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匡正說道:“掌櫃的,我覺得我們可以在南洋的那些國家建立分號,這樣比我們每次去了之後找當地的商人收售貨物要方便的多。”
陳元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在當地找一些人爲自己收貨和賣貨,可以保證船隊有更多的時間用來航行,這對於拉長自己現在的貿易線路非常有利,當下說道:“如果你看合適就去做吧,具體的你放手去辦。”
張匡正見陳元接受了自己意見,而且完全把權力下放給了自己,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是喜歡跑船的,如果在生意方面能有其他的人打理,他會很開心。
陳元看看他那張臉龐,忽然問道:“張兄,你一直想去遠洋,我一直讓你幫我在這片海面上做買賣,你是不是心中有些怪我?”
張匡正搖頭:“掌櫃的言重了,說實話,我這心裡是有一些失望,但是總比讓我呆在汴京要強出許多來,在下也很滿足了。而且我相信掌櫃的是說話算話的人,一定會讓我實現理想的。”
陳元笑了一下,用手拍拍張匡正的肩膀:“張兄,我記得我當初和你說的是,我會盡量幫你,是不是?”
那張匡正聽到陳元這樣說來,心中頓時一驚,深怕陳元又敲起什麼退堂鼓來,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陳元,也不說話。
陳元的的笑容更燦爛了:“那是以前,現在我告訴你,我一定會讓你出海,因爲那不光是你的理想,還是我的理想,不管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這樣一句如果用一句堅定的語氣說出來張匡正或許更能接受一些,但是陳元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掛着笑容,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最後還問好不好,這真的讓張匡正的心中感覺到有些詫異,他的眼神看向陳元的時候忽然發現這兩年這個掌櫃的有些變了,和當初把自己從遼國大牢中救出來的那個陳世美有些不同。
張匡正好一會才說道:“好,好。”
兩個人說着,那鐵安裡從外面進來:“掌櫃的,二掌櫃從東瀛來信了。”
陳元把信接過來,打開,粗略的看了一眼,那眉頭皺了起來,張匡正心中有些狐疑,卻沒有問什麼,起身說道:“掌櫃的有事,那我先告辭了,晚上還有幾個朋友要去拜會一下。”
張匡正這個人很不合羣,他在汴京的朋友並不多,除了那楊義和包拯之外,幾乎就沒有人認識他。
這並不是說這個人不好,只是一個生活方式的問題。張匡正是爲了他自己的理想而活着,所以沒有朋友他也不在意。
陳元點頭:“嗯,早些回去休息吧,這趟回來多修養幾日,不要那麼急着走。”
張匡正謝過之後走出山莊,陳元卻還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沒有說話,腦海中思考着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陳世忠來信說,東瀛人要一百艘戰船,讓陳元的心裡很是吃驚,這是一筆大買賣,按理說陳元應該高興纔是,但是陳元馬上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們要一百艘戰船做什麼?
高麗水師現在不過有大船五十餘艘,自己已經賣給那些倭人的地方將軍二十多艘了,如果他們只是想打高麗,再買五十艘,就足以佔據絕對的優勢。
可是這小日本想買一百艘,這說明什麼?
陳元有一些意外,也有一些恐懼。小日本不是那種實力比別人強的時候纔敢去欺負別人。當年的甲午海戰,日俄戰爭,已經後來日本偷襲珍珠港,他們哪一次不是向比他們強大的對手發起攻擊的?
這是小日本的‘性’格陳元比較佩服的一點,沒有這幫小子不敢打的仗,只要他們覺得有機會,他們就會去全力一搏。
顯然,那幕府的胃口比之那些將軍們要大許多,他已經不滿足與高麗那個並不太富庶的地方了,那個地方被宮本六郎那些小嘍囉‘騷’擾的已經沒有了多少油水,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比高麗要富裕的多的地方,大宋
只要有了一百艘船,他們有條件‘騷’擾大宋沿海每一個地方
怎麼辦?陳元第一想法就是拒絕他們,只要自己控制他們戰船的數量,那些東瀛人就算有對大宋的野心也只能先對高麗動手。
但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麼?只要自己控制了船,小日本就會轉移野心麼?這真的是一件大事,一定要考慮清楚。如果做出了錯誤的選擇的話,要麼是錯失良機,要麼是玩火自殘,後果都非常嚴重。
他太低估日本人的野心了,假如他們真的來‘騷’擾大宋,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高麗沿海那些居民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幫倭人你別看他個頭矮小,一個個比之禽獸還要禽獸。
