快看,遠方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天要亮了,也就是說,這一場戰,咱們要贏了。”
下一息,伴隨着徐浩那帶着哭腔的聲音,九龍關外戰場東方的盡頭,一絲魚肚白緩緩出現,就好似黑暗之前那第一縷黎明之光,幾欲突破黑暗而出。
隨後同樣注視到前方黎明之光出現的徐勝,右手伸出,輕輕按在旁邊孫子的腦袋之上,愈發虛弱的聲音,向外傳出:
“你放心,在這場大戰結束之前,老夫不會倒下,老夫哪怕要走,也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走,你說對不對,鍾黎老頭?”
這一聲吆喝聲傳出,不遠處同樣開始咳嗽的西蠻王鍾黎野,嘴角咧開一個笑容,開口答應道:
“那是當然,因此你這老小子,可要撐住,別死在我前面,不然這個賭,就是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