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團火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龐喜非常的懊惱。
屋內的龐吉已經從驚魂中擺脫出來,他猛然發覺,這次刺殺來的太是時候了!
老龐心中清楚,這次事情和范仲淹,夏竦全無關係的,那刺客已經很多次要殺他了,他對刺客的身份也是瞭如指掌。這小子必定是知道今天自己擺壽宴,請了這屋裡的某一位大人幫忙讓他們‘混’入,是誰幫忙的龐吉不知道,不過這個問題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利用這次刺殺事件,把一些人拖下水來。他的眼神飄向了范仲淹和夏竦。這兩個傢伙剛纔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龐吉本來以爲沒有機會了,最少沒有自己一開始以爲的那麼好的機會了。誰知道轉瞬之間,居然有人把一個更好的機會送到自己面前!若是就這樣錯過,他還是龐吉麼?
仁宗這時候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他是皇上,是大宋朝權威最高的人。可是今天,居然有人當着他的面在太師府上行刺太師。於公於‘私’,都沒有把他這個宋朝皇帝放在眼裡。
這是一個皇帝不能容忍的事情!一屋子大臣看着仁宗的臉‘色’,內心都十分的清楚,皇帝不快!一場風雨可能要來了。
‘門’外,那些太師府的家丁還在打掃剛纔打鬥留下的痕跡。四名刺客,殺了三十多人,打傷十餘人之後居然一個沒抓住,全部走脫了,這讓龐喜的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他低頭走進屋內跪下,只是說了一句:“小人沒用!請聖上、太師責罰!”
宋仁宗知道,這必然是讓刺客跑了,當下氣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包拯!”
喊完之後忽然意識到,包拯現在正拿着尚方寶劍替自己巡視八府,並不在身邊。
正想着該讓誰去辦的時候,范仲淹猛的上前一步:“臣啓萬歲,微臣以爲,匪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當朝太師,目無皇威,藐視律法,實乃最大惡極,理當嚴令開封府限期破案,將匪人全部捉拿!”
仁宗覺得十分有理,正想點頭的之際,只見呂夷簡一下也站了出來:“皇上!老臣以爲,範大人有避重就輕之嫌!想那刺客剛纔明明已經衝向萬歲,此乃刺君之罪!開封府官制治安不當,理當受罰,而謀刺君王理當‘交’大理寺嚴查!”
包拯升官了,現在是大理寺的相爺,和呂夷簡幾乎在同一級別之上。把人‘交’給包拯對呂夷簡來說有兩個好處,第一,包拯斷案,是出名的對事不對人。即便偏袒一下這些腐儒,也不會偏袒的太多。還有就是包拯現在回不來,這見案子拖的時間越長對呂夷簡他們越有利,可以有時間做很多文章出來。
而范仲淹之所以要把事情推給開封府,是因爲現在在開封府的府尹,就是歐陽修。
范仲淹心中清楚,歐陽修就算沒有參與這件事情,最少也是一個知情的人物,因爲以前他們和柴陽之間的聯繫基本上都是通過歐陽修和韓琦兩個人進行的。
這件事情他們必然知情。
范仲淹的眼神飄向歐陽修和韓琦,只見這二人的臉‘色’‘陰’沉,更是堅信自己心中的判斷。這次事情鬧的很大,仁宗看到了。而且呂夷簡現在正在把刺殺龐太師的事實改變成刺殺仁宗。
如果歐陽修他們現在承認能讓仁宗平息怒火的話,范仲淹會毫不猶豫的讓歐陽修站出來。可是現在就算讓他們站出來,呂夷簡和龐吉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范仲淹暗自焦慮,同時也有些自責,他準備承擔一切的事情沒有告訴歐陽修他們,因爲范仲淹知道這些人必然不會看着自己把一切挑起來而無動於衷的。
他們肯定是以爲已經沒有辦法了,所以才行此下策。現在好了,本來已經穩定的局面再掀‘波’‘浪’,呂夷簡已經拉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出來。
自從龐吉下臺之後,呂夷簡這老傢伙也是逐步喪失權利,他們現在反擊了,以這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刺殺爲契機,首先就把目標盯在了開封府的身上!這明顯是想用歐陽修作爲突破口。
歐陽修的爲人范仲淹十分清楚,此人雖然爲官清廉正直,可是在‘私’下生活之中頗爲放‘蕩’,不光是和那些江湖人物多有聯繫,和青樓妓‘女’,甚至一些良家‘女’子他也時常傳出風‘波’來。
這樣的人,是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皇上,微臣以爲剛纔那刺客並非行刺萬歲,即便後有粗魯之舉,也是情急脫身。其本意是刺殺太師,”
范仲淹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仁宗身邊的龐貴妃忽然一拍桌子:“範大人!莫非你認爲刺殺我父親就罪不至死麼?難道我父親是該死之人麼?”
