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承豐眼裡的冰冷恨意融化了一些,他逢場作戲慣了,這一刻看到這個女子,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站了出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你們……”樑峰看在眼裡,眼中冒出怒火,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梅雪勇敢的擡起頭看向樑峰,道:“我是他的女人。”
樑峰額頭上青筋暴跳,道:“好一對不知廉恥的……”他一怒之下,衝了起來,在一名槍手手中奪過槍,大步來到樑承豐面前。樑承豐立刻將梅雪攔在身後,樑峰手中的槍頂在了樑承豐的額頭上。
樑承豐臉色平靜,洋溢出一種解脫的神情。喃喃道:“開槍吧,叔公。死在您手上,我心甘情願。”
“要殺他就先殺我。”梅雪俏麗的臉蛋顯得有些猙獰,從他身後衝了出來。樑峰一腳踹了過去,怒罵道:“賤人!”梅雪頓時摔倒在地,她穿的是紅色旗袍,此刻腹部上印了一個腳印,她痛得額頭豆大汗珠直滴。
樑承豐眼中閃過痛色,便要去扶梅雪,樑峰又一腳踹在樑承豐腹部上,樑承豐啊的一聲痛哼,也摔倒在地。樑峰搶上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槍抵住他的太陽穴,眼中血紅一片。怒道:“小畜生,爲什麼要這麼做,連親哥哥都害,你還有沒有人性。錢財權勢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
樑承豐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來,他冷冷一笑,道:“做都已經做了,叔公你要殺便殺,何必問我那麼多。”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畜牲?”樑峰厲聲道。
樑承豐閉上了眼,道:“那就殺吧。”身上透出一種灑脫,超脫生死的淡然。
陳凌在一邊看着就不對味,這個樑承豐怕是太高明瞭。若他跪地求饒,以樑峰暴烈的性格,肯定得斃了他。但他現在這麼有骨氣,樑峰欣賞英雄好漢。兼之他又是樑老爺子最後的一個兒子,恐怕還真捨不得下手了。
樑峰這一瞬間,確實下不了手。因爲樑承豐這時有些樑老爺子的氣質,寧死不屈。老爺子生前就是那樣,即使我做了壞事,我也不會低頭。你可以要我的命,但是要我低頭就不能。
“我問你,老爺子的去世,與你有沒有關係?”
樑承豐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計策在奏效了。他搖搖頭,道:“沒有,這一點您可以找何醫生來對質。我再混蛋也不會對老爺子動手。”
陳凌默默嘆了口氣,看樣子老爺子的死與樑承豐真沒有關係,所以樑承豐才能這麼篤定。樑峰心疼他是老爺子唯一的血脈,肯定是不會殺他了。而自己現在若開口,倒讓樑峰不喜。算了,樑承豐被趕出去後,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待會自己讓國安的小美女注意樑承豐的行蹤,然後再殺了他以絕後患。
“將他們兩個關起來。”樑峰收了槍。
樑承豐與梅雪被帶走後,樑峰讓所有槍手嚴密看守。他再走到一處,將老爺子的遺囑從地上緩緩撿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的回到了主椅上。
樑峰凝視遺囑良久,大廳裡只剩下陳凌和趙虎。陳凌也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
終於,樑峰開口了。站起來道:“走吧,陳先生,陪我去接若蘭母子回來。”
陳凌上了樑峰的邁巴赫,由趙虎開車。陳凌與樑峰坐在後面,樑峰嘆息一聲,對陳凌道:“陳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叔公請說!”陳凌心裡咯噔一下。
邁巴赫行駛在夜街上,夜總會,酒吧前的霓虹閃爍過來,顯得有些悽迷美麗。
“如果查出來,我樑大哥的死確實與樑承豐這個畜牲無關,我想代他向你求個情,饒他一命。”
“叔公,這個人心計深沉,如果饒了他,我怕……”
“陳先生,現在阿華也躺在了醫院。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樑大哥唯一的兒子了。樑大哥想必也不願意看到我殺他。我不想死後無面目去見樑大哥。”
陳凌陷入默然,說樑承豐不是老爺子的兒子吧。這一點老爺子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說來也不準,沒有說服力,他腦袋動的很快,隨即便嘆息道:“既然是叔公的請求,我不殺他就是。”
“多謝陳先生。”樑峰鬆了一口氣。
私立醫院裡,趙佩一行人被前去提人的羅浩然與藍維科打成了重傷,現在還在醫院的病牀上躺着。厲若蘭愁的惶惶不可終日,那羅浩然與藍維科她認識,三叔公的徒弟。厲害到了不能想象的地步,陳凌雖然厲害,但厲若蘭樂觀不起來。
對於此刻的厲若蘭來說,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一片巨大的黑幕下,看不到一絲的光亮。心愛的阿華躺在牀上,隨時都可能生命走到盡頭,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讓小凌多守着樑華這個親生父親一些。她甚至沒有勇氣告訴小凌,這個男人不是你的叔叔,而是你的父親。
還要擔心隨時來自樑承豐的暗殺。如今醫院的守衛力量等於零,即使來一個壯漢,也可以輕易要了她和小凌的命。
白色的燈光散發着潔淨的光芒,樑華依然安靜乃至安詳。
樑幼凌這個小傢伙出奇的乖巧,他轉身看見厲若蘭在抹淚,當下拉住厲若蘭的手,道:“媽咪別哭,我會保護你的。”
“傻小子!”兒子雖然調皮,但是在大事前卻如此懂事,很是讓她欣慰。這偌大的樑家產業,不是厲若蘭說不想沾染就不想沾染的,孃家人那邊已經三天兩頭來出謀劃策。可厲若蘭那敢去跟樑承豐提。在香港這邊,有三叔公的庇護,樑承豐還不敢動手。如果繼續回首爾,山高水遠,樑承豐殺了自己母子兩,三叔公也指責不了他。
那麼,就只有待在這個醫院,承受各種煎熬,等待死亡麼?
