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夜幕降臨,南蠻之地又度過一日。
東望關的中心營帳之內,點起了一盞燈,向外散發着些許光芒,橘黃色的燈光自營帳內透出,在營帳上映照出了一個端坐於案桌之後,拿筆書寫的挺拔身影。
趙御正在寫信。
神識自南蠻深處迴歸之後,他在這營帳內恢復歇息到了傍晚時分,當太陽落山,不知爲何,只覺甚是思念,因此讓樑破拿了紙筆,寫起了家書。
他想胭脂姑娘了,也想她烘培的苦茶。
年輕帝王外出征戰,所吃所喝全都與將士一致,因此吃的是大鍋飯,同樣也並未帶上平日裡最喜愛的苦茶。
燭火搖曳,書信之上年輕帝王的字跡矯若遊龍,同時卻含着一絲柔情,寫完最後一筆之後,趙御將信折起,輕輕拍了拍手,樑破的魁梧身影自帳外走入。
隨後趙御輕輕開口,平穩的聲音響起於整個營帳之內。
“破兒,奶奶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回陛下,太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已經於今日午時在上四軍的護衛之下,出了虎跳峽,正式進入明州地界。”
“朕知曉了,你去將這封信交給傳信司,然後交給胭脂。”
趙御伸出手指,其上銀色的元氣繚繞,在信封之上輕輕一抹,隨後將其交給下方的樑破,同時繼續開口道:
“圍殺那位大國師是否有最新結果?”
聞言之後,樑破自懷中取出一封摺子,呈上,隨後沉穩磁性的聲音響起:
“雖取了其頭顱,但是卻只是一具類似於身外化身的白晝鬼僵,具體的內容以及司馬公子的推斷在摺子內詳述。”
趙御點點頭,示意樑破先將摺子先放於一旁,隨後年輕帝王耳畔響起了樑破那帶上了凝重的稟告聲:
“陛下,司天塔下午送來一個消息,荒民祖庭地神鼴鼠在山海圖之上的定位,消失了。”
“消失了?”
趙御的眉頭微微皺起,輕輕喃喃一聲,隨後擡起頭,開口道:
“朕看過王井的摺子,說有一位蠻族和荒民的混血自願吞服下定位珠,其地位還不低,如此看來,此人應該是出了意外。”
“根據推斷,荒民內部信奉強者爲尊,身份地位反而在其次,因此他應該是被殺了。”
樑破平淡清晰的話語,卻充滿着濃濃的血腥味,而司天監失去對荒民祖庭的定位,使得大夏在敵我情報之上的優勢被削弱了一大截,畢竟隱藏在地底之下的荒民祖庭,行蹤極其隱蔽,想要再次對其進行定位,幾乎不太可能。
“一切按計劃進行,但是要加快建立防線,讓司馬安南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參與最後的決戰,同時彭木小隊的搜救任務,明天午時之前必須有結果,朕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沉凝了片刻之後,年輕帝王的煌煌帝音隨後響徹於整個中心營帳。
“諾!”
隨後圓月升騰而上,月光灑滿整個南蠻叢林。
東望據點的中央營帳內,一道身影身影踩着如水般的月光,輕輕踏出。
自南蠻深處歸來之後,腦袋一直有些脹痛的趙御,擡頭深吸一口氣,隨後輕輕晃了晃腦袋,拉了拉頭頂司天監大袍的兜帽,向着外部隨意漫步。
雖整個南蠻皆已入夜,但是此時的東望據點依舊燈火通明,大量的征伐軍士卒連夜於據點周圍佈置縱橫交錯的戰略防線,同時一隊隊後勤的運輸隊伍,在力修大戟營的護送之下,駛出東望關大門,由剛剛開闢出的大夏道,將物資等補給送給其餘的三個據點。
此次圍殺荒民祖庭地神鼴鼠的任務,兵部將其命名爲,四面楚歌!
因此自天際鳥瞰整個南蠻外圍,一隊隊南蠻戰甲披身的士卒,手中的火把組成了一條長長的火龍,由最大的東望據點爲起點,一直蜿蜒數百里,一舉連接整四個據點,組成了一個大口袋,就好似死神張開的巨嘴,等待着荒民的死亡衝鋒。
值得一提的是,連接據點之間的大夏道前方,只用了短短一個下午,便已經立下無數座間隔僅五米的哨所堡壘,大夏的效率,可見一斑。
月色之下,年輕帝王的身影逐漸消失,處於神通幽靈漫步之下隨意閒逛的他,並未引起周圍來來往往士卒們的注意,隨後一陣極爲年輕的交談聲傳入他的耳畔,趙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老金,我覺得此時咱們所擁有的力道,可比你現在要大的多了,我今日都記不清砍了多少樹,到現在依然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勁兒,老金你可別心裡不平衡啊。”
隨後便是一道帶着沙啞的迴應聲隨即響起,還夾帶着腳踹在戰甲上的聲響。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以爲擁有了道魂,這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不瞞你說,哪怕我現在只有一隻手,一個人把打你們全部打趴下一點問題沒有。”
只見談話之間,東望據點預備役營帳入口,在一個獨臂中年軍士的帶領之下,迎面走來一隊年輕預備役,除了一位黝黑精瘦的少年之外,其餘人的手裡都提着一把巨斧,渾身上下有些狼狽,甚至臉上還有道道抓痕,但是他們的雙眼之內,不約而同的都充斥着興奮。
方纔被老金踹了幾腳的少年,拿手揉了揉屁股,也不在意,笑着繼續開口道:
“等這南蠻之戰結束,咱們這預備役一定要和老金好好比一比,老金你要是輸了,可不能攔着我們追求你女兒,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聽到這幫預備役的小子對自家閨女仍舊賊心不死,老金臉上的獨目狠狠一瞪,擡腳便踹,沒好氣的開口道: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不要以爲得到陛下的道魂賞賜就可以達到我的標準,我告訴你們,還差的遠呢,不過順子這個傢伙,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法修女婿,聽起來不錯。”
一向厚臉皮的黝黑青年順子,聽到此話,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惹的周圍預備役年輕人一陣鬨笑,甚至就連不遠處看着的趙御,同樣嘴角露出了笑容。
望着這些朝氣噴薄的雷州少年,在南蠻夜色中散心的年輕帝王,覺得這場南蠻征伐,更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爲了守護,同樣也是爲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