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曆三月初七,距離慕容和下戰帖的第七日,也是最後一日。
自昨日半夜起,整個光州廣域城,突然狂風呼嘯,暴雨如注,一直到早朝光景,天放光明都不曾有半絲減弱,反而更加狂暴,好似天傾,甚至連視線都被阻擋,看不真切。
月牙酒樓之內,大日武宗路耀雖然抱着酒壺,但是老臉之上卻無絲毫醉意,擡手輕撫自己胸前的白鬚,望着窗外猶如珠簾一般的雨幕,以及天際之上依然籠罩天際的無窮青蓮劍氣,嘴脣張開,淡淡吐出一句話:
“風雨之下好殺人!”
或許是因爲錯覺,月牙酒樓內原本繚繞的淡淡琴音,於今日一早,逐漸變得殺意昂然,俗話說音由心生,所聽之人的心境變了,哪怕是最爲柔和的靡靡之音,也會像是身處於戰場之上的號角那般令人煞氣沸騰。
慕容和戰帖之中所下的時間是七日後,因此今日大雨和青氣籠罩之下的廣域城,那一場舉世無雙的大戰隨時都可能會直接爆發,或許就會在下一息!
因此整個廣域城的無數子民,皆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緊繃心絃,並且時刻擡頭注視着西方那一座如劍一般的萬劍山,以及山頂之上的那一朵劍道青蓮。
所有人都在猜想,年輕帝王會在何時降臨廣域城,開啓這一場驚世大戰,但是神京城子民皆知曉,作爲整個大夏主宰的趙御並沒有離開白帝宮,因爲鳳凰臺之上的銀色世界依然遙遙掛在天際,清晰可見。
鳳凰臺之上的年輕帝王依然處於閉關之中,但是無論是大夏各大宗門,還是朝廷的各大主要機構都對這一觸即發的大戰,做出了相對應的反應。
各大宗門,幾乎所有的掌緣生滅境大宗師全部齊聚一堂,而神京城內那高聳入雲的司天塔內,大夏第一神器山海圖的威能已經被調動到最大,這一柄懸掛於所有江湖之人頭頂的利刃,已經懸浮於萬劍山山頂之上,隨時都可發動毀滅性打擊。
“陛下曾言,人之命在元氣,國之命在人心,整個大夏,無論是何方勢力,此時的做法都出奇的一致。”
浮空島小世界之內,身穿天輝軍大袍的魏國公府大小姐徐晴,將手中的一則情報收起,沉穩清冷的聲音響起於駐地之外的草坪之上,隨後她微微皺起英氣的眉毛,望着大門依舊緊閉的木屋,繼續開口對着身旁的月牙兒開口問道:
“這木屋內被神魂剝離的李長纓,還未醒來麼?”
“司馬公子和林嘯二人合力,用三世相法強行將過去的記憶再一次塞入李長纓的腦海之中,試圖去喚醒其被封閉的神魂,因此其何時醒來,充滿着不確定性,不過李長纓本就是道宮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必會在近日醒來。”
月牙兒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勾人心魄,隨後她擡手輕輕一挽腦後的萬千青絲,微微壓低了音量,繼續開口問道:
“陛下和慕容和大戰的日期就在今日,徐大小姐,我等天輝軍和夜魘司,當如何行事?”
這一聲並不重的疑問聲一出,於草坪之上盤腿蓄勢的所有禁忌者同時睜開雙眸,將目光注視向身姿高挑的風行者徐晴身上。
“我等天輝和夜魘成立的初衷,便是白日代天行輝,夜晚成爲斬下敵人頭顱的夢魘,而至關重要的一點,陛下就是我等前進路上的白天黑夜。”
徐晴那清冷沉穩的聲音之中,有着十足的認真之色,隨後她緩緩轉身,面向草坪上已經站起的遠古英雄道魂禁忌者們,向前一步踏出,繼續發出一聲高喝:
“我等爲陛下而生,同樣可以爲陛下而死!
“天輝軍,夜魘司聽令!
“即刻起全員前往光州廣域城,於大戰中守護陛下安危,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指令聲落下,禁忌者們在一瞬間全部單膝跪地,頭顱低垂,張嘴發出一聲怒吼:
“大夏榮耀!”
天輝軍和夜魘司衆禁忌者們身軀內的遠古遺蹟道魂爲趙御所賜,因此他們與年輕帝王之間有着若隱若現的聯繫,同時對橫欄在趙御面前,那一道突破更高境界的天塹瞭解的比其餘人更爲清晰。
鳳凰臺之上,帝袍飄搖的趙御,已經一動不動坐着接近五天,這段時間之內,除卻他周圍那座銀色國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厚重之外,整個鳳凰臺上還多了一股難以明說的氣勢。
鳳凰臺邊緣,司馬安南和披着一件大氅的胭脂肩並肩站立,而二人身旁,是寸步不離守護的樑破。
司馬安南面容肅穆,望着前方整個銀色國度,輕輕開口道:
“娘娘,您可感受到,這幾日閉館之後,陛下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
“是不一樣了。”
胭脂那淡綠色瞳孔的雙眸始終注視着前方那道並不魁梧帝影,裡面閃過難以察覺的擔憂之色,同時她的兩隻手緊緊攥於一起,聲音再次輕輕響起: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陛下的身上,散發着如此強悍和狂烈的戰意!”
戰意這一詞語一出,胭脂身旁的司馬安南,瞳孔狠狠一縮,並不是因爲身旁胭脂的形容太過離譜,而是太過精確。
整個趙御周身,磅礴無邊的氣勢讓一般人的靈覺根本難以靠近,更何況是清晰分辨其內的明細,因此哪怕是此時的司馬安南,也只能大致感覺到眼前這銀色國度內,有着一股狂暴升騰的特殊氣勢,然而其身旁半絲修爲都沒有的大夏帝后胭脂,卻可以一口說出這股氣勢的真名!
隨後司馬安南收起眼眸之內的異狀,由衷開口發出一聲讚歎:
“娘娘您,真讓在下羞愧!”
“我只是太過了解陛下而已。”
胭脂的目光望着前方不變,隨後紅脣微張,溫婉的聲音繼續響起:
“之前司馬公子和本宮講述了一番廟堂和江湖之間的關係,以及陛下這番選擇的原因等等,這些因素固然存在,但是本宮知道,陛下他真正答應這封戰帖的主要原因,是因爲他體內流淌的是趙氏一族天生戰鬥的血液啊。”
語畢之後,胭脂沉默了幾息,再次展顏一笑,隨後極爲認真地繼續開口道:
“我的男人,他生而爲戰,而且寂寞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