所以在這樣的絕望之下,當陳凌與三叔公出現時,三叔公親切的抱起小凌,對厲若蘭喟然一嘆,道:“你受苦了。”頓了頓,看向牀上的樑華,又道:“一直以來,我都誤解阿華了。”說出時,滿是自責之意。
厲若蘭驚喜交加,看向陳凌。陳凌微微一笑,道:“叔公已經明白一切,樑承豐已經被叔公關了起來。我們來是接你們回梁氏公館。”
樑幼凌雖然更喜歡陳凌抱一點,卻也知道叔公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能得罪,顯得很是乖巧。只是眼神不時的看陳凌。
當夜,厲若蘭與樑幼凌被安排住到了梁氏公館。樑華隨着幾名醫師一起也被接到了梁氏公館。梁氏白道上的生意現在缺少了樑承豐的掌舵,所以三叔公也暫時坐鎮梁氏公館。
三叔公同時調派了不少人手來守護公館,同時打電話給他另外兩名弟子,要他們儘快回來。梁氏集團即將大變天,更換掌舵人。這麼多的事情,靠厲若蘭孤兒寡母是不行。三叔公也不會讓陳凌參與進來。再怎麼投緣,陳凌都是外人。三叔公還要防備厲若蘭的孃家人過來摻和。
三叔公的心思很明顯,他要把樑家所有的產業,包括黑道,將來全部都要交給樑幼凌這個樑家唯一的骨血。這樣纔不負樑大哥的託付。
陳凌被安排在公館住下後,三叔公先行回別墅看望兩個徒兒的傷勢。而陳凌則打算延遲兩天回燕京,樑承豐這個人不除,如何也不能安心離去。既然答應了叔公不殺,陳凌就絕不會自己動手來殺,人無信而不立。
對於厲若蘭來說,現在對陳凌已經是感激涕零了。但是在公館裡,她要注意很多避忌,免得讓人說她和陳凌的閒話。所以她交代小凌,不要對陳凌很親熱。小凌懂事的點頭。
在大廳裡,厲若蘭讓女傭去請了陳凌出來喝茶。
水晶吊燈的光芒有種柔和之美,厲若蘭在燈光下,頭髮盤起,穿了精緻的白色小西裝,下身是黑色套裙。她優雅的交疊雪白修長的雙腿,避免春光乍泄。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非常成熟的白領麗人的勾人魅力。看一眼,就讓男人有種想征服的衝動。
“陳凌,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厲若蘭面帶感激,心中是希望陳凌留下來的,他留下來,她就會覺得安全無比。
但陳凌的回答讓她失望,道:“就這三天左右,我回內地。”
對於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在來梁氏公館的路上,陳凌已經說明了一切。厲若蘭也知道她和兒子即將繼承樑家的產業。梁氏集團雖然留給了樑華,但樑華這個樣子,肯定也是不行。最後還是要屬於樑幼凌。
厲若蘭聽了陳凌的回答,臉上閃過濃濃的失望之色,道:“你何不考慮搬到香港這邊來,就算帶家人也不無不可。我可以給你一棟別墅,你應該知道,我孤兒寡母,這麼大的家業,要守住很難。”
陳凌淡淡一笑,道:“蘭姐,我絕不能留下。若然留下,會讓叔公覺得我其心不良,有所圖謀。也會讓外人說你我的閒話。你不必擔心,叔公對樑老爺子一片赤誠忠心,又無子嗣,他一定會全力幫你們。”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我看叔公並無要殺樑承豐的意思,叔公又向我請求要我不殺樑承豐。我被逼無奈,只能答應。但是蘭姐,你也知道樑承豐這個人,心狠手辣,若有一絲機會,他一旦重新崛起。恐怕以三叔公的耿直,三叔公都會遭到他的迫害,到時更別提你們母子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