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不是有個大叔進來了,還挺扎眼的...她人哪兒去了?”柳燕璃左看右看沒有看到進來的徐長清,左顧右盼就是找不到在哪兒。
“他已經走了。”
“走了?從哪裡走的,他會土遁麼,是土地仙人之類的?”柳燕璃吐槽道。
李雲指了指天上,笑道:“從這裡走的。”
突然,柳燕璃的臉色僵硬了下來,有些磕巴的說道:“你是說剛剛那個大叔...從天上走的?”
“對,從天上走的。”
“那麼...”
“他是鬼。”
“臥槽!”
一想到自己和鬼擦肩而過柳燕璃就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一陣不寒而慄。
強行讓自己冷莖下來後,柳燕璃才說道:“怎...怎麼...這鬼看起來...那麼不像鬼啊...我日...我剛剛還嘲笑他的鬍子來着...會不會半夜來打我啊。”
“如果我說是因爲心中有正氣,浩然於一身,死者如生的話,肯定是在忽悠你的,你只需要知道,作爲鬼怪站在道觀上和活人是平等的就行了。”李雲老實的說道,魂靈除非是像含香一樣的半靈體存在,不然都是會給人一種這丫是鬼的違和感,甚至一般的鬼柳燕璃看都看不到,畢竟她就是一長壽點的【普通魚】。
之所以能在這道觀大搖大擺的走還能被看到,就是因爲這一片被改造過的土地和道觀格局。
天庭格局,天庭之土,生死無量,凡人無論生死立於此地皆爲平等,仙神超脫於生死之外,化爲永恆,無視生死的概念。
生者冊封仙官人,亡者化爲城隍靈。
天庭之上只有仙凡之別,沒有生死之別,這是天庭的【規則】。
“哎呀媽你這一說我特麼嗑辣條的心情都沒有了。”柳燕璃魚皮疙瘩掉了一地都是:“鬼就是鬼,像不像人他特麼都是鬼啊老兄...”
“其實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你就沒發現麼,他走路的時候沒聲音,而且還是惦着腳走路的...”
“老大,你別說了好吧...我慫,我慫你了還不行嗎。”柳燕璃嚇得當場丟下辣條,化身一條奔放的魚跑到了龍泉池子裡,嚇得回了自己的老家,然而尷尬的是,這貨想要回自己老家,最後還被卡在門口的樣子...
長太大了,連老家都回不了,這纔是最悲劇的——
李雲都覺得有些小悲劇,內心有點波動,甚至笑出聲來。
看來她一時間還真接受不了自己已經變成胖子的事實...
“有時候,人比鬼更加的可怕,鬼不能害你,而人可以,又何必如此懼怕鬼物呢。”李雲語重心長的說道:“所謂人生...魚生,就是不斷的接受新鮮的事物,不然的話,人未老,心就老了啊。”
其實對於柳燕璃本能的恐懼還是能夠理解的,不管長了多少年歲,對未知的恐懼都是存在的,特別是對於女孩子來說。
在水底下舒緩心情的柳燕璃終於緩過勁來,直接站了起來,習慣性的回到天桃花樹後,拿出乾淨的衣物來換——這也是李雲覺得最現實的地方,原來人魚在變會人的時候也是要換上乾淨的衣服的,不會xiu的一下衣服就便乾淨的了,和普通人落水一樣,出水就是當場表演溼身誘惑。
李雲決定不嚇唬她了...
柳燕璃換完衣物後,說道。
“對了,最近好像有一宗案子被破了,真的是驚天大反轉啊,那案子我也關注過一段時間。”
“什麼案子?”李雲眉頭一挑道。
“很火的野獸教師案子啊,強暴學生不成,然後殘忍殺害,最終分屍,最後畏罪自殺的那個,一開始看圖片我還覺得奇怪呢,看起來那麼剛正不阿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野獸老師之類的,早說相由心生啊。”柳燕璃說道:“案子最近是反轉了,真兇在潛伏了十年後直接去自首了,可憐那老師蒙冤十年啊。”
柳燕璃發出一聲感慨,對事情的真相大感意外。
李雲則是沉默片刻後,說道:“那當時這野獸教師案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我?我想一下哈,十年前看到案子的時候...”柳燕璃眼神一亮說道:“對,當時我十分的憤怒,當場就打開了微博,把這犯人噴了一萬八千遍,這小王八犢子,居然敢對那樣的花季少女下手,真的不是人啊...”
