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圖拳頭重,而且出手極快。他這一下突襲又是早就選好目標,就是想打出一個氣勢來的,所以對手也是一個看上去相對較弱的党項人。
那党項護衛的眼光還在看着自己的大王大顯神威,根本沒有想到旁邊的蘇圖偷襲於他,全無防備之下,蘇圖的拳頭直接打在那人左耳根上面。
那護衛身影搖晃了幾下,還沒有摔倒就看見口鼻處鮮血不斷的涌出,眼神一下就呆滯住了,整個人直接撲倒。
党項護衛被這一下偷襲打的有些錯愕,鐵安裡趁機喊道:“打!”
新月山莊的女真護衛們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而那些党項人又是倉促迎戰,人數上雙方也是懸殊了一倍,地形更別提了,山莊的人甚是閉着眼睛都知道怎麼走。
這就和打仗一樣,天時地利人和新月山莊都佔全了,党項的幾十個護衛以飛快的速度一個接一個的被打倒在地上。
李元昊從動手的時候就知道事情壞了,他不想在汴京展示自己的武力,可是如果党項人全被放倒的話,那對他的名聲來說更是致命的打擊。他一向善於征戰,不管是大的戰鬥還是小的戰鬥,動手,都是他最擅長的事情。從打鬥開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最好的機會是擒拿陳元,所以他的目標始終在陳元的身上。
可呼延平的武藝雖然和李元昊還有差距,纏住他一時片刻卻還能做到,這一時片刻的功夫,足夠陳元躲開李元昊了。
不斷的有一些人被對手打的從二樓飛向大堂,大堂中間的宋朝酒客們也是看的仔細,若是下來的是山莊的人,能扶住就扶起來,然後送上去繼續打過。假如飛下來的是党項人,那少不得用些手段招呼一下。而無論是新月山莊的護衛,還是党項人,都是統一裝束的,更是方便了酒客們辨認。
他們的態度也在一定程度了決定了這場戰鬥的走向,就像老人跌倒了爲什麼要扶一樣,不要認爲讓他躺在那裡等着救護車來救可以了。一直躺在地上真的會死人的,而這個時候如果扶一下,很可能連救護車都不需要。當一個人從二樓摔下來的時候,身體內各個器官嚴重受創,這個時候扶一下還是踩一下,直接關係到還能不能站起來。
從二樓下來的新月山莊的護衛大多能再次上去,而党項人則基本上見不到起來的。這就使得那些女真護衛們更是大膽,在關鍵的時候敢於抱着對手一起跳下去,因爲那樣對他們來說並不意味着同歸於盡。而遭到對方緊『逼』的時候,也有膽子跳下來,大不了重新上去打過。
李元昊把這一情況看在眼裡,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完了,輸是輸定了,關鍵是輸多少的問題。
房裡陪他們一起來的大宋官員們開打的時候都跑出來拉架,希望能用自己身上的衣服嚇住這下山莊的人,使得事情不要鬧的太大。若是皇上怪罪下來,他們真的吃罪不起!
蘇圖等人一開始也確實躲避着他們,但是幾拳頭打出了火氣之後,誰讓去看你穿什麼衣服?只要不是自己人,礙事的打倒扔下去就是了!
隨着兩個官員被扔下樓去,其他人慌忙的又躲了起來,再也不敢出門勸阻,只有那職務最高的一個老頭知道自己無法擺脫干係,還壯着膽子從窗戶上伸出一個腦袋:“別打了!別打了!”
新月山莊這一幫人雖然佔盡了優勢,但是對方還有十幾個人以李元昊和野利旺榮爲依靠,形成一個小的戰隊,這一個小戰隊卻給山莊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威脅,他們出現在哪裡,哪裡註定要被党項人佔據。
隨着局面越來越不利,李元昊再不顧及什麼,下手越來越重,和他交手的人非死即傷!連續四五個護衛倒下來之後眼看不活了,陳元在下面也是怒火中燒,大聲喊道:“動傢伙!大不了老子跟你們一起回長白山!”
不用陳元說,女真人早已經被李元昊連續的下殺手激發了他們心中野『性』!有些夥計這時候已經取出山莊存放的刀劍來,女真人拿了兵器,轉瞬間党項人血流滿地。
雙方已經由打架鬥毆,轉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整個山莊中隨着越來越多的死屍出現,有些酒客們已經清醒了過來,開始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有了兵器在手,本就戰局絕對優勢的女真人更是顯得勇猛了起來,除了李元昊身邊那個小圈子以外,其他的党項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幾十個女真人一起撲向李元昊那裡,如果不是受地形的限制施展不開,就算李元昊再能打,估計也守不住身後的。
陳元看着局勢無法突破,眼睛放出一道兇光:“燒!把走道給我燒了!”
李元昊聽了這話,心底頓時一寒,一腳踢飛一個護衛,衝陳元大聲喊道:“陳世美!老子總有一天剝了你那一身皮!”說話間那股兇狠和野蠻暴『露』無遺,再也沒有了那份裝出來的儒雅。
趙懿被他的神情嚇的臉『色』蒼白,她有些不明白,剛纔那個溫文儒雅的党項大王,爲什麼在瞬時間就變的如魔鬼一般,到底那個纔是真正的李元昊呢?
