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隨着羣雄登城望去,只見元蒙大軍漫山遍野,不見盡頭。數十年來,元蒙大軍曾數次圍攻襄陽,但軍容之盛,兵力之強,卻以這次爲最。幸好郭巨俠也不是吃素的,他久在蒙古軍中,熟知蒙古兵攻城的諸般方略,早已有備,不論敵軍如何用弓箭、用火器、用壘石、用雲梯攻城,守城的宋兵居高臨下,都能逐一破解,雙方直戰到日落西山,元蒙大軍折損過萬,但仍前仆後繼,奮勇搶攻。
襄陽城中除了精兵數萬,尚有數十萬百姓,人人知道此城一破,無人得以倖存,因此丁壯之夫固然奮起執戈守城,便是婦孺老弱,也是擔土遞石,共抗強敵。一時城內城外殺聲震天動地,空中羽箭來去,有似飛蝗。
江晨拄着破金劍立在城頭,眼見半邊天佈滿紅霞,景色瑰麗無倫,城下敵軍飛騎奔馳,猙獰的面目隱隱可見。晚風吹過,撩起他被鮮血侵染的黑色長衫,劍鋒之上,鮮血猶在不住滴落。
他不是郭靖、黃藥師、黃蓉這樣的主帥,自然早就參與了守城,一天下來,廝殺不斷,也是直到如今,他方纔感覺到,在正面戰場之上,個人的力量是何等的渺小。
恍惚一個愣神,忽聽城下元蒙將士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呼聲自遠而近,如潮水涌至,到後來二十多萬人齊聲高呼,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但見一根九旄大纛高高舉起,鐵騎擁衛下青傘黃蓋,一彪人馬鏘鏘馳近,正是大汗蒙哥臨陣督戰。
元蒙大軍眼見大汗親至,士氣大振。只見紅旗招動,城下隊伍分向左右,兩個萬人隊衝上來急攻北門。這是大汗的扈駕親兵,最是神銳之師,又是迄今從未出動過的生力軍,人人要在大汗眼前建立功勳,數百架雲梯紛紛豎立,蒙古兵將便如螞蟻般爬向城頭。
郭靖攘臂大呼:“兄弟們,今日叫韃子大汗親眼瞧瞧咱們大宋好男兒的身手!”他這一聲呼喝中氣充沛,萬衆吶喊喧嚷之中,仍是人人聽得清楚。城頭上宋兵戰了一日,已然疲累不堪,忽聽得郭靖這麼呼叫,登時精神大振,均想:“韃子欺侮得咱們久了,這時須教他們大汗知道咱們的厲害!”當下各人出力死戰。
江晨自然也不閒着,他遊走在城頭各處,哪裡支持不住,他就往哪裡支援,任憑元蒙大軍精銳,但是,一次性爬上城頭的人數卻不多,哪裡擋得住他這樣的絕頂高手截殺?再加上破金劍無堅不摧的鋒銳,自然更是當者無匹。
但見元蒙士兵的屍體在城下漸漸堆高,後續隊伍仍如怒濤狂涌,踐踏着屍體攻城。大汗左右的傳令官騎着快馬奔馳來去,調兵向前。暮色蒼茫之中,城內城外點起了萬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
好一場大戰,直從早上打到晚上,又從晚上打到早上,待得元蒙大軍退去,已到了第二天早上。這一場大戰足足鬥了十二個時辰,四野裡黃沙浸血,死屍山積,斷槍折戈、死馬破旗,綿延十餘里之遙。
這一仗元蒙一方足足損折了五六萬人馬,襄陽守軍也死傷二萬多人,自元蒙興兵南侵以來,以此仗最爲慘烈。襄陽守軍雖然殺退了敵兵,但襄陽城中到處都聞哀聲,母哭其子,妻哭其夫。
江晨並郭靖、黃蓉等人,走在城道之上,聽着這四處不斷的哭泣聲,不由得出聲問道:“郭大俠,郭夫人,你們現在還覺得我太過殘忍好殺嗎?”聞得此言,郭靖黃蓉夫婦不由得爲之齊齊一愣,尚未回神,卻見江晨已哈哈大笑而去。
回到房中,還未來得及好好休息一番,城外就又有動靜傳來,來到城頭觀望,卻見元蒙大營又被人強闖大鬧了一回,耶律齊與二武奉郭靖之命前往接應,方纔得知,竟是楊過小龍女領着神鵰以及史家兄弟、西山一窟鬼等江湖怪傑所爲。
迎楊過等人入城,羣雄相聚襄陽,自然少不了一番熱鬧。楊過見着江晨,當即拉了小龍女過來道謝:“我夫婦二人能夠團聚,全都仰仗江兄弟之助,請受楊過小龍女一拜。”