李雲聽完後有些嘆氣,這柳燕璃聽到的版本真是比原版更加的過分,還是經過精密加工過的。
當時去看新聞的時候,明明最開始交待的原因是失手殺人,後來流傳了N多的版本,什麼搶劫,強//暴,侮辱,還有更多亂七八糟的帽子扣在了徐長清的身上,甚至連私生女之類的【小道消息】都傳了出去,這讓當時受害者的家人都深受其苦。
這一場案件中,沒有任何勝利者,反而是當時在外入局的新聞媒體們纔是最大的勝者,賺得了不知道多少流量,無節操的小編不知道憑藉着這新聞拿了多少的獎金,他們倒是美滋滋了,從來沒有考慮過家屬的感受究竟怎麼樣。
和鍵盤噴子一樣,仗着在屏幕的另一邊爲所欲爲。
也就是仗着徐長清沒有背景,就一普通老師,還有一個主婦遺孀和未成年兒子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編排,當時的新聞媒體...真的沒什麼節可言,一出事兒跑得跟特區記者一樣快。
“你來一下吧...”
“幹嘛,盯上我純潔的**了?”柳燕璃雙手抱胸,一臉警惕的看着李雲。
“抱歉,我不是很喜歡吃魚肉、”李雲嘴角抽搐,抽出三根香來,遞給了柳燕璃,並且指着天上道:“給他上三炷香吧,順便給他道個歉。”
“道歉...給他...?給誰哦...”柳燕璃一開始還沒聽懂說的是什麼,可聽到這裡,再怎麼蠢也能聽了個七七八八了。
難怪看剛剛那鬼有些眼熟,現在想起來,和十年前刊登在報紙上的照片是一模一樣的,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看到的鬼,就是徐長清,就是那個背了十年【野獸老師】污名的人。
嘴角抽搐片刻後,柳燕璃直接跪了下來,一臉複雜的對着天的那一邊上香。
“對不起,當初不應該被媒體帶節奏噴你的,你就行行好,把我當一顆屁放了吧。”
作爲當初跟風的鍵盤俠,柳燕璃感到由衷的道歉。
三根香緩緩的燃燒,代表着柳燕璃的歉意。
也代表着這個世界的歉意——
“話說,你覺得醫生會信道教麼?”
“一般情況下,醫生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大概不會信道,更不會信佛,一切鬼神之說在他們看來都應該是滑稽無比的東西。”李雲頓了頓說道:“如果信鬼神的話,大概是做不了醫生的吧。”
按照旁門的說法的話,醫院大概是陰氣最重的地方,真信鬼神還來醫院工作不是找罪受麼,指不定會被一些風吹草動嚇得精神失常。
“就在你消失的這段時間裡,有一個醫生來道觀了,還挺熟悉的...雖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醫生,不過也算治病救人的一種吧,咱見過的那個誰...”柳燕璃說道。
李雲想了一下,也沒在意,大部分醫生不信這些而已,有小部分醫生信也不是沒有的...
出於好奇之下,李雲調動了這一片土地的【記憶】,在道觀內,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能直接映入李雲的腦海裡。
就好像這象頭山內,含香能直接知道一樣。
調動道觀的記憶,李雲有些意外,的確是有醫生來道觀了,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醫生。
是精神病醫生,還是精神病院的院長,整個蕙州內最大精神病院的院長。
吳長富再三猶豫之下,還是原路折返回了道觀,原本都打算上車回家了都...
