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現在先這樣放着吧,仁宗沒有被陳元說動,他寧願去相信那幾乎已經不可能還要存在的和平,也沒有膽量提前動手主動發動戰爭。這讓陳元必須做出另一套方案來,逼着仁宗去打仗,而且還一定要讓仁宗在這一次嚐到勝利的果實。
是不是有些吹牛了?一個還在經商的人說這樣的話?
不對,應該說是他現在連經商的資格都沒有了。仁宗已經說了話,讓他把生意停了,然後安穩的讀書準備考狀元。
這對陳元來說就是自己根本沒有考慮過的事情做買賣的是自己強項,沒有理由放棄自己強項然後試着去學習治國帶兵,在戰場和朝堂上跟自己對手一較高下。
他要做官是因爲想做更大的買賣一個買賣人能逼着仁宗打仗,並且讓宋朝那支部隊打贏麼?
以前或許不可以,但是今天可以了。因爲從今天開始,整個汴京的人都將知道,陳元是大宋的“準駙馬”這個牌子就是自己永遠不會透支的信用卡
從皇宮中出來,陳元就開始想從哪裡入手比較好。
遼國和党項人雖然坐在了一起,但是党項在邊關偷襲沒有取得理想的戰果,李元昊手中的籌碼還不足以讓這兩隻餓狼放棄廝殺。就算他們肯放棄廝殺,雙方消除芥蒂也需要一段時間。
陳元估計他們留給大宋的時間還有半年或者一年的樣子。這一次党項人雖然打贏了遼國,但只是局部上的勝利。遼國的國力沒有損傷多少,相反,党項人卻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這就是李元昊不惜出賣大宋來求和的原因。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們聯手攻擊大宋的話,李元昊只是排頭兵,真正可怕的敵人還是遼國。
陳元笑了一下,那就選遼國好了在迫使宋朝迎戰的同時,他要和遼興宗玩一個遊戲,半年到一年的時間,足夠了。
馬車在新月山莊的門口停了下來,陳元看見一圈人神色非常嚴峻的站在山莊門口迎接自己,菱花的雙目帶着很濃重的淚痕,他走下馬車了衆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和陳元一起回來的蘇圖看的愣了一下:“怎麼了?是不是沒想到我們這次這麼快就回來了?”
還是沒有人說話。蘇圖馬上意識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忙的閉上自己的嘴巴。陳元慢步走向菱花,正想問什麼事情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人一下衝了過來,在陳元腳邊“噗通”一聲跪下:“世美,我對不起你啊嗚嗚”
陳元大驚,仔細一看原來是陳昇,他怎麼會來這裡的?陳元忙的跪下扶他起來:“兄弟快起來,怎麼回事你慢慢說來”
陳昇卻強行掙脫,依然跪在地上:“世美,我沒有照顧好大叔和嬸子,也沒看好嫂子和兩個孩子,你罵我吧,你打我兩鞭子吧,我對不起你”
陳元一時間面色呆滯,轉頭看看韓琪,韓琪低頭說道:“我去遲了一步,均州發生了蝗災,災民造反惹起兵禍,我去的時候,只找到了陳公子一人。”
陳元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他看着陳昇:“我不是告訴你們,如果有什麼意外就來找我麼?”
陳昇點頭:“我知道,我記得的。不光是你家一家人,鄉親們都要來找你,大叔心好,答應帶鄉親們一起來,我們全村人一起上路,結果碰上了那些造反的亂民,全村人,全村人都被殺了”
說完他再度嚎啕大哭起來。韓琪上來說道:“我是在死人堆裡面把他找出來的。他被打了一棍子,沒死。”
陳元忽然感覺頭有些重,身體不自覺的想搖晃幾下。呼延平趕緊扶住:“掌櫃的掌櫃的你可撐住了咱從李元昊手裡都逃回來了,現在你可不能把兄弟們撇下”
陳元站穩之後立刻再度看着韓琪:“發現我家人屍首了沒有?”
韓琪搖頭:“那一路死人太多,我找了三天也沒找到。掌櫃的,我真的盡力了,您節哀順變吧。”
“找啊繼續派人去找我告訴你們他們還活着,他們現在肯定活着如果我找不到他們,我爹孃會被餓死的”陳元幾乎要失控了一樣。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爲陳世美的家人全都死了。但是陳元卻知道,秦香蓮一定還活着在不久之後她一定會帶着兩個孩子來汴京的
柴陽和陳世忠等人卻把陳元這種心態看做是一個忽然喪失親人的人無法接受現實的表現。想一下就知道,這次蝗災加兵禍,有多少青壯都無法存活,兩個孩子,一個女人,兩個老人,他們憑什麼活下來?
