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廣不能再打了。不是他沒有戰勝對手的把握,剛纔他完全可以衝進去的。就算現在援軍來了,自己在兵力也還是佔有優勢的。讓他選擇退縮的,是野利氏手中拿着的那一把刀。那把刀或許並不能傷着自己,但是真的足以讓那個女人自殺。
他不想得到的只是一個王妃的屍體
從那軍營中來增援的士兵很快就已經到了。楊文廣派出了部隊在城門口痛擊了這一股增援的党項士兵一下之後,裝作不敵的樣子退了下去。
他現在明白了,打仗自己比陳元強,但是怎麼猜心思陳元比自己要強的多隻有想辦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逮住那個女人,纔是這次行動最正確的方案。
當兩股敵人會合到一起的一起的時候,那些家丁和野利氏的衛隊加在一起還不到三百人了。而那四百增援的部隊也被楊文廣幹掉一百多,加在一起不過五百人。
那軍隊的領隊見了野利氏之後忙的跪下行禮,很是惶恐的說道:“末將慕容修浚見過王妃末將護衛不周,致使賊人驚擾王妃,實在罪該萬死”
野利氏看見了正規軍,心中總算是安定了一點:“慕容將軍請起,這些宋軍早有預謀,談不上什麼護衛不周。只是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將軍心中有主意麼?”
那慕容修浚說道:“回王妃,末將衝進來的時候留心看過,這些宋軍已然疲憊不堪,人數也只有七八百人的樣子,不足爲懼。”
野利氏看了他一眼:“將軍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打出去麼?”
慕容修浚知道自己沒有說明白,如果只是他帶着幾百人馬,當然敢和宋軍較量一下,但是現在多了一個王妃,他首要要考慮的是安全問題於是馬上解釋道:“王妃誤會了,末將來的時候已經派人去通知即將趕來的沒藏將軍,讓他加快速度,想來馬上就要到了。咱們完全可以呆在這裡,宋軍絕對打不進來的等到沒藏將軍的人馬一到,就要輪到咱們去打那些宋軍了”
野利氏也是這樣想的,聽到這個將軍的想法和自己一樣,她的嘴角笑了一下:“好,就依照將軍所言,府內的家丁將軍儘可指揮。”
慕容修浚再次跪拜:“末將定然不負王妃重託”
雙方人數上雖然有着幾百人的差距,但是慕容修浚有地形可以依靠,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
而宋軍彷彿也知道情況不妙一樣,攻擊的不甚賣力了。而且從宋軍後方的軍陣移動可以看出,他們好像已經在準備撤退。
那家將看的心中大喜,轉頭對慕容修浚說道:“慕容將軍,宋軍已經準備走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追出去”
慕容修浚也看出了這一情況,衝那家將很客氣的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首先要保證王妃的安全才是,防止中了宋人的奸計。”
那家將聽後深以爲然:“嗯,將軍所言有理,還是穩重一些的好。”
慕容修浚想了一下:“這樣吧,我讓兄弟們隨時做好準備,一旦沒藏將軍進城,我們馬上殺出去,給這些宋軍一點顏色看看”
正在說着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喊殺聲從城門口的方向傳來,兩個人定睛一看,只見城門口的宋軍一陣混亂,一隊党項騎兵衝了進來,這些人也不顧廝殺,衝破宋軍的攔截之後就奔着野利家的宅子來了
哪裡還會有別人?慕容修浚和那家將兩個人大喜,同時說道:“定是沒藏將軍來了”
那家將馬上轉身:“將軍你在這裡守着,我去通知夫人才是。”
慕容修浚呵呵一笑:“不用守了,現在宋軍已經潰敗,正是殺敵的時候等沒藏將軍進來之後,末將當出去殺光這些宋人”
家將也笑了一聲,並未反駁,在他看來,現在確實可以出去追殺這些宋人了。
家將一路跑回內宅,還沒到門口就高聲喊道:“夫人夫人沒藏將軍來了”
屋內的人聽了這話,頓時都笑了起來。野利氏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坐到在椅子上,掏出手絹擦去額頭的汗水,喃喃說了一句:“總算來了。”
沒藏氏高興地站了起來:“快請哥哥進來”
那家將衝了進來:“馬上就來了,已經殺破城門口的宋軍了,慕容將軍在門口迎着呢,我先跑回來和王妃還有夫人通報一聲。”
沒藏氏笑出了聲來:“呵呵,太好了,哥哥來了就沒事了”
野利氏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服早已經汗透了她慢慢的站了起來,她知道,不管在什麼情況下,自己必須維護一個王妃的形象:“嫂子不要這麼緊張,想來沒藏將軍進城第一件事,也是看看你吧?”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喊道:“妹妹妹妹我的好妹妹在哪裡?”