陪同吳長富一起來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漂亮的牛仔褲和長襯衫,在人羣中分外的亮眼,元氣滿滿洋溢着青春活潑味道的臉上卻有一點愁容。
“爺爺,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小姑娘無奈的說道。
“這個...唉,剛剛不是去看過麼,那人不在就算了吧,”吳長富院長的鬍子有些發抖,是發自內心的不想去道觀,正好人沒在,索性離開就好。
正當吳長富想要離開的時候,小姑娘突然開始背起了書來。
這一背書,吳長富就愣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更加的蛋疼掙扎,隱隱有進化成蛋裂的趨勢。
希波拉底誓言。
每個醫生在學醫的時候,都要立下的誓言,朗誦的無比大聲。
“將病人的利益置於我專業實踐的中心,並在情況需要時置於我自己的自我利益上。”
“承認我的能力的侷限,只要我的病人病情需要,我應向我的各種衛生專業的同事求助。”
“好好好,我輸了,我服你了好不好,我去,我去還行吧,你別念了,再念我這小心臟可受不了。”吳長富內心一萬隻草泥馬奔跑而過,不過奔跑歸奔跑,道觀還是要去的。
就好像希波拉底誓言說的一樣,要承認自己能力的侷限,只要病人有需求,就要向有能力的人求助。
小姑娘終於笑了,親了吳長富的臉一口,頓時這心情也沒那麼壞了。
“不過這道觀的道長好像不在,如果還沒在的話那就下次再來看看吧...”
吳長富無奈道,帶着自己的孫女兒來到了這半山三清觀裡,還特意壓低了帽子,害怕被熟人認出來,覺得這堂堂醫院院長居然來道觀求助,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坦白說,我挺討厭這些場所的,之前老婆信這些還去羅浮山,那裡的焚香味嗆的我腦殼疼,不過...這裡的道觀好像不一樣,焚香的味道也不討厭...實在是太奇怪了,這是用什麼成分做的...”
吳長富踏入道觀裡的時候,彷彿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在了腦後,只覺得內心一片平靜,開始靜靜的欣賞起這道觀的陳設來。
淡然出塵中又有幾分肅穆和威嚴,只是這肅穆和威嚴並不會影響心情,反而讓人更加的放鬆平靜。
原本的焦躁感和羞恥感交加的感覺也逐漸的消失...
只剩下了純粹的,想要治療好病人的心情。
吳長富孫女的心情也十分的複雜,越接近越躊躇不定。
看出了自己孫女的不安,吳長富安慰道。
“小梅,別擔心,這道觀的觀主別的我不知道,就治療精神分裂這一塊兒,絕對是大師級的人物,咱們醫院之前不是有一個分裂出很多個人格的小姑娘麼,這年輕道士兩下子就治好她了...雖然用的方法我不是很理解就是了。”
吳月梅點點頭,其實這一次來,是死馬當活馬醫,作爲醫學生的她,知道自己這行爲有些荒謬,可現在是沒有辦法了。
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
兩人走到大殿裡,看着在場的神像們。
對於道教文化兩人都不是很熟悉,可就算不熟悉,三福神,月老,還有鍾馗還是認識的。
“這道觀還挺奇怪的,供奉那麼多雜神仙在同一個大殿裡,一般來說不是分成幾個大殿纔對麼。”吳長富嘀咕道,以前去羅浮山看的時候道觀陳設可不是這樣子的。
其中,吳月梅將眼光放在了其中一個無名的神龕上。
這神龕上邊的焚香都是很舊很舊的了,根本沒有多少人會去供奉,吳月梅也是這麼覺得的,基本上來道觀的人是不會對那根本沒有神像的神龕貢獻香火吧。
思來想去之下,吳月梅懵懵懂懂的就來到了這無名神龕的面前,取出自己錢包裡的一點錢,放在這神龕的箱子裡。
雙手合十,默默的祈禱着。
“希望我的閨蜜能夠平安無事,能夠不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一點香火塵煙,給這無名神龕上香。
香火塵煙繚繞,吳月梅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多出了一個人。
手持白羽拂塵,身穿藍白道袍。
眼前的人是神仙,不是凡人...
這是吳月梅的第一想法,沒有任何雜念的想法。
一旁吳長富的一聲驚呼讓吳月梅驚醒了過來。
“道長...可算找着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