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無比愉快的送走大白和小白這兩位不速之客,我衝他們揮揮手告別,然後把窗戶關上。
回過頭的時候剛巧見夏爾傑半眯鳳眸,懶懶起身斜靠着牀頭,漂亮的眼睛帶着幾分誘人的慵懶半睡半醒的望着我,他大概尚未完全清醒,黑色的瞳仁霧濛濛的看我站在窗戶前。
幸好他是在大白和小白走之後才醒的,我拍了拍胸口,連忙衝他笑了笑。
夏爾傑失神的望着我。
他又變得和我剛見他的時候一樣了,一動也不動的盯着我,我討好的露出甜笑問道:“怎麼了?”
夏爾傑揉了揉眉心。(剛纔他是怎麼了?似乎看見朦朧的月光下,有個美麗到極至的男人衝着他微笑,恍若仙子下凡般雅緻,奪人眼目,占人心魂。但是也就是那一閃神的時間,他又看了過去,站在那裡的卻是那隻奇怪的熊貓……)
我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這樣……該不會是夢遊吧……
面色頓時垮了下來,像吃了苦瓜一樣,我還沒有見過夢遊的人呢?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誰來教教我啊!
不反抗他應該就可以了吧?
聽說夢遊的人如果夢遊到一半,有人突然把他吵醒的話,說不定他會立刻死亡的。所以,他做任何事情就順着他……那好,我只要不反抗就可以了……不反抗……不反抗……默默提醒自己……等……等下……他想幹什麼?
夏爾傑掀被下牀,他的身體不似經常鍛鍊,所以顯得皮膚白皙,但是線條十分優美,他赤腳走了過來,彎腰將我抱起。
不反抗……不反抗……
他的夢遊呢。我把他吵醒的話,他被我嚇死做鬼以後一定會來找我算帳的。
何況我現在住在地府,他做鬼以後想找我算帳也是很容易的……
夏爾傑走回牀邊,把我放到牀的另一邊,然後擠了過來,另一隻手扯高被子蓋住,我僵硬着感覺到他欺身貼了過來,皮膚的溫度傳了過來,讓我覺得他的身體有些發燙,心臟險些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好……好彆扭的感覺,他靠那麼近做什麼,“男男授受不親”他難道不知道嗎?
不反抗……不反抗……
夏爾傑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攬住我的腰。
不反抗……死都不反抗……但是再不反抗我的清白就沒有了……其實早就已經被這個小鬼吃光了吧?嗚嗚嗚……
一隻手悄悄往下伸,把他的手拎起來慢慢放到一旁。
哪知道他又伸了過來。我再來,結果怎麼拎都拎不動,他到底使了多大的勁啊?平時看他一副俊逸文雅的模樣,沒想到手勁倒挺大的!
不情不願的被他摟住睡覺,我悶聲不吭的從被子下面踢了他一腳。他雙腿一纏,壓了上來……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
僵硬的轉動着脖子看了過去,發現他正用那雙比星辰還要亮比冰塊還要冰冷的黑色眼睛看着我,黑絲絨質地般的雙瞳裡印着我可笑的熊貓樣,當下心裡一抖,他這樣“睡覺”……很嚇人的知不知道!!!
我清了清嗓子。“你……你睡着了麼?”
他不吭聲,只是用那雙“死魚眼”片刻不眨望着我。好……好恐怖……
伸出雙手在他那雙黑亮亮的眼睛前晃啊晃的。我再接再厲:“喂!夏爾傑,你真的睡着了麼?”
他終於有了反應,伸出手把我的兩隻爪子固定住,我頓時乾笑:“看樣子沒有睡着……如果你睡不着的話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他立刻閉上眼睛。可我知道他還沒有睡着,哪有人三秒鐘就能入睡的?更何況這小子的神經線一向敏感纖細的要命,一點點小動作都能把他吵醒。
“夏爾傑、夏爾傑、夏爾傑……”我大有不把他吵醒勢不罷休的氣勢,從我見到他的那天起就沒有見他說過一句話,雖然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他個性沉默寡言,說不定還患有自閉症,但是我現在這麼“可愛”他都沒有興致和我聊天,怪胎一個!