再說大宋水師還沒有改裝,現在那些士大夫的眼裡水師只不過是一件可有可無的豪華的玩具。宋朝的水師是在南宋才大規模發展的,現在福州水師只有十幾艘大船,廣州水師也不過百餘艘,而且這些大船和陳元賣給東瀛那些戰船無法相比,大多已經下水多年,如果日本人真的擊敗了大宋的水師,那麼以後的後果會非常嚴重,大宋的海上貿易可以能都要陷入停滯。
不賣?日本人會讓自己牽着鼻子走麼?陳元想了整整一個晚上也沒有想出一個結果來。
第二天,仁宗下朝之後就跟着陳元來到那仁義商業協會。
就在陳元從党項回來這幾天的時間,商業協會的人數進行了第二批的擴充,已經由先前的十幾人增加到近三十人。而且這第二批加入商業協會的人,不光要‘交’一筆數目不菲的會員費,還要第一批的商業協會元老中間大多數人同意,才能被商業協會接納。
他們所‘交’的會員費將會被陳元留下,用於日後對一些暫時出現困難的商戶進行補助。雖然這個理由在他們看來就是商業協會的老人欺負新人,可是也沒有人因爲這筆錢而放棄的。
‘交’的再多都是值得的,沒有加入商業協會那自己只是一個大宋最末流的商人。那些士大夫想怎麼從自己頭上吃一道都可以。但是加入商業協會之後,自己的頭上就頂了一個光環,這個光環最少可以讓那些小鬼們遠遠的躲開。
甚至自己還有見到皇帝,被皇帝嘉獎的機會。那些士大夫又如何?就算你學問再高,朝中無人你魂個幾十年也見不到皇上要是再敢來吃我,我見皇上的時候告你一狀,讓你怎麼吃的怎麼吐出來。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加入商業協會能夠賺到錢。
不要說一開始加入商業協會那些商人,就連後面半道參加的柳洪,現在都人五人六的。以前在汴京,這些做買賣的誰認識柳洪呀?聽說他的名字也是因爲顏查散的事情。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和党項人的戰爭不光讓這些參加商業協會的商戶從朝廷的手裡接去了大量的訂單,保證了他們在因爲糧食危機而帶來的經濟蕭條之中繼續運轉,還讓他們輕鬆的打開了党項的市場,現在柳洪已經在党項設立了八九間鋪面,專‘門’用來收購党項人的牛羊產品。
雖然因爲党項沒有平定,他還沒有看到回頭的錢,可是所有人都相信,一旦党項戰‘亂’平定,柳洪馬上就可以富甲一方。
如果上一次仁宗出現在新月山莊只是一個偶遇的話,那麼這次仁宗提前約見,更是讓這些商人受寵若驚。
說是巳時到場,有許多人都是卯時就來了,一路上見了熟人就打招呼,人家問他幹什麼,他就說:“皇上昨天讓我去見他,說是要吩咐我做點事情,本來我家裡忙的很,可是皇上這來找我了,總不能違抗聖旨對吧?”
然後就在旁人那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帶着微笑走了。
當仁宗出現在他們的會場,這些商人都顯得‘激’動的很。特別是那新來的十幾個人,有點又足無措的樣子。
仁宗只說了幾句勉勵的話而已,但是這對那些商人來說足夠了。
在仁宗面前的時候商人們絕對不會和那些士大夫一樣,說出什麼“臣以爲不妥”這類言語出來。即便心裡認爲不妥,可是活了這麼多年,皇上第一次當面跟自己說話,說什麼都是妥當的。
等仁宗把話講完,陳元這才說道:“諸位,皇上能親自來看望大家,真的是我們商業協會的榮幸。同時,我也有一件事情和大家商量一下,希望能得到各位前輩的支持。”
有仁宗在旁邊坐着,那些商人說話之間都顯得客氣了許多,吳掌櫃馬上說道:“駙馬爺有什麼事情但請說來。”
陳元看了一眼仁宗,仁宗用目光示意他繼續。
他這才說道:“其實是這麼一回事情,諸位也知道,我要把自己手下所有的買賣轉讓。”
那些商人聽到這裡臉上都變了顏‘色’,心中暗暗付道:“這仗剛打完,莫不是皇上就準備過河拆橋了?不然這陳世美這樣快的‘抽’身做什麼?”
陳元知道他們的顧慮,笑了一下說道:“我來給諸位介紹一位朋友,他也是汴京人,想來你們該認識的。柴大官人,請上來和諸位前輩打聲招呼。”
柴陽往前一戰,那摺扇在手中一抱:“諸位,以後駙馬爺在西疆的生意就由我來做了,和諸位前輩少不了日後的合作,還請諸位多多指教纔是。”
很多人都認識柴陽,但是這時候沒有一個人和他打招呼,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陳元,如果陳元真的是想脫身,那他們肯定一個跑的比一個快,這個仁義商業協會馬上就會人去樓空。
馬暢忍不住了:“駙馬爺,您這個意思是?”
陳元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今天來就是和諸位前輩商量一下,咱們這個商業協會蛇無頭不行,必須選一個頭出來了,不知道諸位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許麻子最快:“那自然是駙馬爺您最合適了”
陳元笑了:“諸位,這就是我放開所有買賣的原因,從我開始,以後每一個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必須把自己的買賣放下,這樣才能保證日後他處理事情的時候能做到相對的公正,公平。”
那些商人大悟,同時也有一點感動:“駙馬爺過濾了,我們還信不過您麼?”
陳元擺手:“咱們做買賣的還是把事情挑明瞭比較好,特別是大家既然選我做了這個頭,以後你們就要聽我的。至於我以後的收入,全商業協會所有盈利的一成,諸位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