范仲淹頓時有些語塞,他只是想把事情‘交’給歐陽修,然後可以控制局勢的發展,可是一時情急之下錯口,被人抓住了話柄。若是旁人也可辯駁一番,這龐娘娘說話,他只能忙的跪下:“臣該死!臣並非那個意思,娘娘誤會了!”
龐娘娘身體一下靠在仁宗身上:“皇上!臣妾求皇上爲我父親做主!我父親依然辭官,只想着頤養天年,誰知道有人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求皇上做主!”
仁宗這時候最少在面‘色’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胸’口還是急劇起伏的:“審問刺客之事,朕自由打算。從明日起,太師每日早朝,職務再議。龐喜,”
龐喜走過來跪下:“小人在!”
仁宗伸手拿出一塊腰牌:“從現在開始,朕任命你爲禁軍都尉,捉拿刺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憑此令牌,可調動京師所有捕快!”
說完手腕一揚,那腰牌朝着龐喜就飛了過去,龐喜雙手接住:“謝皇上!”
仁宗冷眼看着屋內的一衆大臣,低頭竊喜的龐吉,面‘色’蒼白的范仲淹,眉頭緊縮的夏竦,還有臉上略帶得意的呂夷簡。他這個決定顯然讓很多人意外,特別是范仲淹這些人。
把抓捕刺客的任務‘交’給龐喜,明顯是不合規矩的。這樣做肯定會讓龐太師更方便借題發揮。可是現在偏偏有不能說這不合規矩,仁宗是皇帝,你說龐喜的身份不夠,惹惱了給他一個夠資格的身份就是了。
范仲淹的兩隻手不安的在一起搓着,他知道,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了,在這場風雨之中,有多少人能躲過去呢?
屋子裡面全部都是大人物。這些平日裡風光無限的大人們現在心中卻是萬分的惶恐,因爲他們站的高,所以摔下來的時候註定更痛。而像陳元這樣的小人物,根本沒有資格去嘗試這樣的痛苦和煎熬。
對於陳元來說,馬上就要到家了,到陳世美家了。現在陳世美和陳元就是一個人,他家,就是自己家。
陳世美家在湖廣均州,離汴京一千多裡。
宋朝的商業是十分發達的,這一點不光表現在汴京城裡,出了城之後,那一條條寬敞的官道伸向四面八方,保證了更地方的貨物可以及時的‘交’流,這也是經濟實力非常強勁的一個體現。
京西南道就從汴京直達均州,不光路修的好,路兩邊的各種服務設施也十分周到。客棧有專‘門’的馬廄,還有很多專‘門’修車的攤位擺在路邊,這保證了陳元的馬車始終保持着最快的速度。
出京八九日之後,馬車就進入了均州境內。每一個離家幾年的人,在踏上回家之路的時候心情多少有些‘激’動,陳元也是一樣。不過從菱‘花’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貌似比自己還要緊張‘激’動一些。
陳元緊緊抱住她:“不用害怕,我爹孃很隨和的,特別是我娘,她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菱‘花’的臉上紅紅的:“相公,我始終覺得,就這樣跟你回去見公婆,好像有些不大妥當。”
陳元呵呵一笑:“你不來纔不妥當呢!”
說着拉拉自己身上一身綢緞:“你看我現在,也算是榮歸故里了,再帶着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妹子,我們村上那土財主非羨慕死我不可!真的,你比他娶那幾房姨太太都漂亮多了!”
菱‘花’聽的嘴角掛着笑意:“不是了,我擔心家裡的大姐會不會對我有什麼看法?”
秦香蓮?陳元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憑良心來說,在陳世美留給他的記憶中秦香蓮是個好‘女’人,進了陳家這麼多年,沒讓陳世美‘摸’過鋤頭把子。
可好‘女’人也是‘女’人啊,是‘女’人總是難免會吃醋的。自己帶回一個‘女’子來她真的能接受麼?雖然宋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可秦香蓮的心裡真的準備好了麼?
陳元想過回家之後和家裡說清楚了再告訴她自己又找了兩個老婆的,可是後來想想,那樣一次‘性’的沉重打擊,估計是‘女’人都受不了,所以還是一下一下來的好。
她畢竟是陳世美的老婆,而且說句實話張的也就算是還湊合。就算她對陳世美再好,你真讓陳元抱着秦香蓮睡一輩子覺,還真不一定能睡的踏實。這真的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
不過陳元敢於去正視任何麻煩,他有信心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秦香蓮跟自己去汴京。最好的理由:爲了孩子以後能有個好的發展。
說點好聽的,哄哄秦香蓮,實在不行讓她打兩下,只要抄傢伙就沒問題!
陳元在菱‘花’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放心吧,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