果然他氣憤的睜開晶亮的眼睛瞪着我。不染一絲雜質的黑瞳裡有着細小的火苗,一腳將我從被窩裡踹了出來,歷史重演,我回歸到了地板的“懷抱”之中。
我呵呵直笑,目的達成。被他抱着睡覺還真不是普通的彆扭,我偏好只沾自己喜歡的那一種人。當然,我並不討厭夏爾傑,但是我只把他當成任務目標而已。任務完成我就會消失,現在誰付出的感情多最後一定會受傷最重。而我一定會是被他憎恨的那個人。
拍拍屁股起來,照例捏着小被角睡在牀的另一頭,一夜好眠。
因爲有風舞入我夢中。
——我是可愛的分隔線——
早晨我起牀的時候沒料到夏爾傑那個記仇的小鬼已經吃過早餐,更可恨的他竟然吃的那麼幹淨,連個渣都不給我留,可惡!早餐很重要的唉!我扁着嘴巴,伸出一根手指悶悶的對着背對着我看書的小鬼戳來戳去。
“我餓了!我要吃東西!”使勁戳。
夏爾傑連頭都沒有回。
“聽到了沒有!我要吃早餐!”再戳。
夏爾傑伸出一隻手把我撥開。翻了一頁書,繼續看書。
“一指神功”失敗,我把失敗原因歸結到殺傷力太小的緣故,無奈之下我只能使出必殺技——我一副無比哀怨的神情望着他,悽悽道:“我要向動物保護協會告訴你虐待中國國寶大熊貓……”
夏爾傑終於有了反應,他放下手裡的書,看了我一眼。我敢發誓,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笑意一閃而過,然後他走了過來,老鷹抓小雞似的一把將我拎了起來,向樓下走去。
他要做什麼?我莫名其妙的被他拎着下樓。
臉色漸漸發綠,因爲我看到夏爾傑拎着我向庭院中的角落裡走去,那裡種着一小片綠翡翠一樣的竹子,他放下我,嘲笑的看了我一眼,走過去折下一根竹子放到我的嘴邊。似乎在說:吃啊吃啊!
吼——
你以爲我不敢吃是不是!耍我!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捧着竹子狂啃。
“咳咳……”我搗住嗓子,拼命咳嗽個不停。
夏爾傑臉色一變,連忙奪下我嘴裡的那根竹子,他掰開我的嘴看來看去,我的嗓子痛得不行,一滴眼淚順着我的腮幫子流了下來,我哽咽的看着他哭道:“忘記了……我沒牙……”布偶再精細,也不可能把裡面的牙齒也給做出來,前兩天我一直吃流質的食物跟冰淇淋,根本不用嚼,所以也沒有記得自己有沒有長牙……
夏爾傑怔了怔,緩緩放開正掰着我嘴巴的手,轉過身低着頭,背對着我肩膀聳動不已,最後無法自抑的彎下腰,我捂着腮幫子見他身體“顫抖”的十分厲害,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轉過去走到他的面前正準備“安慰”他一番……沒想到他卻竟然在笑……
他擡頭看了一眼我正捂着腮幫子齜牙咧嘴的模樣,低下頭笑得更厲害了。
我皺着眉頭瞪着他。有這麼好笑麼?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開心的笑。彎彎的眼睛劃出漂亮的弧度。
(沒牙……那隻奇怪的熊貓竟然說他沒牙……哈哈哈哈——,它那麼囂張的模樣我還以爲它什麼都能吃得進去呢,沒想到竟然連熊貓必吃的竹子都不能吃,這麼搞笑的熊貓他還真是生平僅見這一次呢……哈哈哈……)
夏爾傑邊笑邊拖着我進屋,將我安置在餐桌前面坐好,他走進廚房,然後找出一份牛奶和剩下的米粥放到我面前。
我一點都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夏爾傑坐在我的對面,將臉埋在臂彎裡,繼續笑。我用力的吸着牛奶,發出嘖嘖的聲音,然後感覺桌面在晃動。
一朵烏雲在我的頭上漸漸彙集,這是我發怒的凶兆。烏雲罩頂,變成“找死”兩個字掛在我的腦袋上空。
偏偏有人一點都沒有看到我烏雲怒海的模樣,腦袋瓜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自娛自樂的笑得像個剛從青山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瘋子一樣。
“我生氣了!”我大叫。
他還是沒有把臉擡起來。
“我真的生氣了!”不給我留早餐,還讓我吃硬硬的竹子,害得我嗓子好痛,沒有牙又不是我的錯,他不安慰我這顆受傷的玻璃心也就罷了,還在那“回味”我出糗的情節笑個不停!
這樣的人不是罪無可赦是什麼!?
回頭我就告訴風舞他欺負我!希望風舞看在我“工傷”的情形,白送一份“合格鑑定書”給我。
老子不幹了!
我怒氣衝衝的從比我高一個頭的椅子上滑下來,邁着小短腿朝門口走去。
我要回地府!
地府裡有風舞,有星宿寵着,卓護着,花月還會做好吃的點心填補我的胃。七姐妹的酒樓還有那麼多“冤死鬼”客人喜歡和我聊天,我幹嗎要陪他一個臭小鬼,整日悶聲不吭的,沒想到耍陰險的功力一點都不下於小白。
簡直就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
“對不起。”
後面傳過來的陌生嗓音成功的止住了我的腳步。我猶如被一記閃電劈到一般僵硬在那裡,好半天才明白剛纔聽到了什麼。
只是——
……剛纔是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