相比之下,她忽然又覺得陳元顯得真實許多,始終都是那讓人討厭的『摸』樣。
聽李元昊放出狠話,陳元在樓下哈哈大笑:“還總有一天?我今天活烤了你!”
陳世忠有些惶恐了:“大哥,事情不至於這樣吧?已經鬧出人命了,你再燒了党項大王,這就沒辦法收拾了!”
陳元卻道:“你不懂!從他一下殺手我們就沒其他的辦法了,只要出了人命,咱們這山莊就麻煩,老子最少也要落個充軍。但是如果我燒死這党項大王,那事情就不一樣知道麼!”
陳世忠正待再說什麼,只聽後面傳來耶律涅咕嚕的小聲:“呵呵,陳兄所言極是。打出人命了你們是殺人兇手,爲了平息李元昊的怒氣,你們的皇帝自然會把你們都殺了。但是如果打死了李元昊,你們就是大宋的英雄,還替你們皇帝做了他最想做卻又不能做的事情。”
聲音鬧的太大了,耶律涅咕嚕只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到,他這麼說明顯是在慫恿陳元,不過沒關係,就算他不來慫恿,陳元也一樣知道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們不是也想讓李元昊死麼?”
耶律涅咕嚕絲毫不隱瞞:“是,他若死了,遼國和宋朝都會安穩一些。”陳元不再理他,而耶律涅咕嚕也站在旁邊看着。
樓下已經有幾個夥計舉着火把,去燎李元昊那些党項人腳下的樓板,呼延平和蘇圖等人看見這一情況,也不去打了,守死走道,在下面也佈置好人手,防止李元昊跳樓求生。
就在樓板即將被點燃的時候,門外忽然衝入一票人馬來,只見張龍帶着一幫捕快飛速撲向那些正舉着火把的夥計,把火把奪下來熄滅。白玉堂疾步衝到陳元面前:“陳大哥,快讓你的人住手!你惹大麻煩了!”
而展昭親自帶着一幫人衝了上去,把正在圍攻李元昊的呼延平等人拉開,在兩幫人中間隔出一段距離。
當展昭帶着一幫捕快進來的時候,陳元整個人忽然呆住了,所有的兇狠和彪悍在一瞬間消失全部消失,他知道事情完了!這種情況就像是一個正在行兇的忽然被警察逮住了一樣,只要他還不是十惡不赦的慣犯,那種驚慌失措是無法形容的。他沒有機會改變什麼了,甚至連逃去長白山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些捕快以很專業的手法制止了打鬥之後,展昭站在樓上,眼神掃視了一下大堂,張龍站在樓下說道:“大人!一共死了三十一人,其中二十二個党項來使。還有十一個党項人身受重傷,需要及時醫治。”
展昭點頭:“找郎中。”
說完之後看看一身血跡的李元昊:“大王,從今天起請你在驛站呆着,直到我們把事情弄清楚爲止。”
李元昊沒有說什麼,而展昭更是沒打算聽他說什麼。一揮手對張龍說道:“護送党項大王回驛站。”
這時候那幾個官員纔敢站出來,那帶隊的人馬上說道:“展大人,卑職目睹了整件事情的過程,其實是這樣的……”
展昭看了那人一眼:“這位大人現在不用說什麼,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去和包大人說吧。”
幾個官員都知道,這一下事情大了,可能自己的烏紗帽是保不住了。
展昭走下樓來,邊走邊說道:“還有,剛纔參與打鬥,看見打鬥的人,請全部跟我走一趟,各捕快盤查仔細了,不要讓行兇之人走脫!”說道這裡的時候他正好走在呼延平的面前,展昭裝作很隨意的樣子,順手推了一把呼延平:“去幫你們掌櫃的收拾幾件衣服,你們掌櫃的可能要離開幾天了。”
呼延平機警的藉故離開,而趙懿也低着頭隨一班『妓』女和倒茶水的丫鬟們跟着幾個捕快走向後堂,進行簡單的問話,展昭是真的沒注意她,眼睛一直盯着陳元在看。
走到陳元面前,展昭先是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陳兄,本來我聽說党項人和遼國人都來了你這裡,怕你有麻煩想來幫你看一下的,怎麼會鬧成這樣?”
陳元苦苦說道:“我也不想這樣,動手前我只是想把那些党項人趕出去,誰知道一打起來就越打越厲害,控制不住了。”
作爲經常打架的展昭來說,他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若是單打獨鬥還好一些,這種羣毆是最容易讓人上火的了。當下也不再說什麼,拍拍陳元肩膀:“陳兄,不給你上枷鎖了,交代一下,跟我去見包大人吧。”
陳元真的想哭,見包拯?他自己也知道,這次是人命案,還一次三十多條人命,還是俗話說的外國使節。憑當初的柴大官人都擋不住三十多條人命,自己更別說了。
當心中熱血澎湃的時候,如果不控制住的話,很可能要拋頭顱撒熱血的。做英雄要付出代價,這句話是誰說的?太經典了。沒辦法,展昭讓自己走,不走是不行了。
看着一旁抹淚的菱花,陳元強笑了一下:“沒事的,我去去就回來。你去找相國,看他願意不願意幫我,如果他不說話,你就帶上一些錢,和**離開汴京,他知道帶你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