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宮之外,一片較爲偏僻的小樹林。
一位身穿淡綠色修士服的少女,正在一顆幾乎掉光葉子的樹下,來回踱步,偶爾還要警惕地四周觀望一下,躲避着經過此地的道宮弟子,順便對着旁邊的大樹踢上一腳,顯得有些惱怒和嬌憨。
“該死的司馬安南,又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這麼久!”
少女正暗自低聲氣呼呼地低聲抱怨,一擡頭,便看到不遠處的道宮大門,緩緩並排走出兩位年輕人,踏步間自帶一股不凡的氣勢,但是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兩人的面色隱隱有些怪異。
想笑卻又不敢笑。
兩位年輕人逐漸走向少女所在的那片樹林,但是還未走近,就有一道綠影從中突然竄出,一聲嬌喝之後,就是對着白衣飄飄的司馬安南一陣劈頭蓋臉的攻擊。
“好你個司馬安南,要不是姑奶奶要躲着家裡人,我早就進這道宮揪你了,上次白帝宮不給我進,這次道宮也將我丟在此處,真是氣煞我也。”
司馬安南將手中的摺扇一收,然後伸出左手抓住少女遊蕊兒的皓腕,輕輕向着面前一拉,一聲驚呼,司馬公子後退一步,少女跌倒在地。
半柱香之後,三人的身影出現在神京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司馬安南和元白兩人走在前方,後面跟着一個帶着斗笠,氣呼呼的少女拖油瓶,不過這位禮部尚書遊庭堅之女就是這種大大咧咧,敢愛敢恨的性格,沒過多久,便不再生氣,快步向前走在司馬安南之旁,開口問道:
“此次道宮之行可還順利?”
被少女清脆的聲音一問,身旁二人臉上那怪異的表情又重新出現,司馬安南有些變扭的迴應聲響起:
“很順利,比想象的還要順利一些。”
“那爾等還爲啥還是如此表情?”
少女斗笠下的面容滿是疑惑,開口詢問,而身邊的司馬安南突然搖頭,淡淡開口道: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特別是你這種女孩子家家,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年輕帝王的感情債,無論是何情形,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指手畫腳。
自小身在高官家庭的遊蕊兒自然知曉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於是癟癟嘴,隨後不再詢問,而是轉移了一個話題。
“接下來咱們要去何處?”
司馬安南擡手一指北方,順着他的手指,穿過神京城寬闊的玄武門,沿着結成冰的北部凍土再繼續往北,那是人族無盡山的萬里長城以及春花,秋月兩座要塞,隨後其英氣的聲音繼續響起:
“秋月要塞,兵宗!”
聽到兵宗二字,少女下意識地一聲驚呼,因爲偏愛武裝的她曾經就在兵宗之內修行,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其修行天賦一般,在兵宗之內,也是處於末尾那一行列,這也是其父遊庭堅一直反對她外出闖蕩的原因,因此如若此時回去,絕對說不上是榮歸故里,反而有些害臊。
就在幾人談論之間,一輛司天監的寬闊馬車已經停靠於街道之旁,司馬安南和元白二人相繼走上馬車,只留下淡淡的聲音迴繞在少女的耳畔。
“你若是嫌路途遙遠,那就回家等着。”
“想要甩掉本姑娘,做夢!”
語畢之後,少女取下頭頂的斗笠,露出一張英氣十足的臉龐,雙眉道豎,一把掀開面前的車簾子,鑽入其中,隨後馬車啓動,在一標軍士和司天監修士的護衛之下,向北而去。
太陽逐漸西斜,但是神京城卻並不黑暗,因爲神京城白帝宮上空,還有着一輪烈日,散發着一波又一波的光芒和熱量,那是武后,是鳳凰。
由遠古遺蹟英雄道魂,禁忌神通超新星所散發的淡淡光芒,照耀在的神京城東郊,道宮附近的街道之上,同時也灑在言言姑娘有些清減的臉龐之上,帶着微微的暖意。
楚言言有些調皮地伸出雙手,去感受來自這白底宮的溫度,自從超新星出現以來,如此大的陣勢自然引起了民衆的疑惑,而白帝宮內傳出的解釋是此爲神通所形成。
由神通而成的第二輪烈日,其威能會有多強,不提普通子民,就連修行者都難以想象,不過大夏越強,他們自然越開心和自豪,因此紛紛涌入司天監分部內,相互交流。
恰逢西南開戰,雙日臨空,而神京城內修士們的聚集之所大多都在司天監分部,因此這可苦了言言姑娘,這幾日忙的不可開交,還好明日是旬修,因此姑娘的心情纔好了那麼一絲。
由於超新星的存在,前方走過無數次的街道並不黑暗,而且家家戶戶也並未如往常那樣點起了微黃的燈光,雖然知道那個院子裡的那盞燈或許永遠也不會再亮起,但是轉過街角之時,言言姑娘還是會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家旁邊的小院子。
一如既往的大門緊閉,燈光未亮。
半柱香之後,言言姑娘推開自家小院子的大門,和往常一樣,家中的飯菜早已做好,匆匆扒過一碗飯之後,姑娘回到房間,一頭扎入牀中,閉上眼睛,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陷入沉睡,她這段時間着實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爬上天際,神京城的上空由雙日臨空,變成了日月臨空,睡醒之後的言言姑娘睜開眼眸,揉了揉眼睛,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隨後輕輕打開房門,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吱吖一聲過後,一道並不寬厚,但是挺拔負手靜靜而立的背影出現在姑娘門前,紫色的衣袍在微黃的光下,被風吹起,呼呼作響。
“爹?”
言言姑娘上前,輕輕開口詢問,而那道背影轉身,深邃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兒,帶着慈愛,隨後父女二人就就地並排坐在門檻之上。
儒雅中年擡手摸了摸言言的腦袋,輕輕開口問道:
“女兒,這段時間在神京城也挺悶的,想不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其他地方?”
“對,大夏最西南,南蠻叢林怎麼樣?”
紫袍中年的話讓少女的眼眸突然睜大,面帶驚訝地說道:
“西南不是在打仗麼,而且我聽司天監的修士都在談論,陛下他即將親征。”
“那爹就陪你去看看那少年無敵的英姿如何?記得先別和你娘說,否則這幾日咱父女倆人都睡不好覺咯。”
道宮縱橫院院主楚正陽再次摸了摸面前女兒的小腦袋,輕輕笑了起來,很溫和。
少女重重地點點頭,眼裡淚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