“楊大哥,楊大嫂,休得多禮。”江晨連忙扶起二人,這才得了機會,細看面前這位傳說之中的古墓女神,果然不愧是迷得楊過大大死心塌地的大美女,他以前美女也算見得多了,但小龍女之美,卻着實叫他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衆人一番寒暄,便各自散去休息,因襄陽大戰還未完結,羣雄都得儘可能的調整恢復,好讓自己處在鼎盛之刻,大戰之中,兇險無比,便是絕頂高手,也有性命之憂,況論羣雄,雖然不乏武功高強之人,但能夠稱得上是絕頂高手的,又有幾人。
直至晚上開宴之時,衆人聚在一起,江晨方有機會,從楊過、黃蓉等人的耳中,聽得自己離去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郭襄到底沒能逃出命運的安排,那晚,她見楊過離去,生恐江晨的消息不準,楊過找不到小龍女會想不開自殺,便就帶上最後一枚金針趕往絕情谷。半路上,她遇見了金輪法王,被擒回了元蒙大營。
郭靖的一位師傅,江南七怪之首的柯鎮惡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當下連忙通知了程英和陸無雙,二女進入元蒙大營打探不果,便來襄陽將消息告知黃蓉。
黃蓉得知愛女被擒,當下連忙與程英、陸無雙一道前往找尋郭襄,因着顧忌金輪法王武功高強,他們特意去了百花谷請了一燈大師、周伯通和瑛姑作爲援手,又商量着去絕情谷請楊過小龍女合力對付金輪法王。
另一邊,金輪法王雖然擒下郭襄的初衷是想那郭襄來威脅郭靖,但一路同行,他是真心瞧上了郭襄的天資非凡,欲要收她做弟子,郭襄便藉着他與楊過的久仇,激他往絕情谷一行,如此一來,雙方竟在絕情谷中,不期而遇。
雙方一番大戰,金輪法王雖然武功高強,可惜,哪裡敵得過一燈大師和周伯通二人聯手,正要退去之刻,卻爲突然趕來的東邪黃藥師阻斷去路,以至被擒。這個時候,正道大俠們就驕傲了,因爲他們沒有當場殺了金輪法王,反而讓郭襄看管金輪法王,而他們則前往斷腸崖底,去尋楊過小龍女。
好吧,郭襄畢竟只是個不經世事的天真善良的小姑娘,給金輪法王稀裡糊塗的一通騙,解開了金輪法王被封住的穴道,結果,再次被擒。
斷腸崖底,黃藥師七人到底沒能尋到楊過小龍女,只得無功而返,但當他們回到崖頂之上,這才發現,郭襄和金輪法王不見了。因他們懷疑郭襄定然是被金輪法王抓走,便一路追尋元蒙大軍,至襄陽城下,便有了前天晚上的襲營。
至於楊過和小龍女,因着江晨提供的消息,楊過以最快速度趕到絕情哦,自然沒有傻傻的在斷腸崖上等十六年之約,而是備好了繩索,直接下到崖底,然後一番找尋,循着線索潛入深潭,穿過水底通道,來到了小龍女棲身的那個山谷,一對有情人,分隔十六年後,終於再次重逢!
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是少不了一番你儂我儂,互相傾訴十六年來的離別思念,悲歡喜樂,楊過也由此得知,小龍女當初爲了讓他活命,不惜留書跳下斷腸崖的事情。好在,天不絕人路,小龍女不僅墜崖未死,因着崖底寒潭生長着一些白魚,與蜂蜜同服,正是解毒良藥,再加上她逆轉經脈修煉師門武功,反而解去了身上的劇毒。
兩人一番情濃,卻忘了時間,直到數日前,他們被崖上的爭鬥驚醒,這才憶起襄陽兵危大劫,便連忙出谷,邀齊了四方豪傑,同往襄陽而來。只是,到底還是慢了一步,未能趕上先前的大戰。
江晨聽得一番唏噓,沒想到,郭襄到底還是落入了金輪法王的手中。想起那位可愛的小姑娘,酒足飯飽之後的江晨,當即提起破金劍,便往城外而去,楊過連聲問道:“江兄弟你這是要出城嗎?”
江晨頭也不回的應道:“沒錯,吃飽了沒事幹,去城外的元蒙大營轉一圈,殺幾個元蒙士兵,也好消消食,你要一起嗎?”
楊過哈哈笑道:“固所願不敢請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