陳世忠趕忙說道:“大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你放心吧,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陳元點點頭,這才扶起還在哭泣的陳昇:“起來兄弟,我們進去說話。”
雖然說進去說話,但是進屋之後陳元什麼也沒有說,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衆人都爲他擔心的時候他卻早早的就出來了。
“陳世忠,阿木大,大傢伙都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陳元站在大堂中間高聲的喊道,他的聲音中氣十足,韓琪聽了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用手搗了一下旁邊的陳世忠:“二掌櫃,這一大早的喊我們起來,掌櫃的是不是昨天受了刺激了?我昨天晚上看見菱花姑娘也沒去他屋裡,會不會出什麼事?”
陳世忠嘆口氣道:“出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不過呢我現在告訴你,下去之後他說一,咱們不要說二,明白了麼?”
韓琪一咧嘴:“這個我要你教?我是老江湖了”
衆人很快來到大堂中間桌子坐了下來,陳元已經等在那裡了,面前擺着一堆文書,這讓衆人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
所有人都到齊的時候,陳元笑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強。他本以爲自己關心只是秦香蓮,對陳世美的父親和孩子應該沒有什麼感情纔是。可是他現在真的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這讓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牽強。
不過,該來的總要來,刻意的去逃避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爲他想的很清楚,自己要用這有限的一點時間,來做成一番自己想做的事情
“諸位,我有件大事和大家說一下,在說這件事情之前,我想知道我這個月的經營情況,世忠,你先說吧。”
陳世忠看了他好一會,才點頭說道:“嗯,那我跟大哥先彙報一下,諸位兄弟也聽聽我說的對不對。這個月在經營上面總的來說非常不錯,特別是這個新月山莊,每天的進賬都在五百貫左右,如果一直照這樣發展下去,估計兩年的時間咱們的本錢就回來了。城裡的客棧和酒鋪也都經營的不錯,雖然盈利不是像山莊這樣好,可是相比於投資來說,也是一項穩定的買賣。還有,大哥,前些日子我們運往廣州的貨物已經裝上了船,按照日程計算的話,估計也該起航了。張匡正送來報表,如果一切順利,這一趟應該能賺三萬貫左右。”
陳元對這個經營非常滿意:“嗯,不錯,兄弟們做的非常好,比我預期的還要出色一些。今天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我準備把山莊,酒鋪,還有燒烤店的經營權都賣給你們。”
這話說的衆人大驚失色,一向最喜歡賺錢的人忽然不賺錢了?這讓衆人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陳世忠強作鎮定:“大哥,你家裡的事情我們都很難過,可是你也不用這樣吧?”
陳元笑了:“我就知道我這樣說你們會誤會的。我把買賣交給你們來做,並不是我撒手不管了相反,不光是我賣給你們的生意我要佔足夠的份子,我還準備再做新的買賣把他們交給你來做,我也是想騰出精力來,這一次,我要玩場大的。”
他說道這裡眼睛看向了陳昇:“兄弟,我說過的,你只要來汴京,我帶你發大財願意跟我做麼?”
陳昇點頭:“我來這裡就是找你的,不跟你做我就不來了。”
陳元拍拍他的肩膀:“好,你和柴大官人都是生面孔,從來沒有在遼國出現過。這一次,我要你們幫我去遼國收羊毛,有多少收多少如果哪個商家有成批量的羊毛,你們先下定金給我定下來記住,不要在乎價錢”
陳昇對於陳元做買賣的手段還不甚瞭解,聽後問道:“世美,這羊毛在大宋好賣麼?”
陳世忠卻知道陳元這樣收羊毛絕對不爲了在大宋轉手賣一個好價錢,但是陳元最終目的是什麼,陳世忠也不明白。
陳元嘴角泛起一絲微微的笑容:“你們收了,拉來就是。”
他爲什麼選擇羊毛呢?因爲遼國現在的經濟基本上就是畜牧業在支撐的,而畜牧業之中,羊毛佔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
可以這樣說,在遼國羊毛的收成如何,就像在大宋糧食的收成如何一樣
現在是夏天,今年的羊毛剛剛剪掉,現在那些遼人正在尋找宋人買家。離明年剪羊毛的時間還有十個月,這十個月的時間只要自己短期內把羊毛的價格炒起來一旦價格上去了,肯定有很多遼人會不惜血本的囤積那些生產羊毛的人也會盲目的擴大養殖
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在悄悄的來個傾銷,那馬上價格漲的越是瘋狂,回頭跌的就越慘
這也是陳元選擇羊毛來做文章的理由之一,羊毛不是遼國的特產,党項,回鶻,蒙古都有,傾銷起來也比較容易。
遼興宗玩過這個遊戲麼?他會玩麼?他要是沒玩過他就慘了
一旦遼國的支柱經濟遭遇自己的惡炒和傾銷,到時候他們還打大宋?憑藉遼國那本就脆弱的經濟,那時候可能連馬的草料都沒有辦法備足吧?
陳元知道自己現在唯一面臨的問題就是資金,雖然陳世忠個月賺了一些錢,但是陳元手中不過兩萬多貫,憑藉這點錢想把羊毛炒起來幾乎就是做夢。
可他現在“準駙馬爺”,這個金字招牌少說也值十萬貫吧?不用的話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