聽了這樣的喊聲,野利氏捂住嘴巴笑了起來:“嫂子,沒藏將軍在家裡也這麼喊你麼?”
她忽然發現,沒藏氏的臉色有些迷茫,好像有什麼事情困擾着她一樣,沒藏氏當然迷茫,這明顯不是沒藏龐訛的聲音
野利氏愣了一下,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大門就被人推開,陳元邁步走了進來:“哪位是我的好妹妹?”
野利氏臉色大變:“你是誰”
那家將這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看看一身党項將軍裝束的陳元,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那親兵的反應卻是極快,他們很多人都見過沒藏龐訛的
“保護王妃”
說着就靠向野利氏,陳元微微一笑,手一揮,呼延平一根扁擔砸了上去,那蘇圖,鐵安裡等人也是一個個奮勇當先,轉眼把還剩下的十幾個護衛全部放倒在地上
野利氏想拔出短刀自殺,卻被呼延平一下把短刀奪了過去。
野利氏連自殺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她呆呆的愣了一會,隨即恢復了平靜,眼神清澈的看着陳元:“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元已經從這些護衛的反應判斷出她的身份,往前走了一步,抱拳行禮:“末將大宋都指揮使陳世美,見過王妃嫂夫人”
野利氏笑一下:“你就是陳世美?我聽大王說起過你,說你很有點小本事。”
陳元呵呵一笑:“哪裡哪裡,在下這點小本事怎麼能在元昊兄面前賣弄,元昊兄在家的時候在下是不敢上門的,但是對嫂夫人又是仰慕的很,所以,只能趁着元昊兄不在家的時候來拜會一下了。”
野利氏嘴角揚起一絲嘲笑:“這就是你們宋人的君子手段麼?”
陳元手指輕輕一擺:“錯,這是在下的一點小本事,絕對不是宋人的君子手段,嫂夫人既然聽元昊兄說起過我,自然知道我不是什麼君子了。”
野利氏問了一句最關鍵的:“你要怎麼樣?”
陳元看着她,又往前走一步:“這個麼,小弟還沒想好,不過好不容易能見到嫂夫人,如果不好好招待一下,我怕元昊兄日後會怪罪於我。”
說道這裡他一個轉身:“來人,給王妃綁上繩子,從現在起,王妃的吃喝咱們伺候着了”
呼延平親自動手,給那野利氏綁了起來,他是江湖出身,綁人的手法很有一套,繩子簡單的繞了幾個圈之後,野利氏渾身上下除了嘴巴之外其他地方就無法動彈了。
陳元又看看一邊面色已經蒼白的沒藏氏,雖然這個時候沒藏氏的花容經過一夜的驚嚇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鮮,但是依然能看出是閉月羞花之色,有一種成熟的,妖嬈的誘惑力
看了一眼之後陳元又看了第二眼,然後又仔細的上下打量一番,發現無論身段還是容貌,此女都是上乘,和趙懿有的一拼
“把她也捆起來。”
野利氏馬上說道:“你綁我就行了,綁她做什麼?”
陳元回頭看看野利氏,又看看沒藏氏,露出一種玩味的笑容,然後什麼也沒說,走出了房間。
戰鬥?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了。慕容修浚的人頭被楊文廣挑在槍頭上,那些拿着兵器的党項人已經全部被殺死了。整個院子裡面只剩下一些個女人。
城裡從昨天晚上開始打仗的時候,居民就陸續的出逃,剩下沒有逃走的都是一些老弱了。這些人如果留下的,陳元也不會殺他們,頂多就是把他們的房子燒了。如果要走,陳元也不會攔他們,讓們去吧,去告訴那些党項人自己手中現在有什麼樣的底牌。
這一次自己先前工作做的很好,党項人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從西涼府來到了興慶府,應該能有兩天的休整時間,這兩天,正好可以重新磨合一下部隊。
這一次戰鬥楊文廣損失了兩百多位兄弟,可以說是到目前爲止最慘烈的一戰了。
狗子的屍體被找到了,他是陳元手下第一個陣亡的都頭。
可惜,他連一個名字都沒有,陳元只知道他叫狗子,開封府人士,以前娶過一個婆娘,後來找不到了。
陳元把陣亡將士的屍體火化,把骨灰一個個裝進布袋裡面,貼上每一個人的名字。
他們在這裡戰死,但是陳元不能把他們留在這裡。他要帶他們回家,回大宋。
看着還有些傷心的言佔,陳元過去拍拍他們幾個肩膀:“不要多想了,當兵的就這樣。狗子死了,咬人的狗還在,我會重建你們的隊伍,你來當都頭,答應我,比狗子做的更好。”
言佔點頭:“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