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荒族的祖庭在何處?”
“叢林深處,和我們所在的地方一樣,也處於一顆樹內。”
少女迴應,舉起右手,淡淡的綠芒組成了一個異常巨大的箭頭,於虛空之中懸浮,筆直地指向前方。
夜一三人一齊轉身,走向樹洞口,他們已經用實際行動對蠻族少女的意見表示了認可,隨後淡淡的詢問聲傳來:
“地點,多久?”
“南蠻中心有一顆聖樹,幾乎大無邊際,此時前往,入夜可至。”
南蠻的天說變就變,如利箭般砸落的雨雹轉眼就化作了正常的大雨,雨幕之下,夜魘司三道大袍身影在密林間快速跳躍,跟隨者前方帶路的一頭巨大猿形蠻獸。
神京城司天塔頂,山海圖內的景象突然出現了變化,夜魘司原本留下的定位陣法已經偵查守衛連在一起,是呈現不規則的前進線條,但是今日卻是沿着直線,像一柄利箭,筆直地刺入整個島嶼的心臟地帶。
“夜魘司有重大發現,將此消息傳入白帝宮,同時司天監所有番號修士隨身攜帶傳送卷軸,做好支援準備。”
傍晚時分,太陽下山,大雨未止。
正在前方帶路的叢林猿蠻獸速度突然間放慢,隨後在一顆樹幹之上停下身形,下一剎那,夜魘司三人在其身邊出現,蠻獸口袋內的少女擡起手,指向前方,開口道:
“跨過前面那道屏障,就正式進入了原先我族祖庭的地域範圍,原本前方是有着蠻獸祭司守衛,但是現在此處被荒民佔據,具體情形不得而知,所以需要格外小心。”
三人順着蠻族少女所指的方向看去,明白了所謂屏障的意思,只見前方大雨之下,顏色突變,由此時幾人所在的綠色,變成了徹底的黑色,這些黑色是由一根根自天際插入地下粗壯樹枝所形成,連綿成線,組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
密密麻麻地粗壯黑色樹枝,層層交疊,插入地底,形成了一個面積巨大,類似趙御前世鳥巢體育場的橢圓形的結構。
夜一等人越靠近這處屏障,就越感覺震撼,因爲這些所有插入地底的樹枝表面,都有着如鱗片般倒豎的尖刺,尖刺烏黑,象徵着有劇毒,同時這處幾乎直達天際的屏障沒有入口之處,交疊的樹枝封閉了全部可進入的路線。
這是南蠻深處,另一種通天長城,由樹枝組成的守護邊境!
夜一擡頭,仔細打量着面前巨大的樹枝屏障,自天際墜落而下的大雨,拍擊在融入夜色之中不顯的夜魘大袍之上,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後耳邊蠻族少女帶着虔誠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們荒族的守護聖樹,名爲榕,我們眼前所有的插入地底的巨大樹枝,都是聖樹垂下的一部分,可以說荒族的祖庭便是建立在榕聖樹的軀體之上。”
少女跪伏於地,對着眼前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樹木一拜,聲音繼續響起:
“聖樹是婆婆的本命蠻獸,守護了我族上百年,所有蠻族都對它發自內心的尊重,此處不通,各位大人,請隨我來。”
少女起身,其身後蠻獸球球化作的一隻類似於蘑菇般的蠻獸,遮住了天際降下的雨,隨後幾人跟着蠻族少女沿着這巨大的樹枝屏障搜尋了莫約半個時辰之久,纔在一根樹枝面前停留。
蠻媛媛伸出散發着淡淡綠光的右手,輕輕按住面前的尖刺密佈的樹枝,隨後整個人向前踏出,詭異地融入其中,消失不見,身後夜魘司三人對視一眼,同樣走入樹枝之中,身形消失,只留天際之間的暴雨依舊傾瀉而下。
三人一進入樹枝之內,身形便開始像滑梯一般向下滑落,半刻鐘之後,幾人身形停下,林嘯擡起右手輕輕敲響了一個響指,一朵不動明王火憑空於虛空之中燃燒,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前方蠻族少女已經在等待,轉身向着前方走去,同時開口道:
“我們現在是在聖樹的地底,這是隻有族女祭司纔可知道的密道,可直通祖庭內部,而我和妹妹二人,便是從這裡逃出來的。”
“那爾等平時是如何初入祖庭?”
少女身後,林嘯淡淡的詢問聲響起,蠻媛媛先是陷入了幾息的沉默,隨後迴應道:
“婆婆還在的時候,聖樹有靈,只需要有着祭祀尋印,聖樹便會挪動屏障,形成一條道路,但是婆婆壽元已至,最終魂歸叢林,聖樹的靈智同樣在荒族的大舉進攻之下被打散,祖庭沒守住,只有我和妹妹逃了出來。”
地下深處這處地道並寬闊,僅夠數人穿過,但是卻極長,幾人快速奔襲了近一個時辰卻還沒到達盡頭,但是不知爲何,越往前進,黑袍之下夜一臉上的圖騰卻越來越滾燙,識海深處彷彿有嘈雜的聲音在說話,同時有一些記憶片段雜亂的閃過,最終定格在了一雙伸來的,女子雙手之上。
就是這雙手,在剛出生的他臉上畫上了第五道橫槓圖騰。
夜一的身影瞬間停住,右手扶住了身旁的牆壁,彎下身子努力想看清那些記憶片段,但是卻再無法再在腦海中搜尋到一絲。
林嘯等人同樣停下腳步,詢問道:
“夜一?”
“這個地方很奇怪,我又熟悉又陌生。”
夜一重新站直身體,全身上下開始涌現出一片夜色,整個人氣勢逐漸變得平穩,看向前方的蠻族少女,開口問道:
“你口中的婆婆是誰?”
前方的蠻族少女雖然眼中仍然帶着疑惑之色,但依舊開口回答道:
“婆婆是上一任蠻族族女大祭司,同時也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位,聖樹榕的擁有者,她還在世的時候,荒民根本不敢造次,也是她,於大約二十餘年前決定了和爾等人族合作,但是婆婆實在太老了,敗給了時間。”
“二十餘年前,剛好是我出生的時候。”
夜一自顧自地喃喃道,但是此時身旁一向沉默寡言的鐵柱卻突然開口,厚重沉穩的聲音卻像是一道驚雷,炸響在衆人的心頭。
“方纔在樹枝屏障之前,我感覺到了這顆樹並沒死,只不過陷入了沉睡,樹精衛士可以聽到它沉重的呼吸聲,就在下方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