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崇禎皇帝磨刀霍霍向自己,吳三桂也便是再也坐不住了,立馬將在山海關押了一年的唐通抓出來搞了一出鴻門宴。
目的很明白,都混到這個地步上了,吳三桂也沒打算繼續裝下去了,就是擺明了要借這酒宴最後送丫一程。
就在衆人都以爲這小通子馬上要成槍下亡魂的時候,吳三桂卻又反悔給他押了回去,反而一旁看戲偷着樂的高第被咔嚓一刀,這是鬧哪門子。
唐通好不容易下了一次成就忠烈名頭的決心,可誰知道任憑怎麼喊罵,這吳三桂還就不殺自己了。
看着眼前熟悉了兩年多的房間,唐通一個想不開就要懸樑自盡,但踢椅子那個勇氣可不是誰都有的,至少唐通猶豫半天。
他想着這麼死是不是死的太痛苦了,最後還是“無奈”的放棄了這個死法,轉而向門外破口大罵。
據門外兵士彙報,這唐通喊着什麼老子就算餓死,在這邊兒一頭撞死,也再不會吃你一口飯,喝你一口酒,竟是要絕食而死,爲國朝盡忠。
聽這廝要絕食,吳三桂笑了,道是你要真想撞死本爵爺也看不住,可喊得挺痛快,倒是真特麼撞啊!
這次老子給你不斷的端山珍海味,看你能不能板的住,叫你這廝再裝什麼忠烈。
第一天,唐通的表現就連門口放哨站崗的關寧軍兵士都佩服不已,眼睛都沒邪一下,一直在面壁思過。
第二天,他開始舔着嘴脣時不時微瞥向桌上的大酒大肉。
第三天,夏國相打算去看看唐通,還沒等進門,就聽裡邊正傳出一陣肉豬吃食的聲音,趴在門縫一看,這廝吃的正熱乎呢!
聽着房間內時不時傳出來的“真香”感慨,夏國相翻了翻白眼,卻是咳咳幾聲,若有所事的道:
“爵爺派本將軍來處理了這廝,你們到別處看着,不要叫人上前來。”
“遵命!”
負責把守房門的百總本就是夏國相的人,再加上夏國相實際上也是軍中二號人物,其餘的兵士根本沒多想,轉頭就離開了。
待他們走遠之後,夏國相用手指敲了兩下房門,屋內的吃飯聲音頓時停止,想必也是唐通聽見了門外的動靜。
“什麼人?”
聽到唐通充滿警惕的問話,夏國相緩緩打開房門,見到唐通吃的滿臉都是,頓時惡寒,皺眉說道:
“唐通,我來取你的命了。”
“臥槽,取我的命,能不能等我先吃完?”唐通驚訝的後退幾步,擦了擦嘴說道。
......
崇禎二十年五月初一,守衛山海關西羅城的幾名士兵,在溫暖的炭火盆邊上睡了一夜之後,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上城頭。
不少人還在伸腰打着哈欠,可是有些卻已經驚訝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城外數裡以外已經是佈滿了兵馬。
這支兵馬打着的旗號遠遠看不太清,但他們的營盤卻十分規整,前後分爲四五個大型營地,遠遠望去,橫縱連營。
儘管他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兵馬,但他卻能肯定,外面地這些人肯定不是友軍,有極大可能就是朝廷大軍到了。
似乎就在自己上城的前不久,對方的馬隊就在奔向這裡,此時他們竟然已經來到城下不遠處,遠處營盤之中也是人喊馬嘶,迅速出動了大批的兵馬逼近過來。
這名關寧軍小把總心中懊悔之極,這下可誤了大事,他心想就算是熬過這時候,自己也要被爵爺砍了腦袋。
來不及在心中將昨晚送酒肉過來的那唐部千總千刀萬剮,這名關寧軍把總連忙向城下吩咐。
“上閘,快上閘!”
“老六,有馬隊來了,吊橋快拉起來!”
那老六也是一下子去了全部睡意,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推開身前還在犯懵的兵士,張牙舞爪的喊道:
“吊橋,都別愣着,快拉吊橋!!”
不過已經是來不及了,雖說城池的城門都是晚上緊閉,可關寧軍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悄無聲息的打到自己門口,所以城門也就是關閉了而已,根本沒有上閘。
山海關畢竟是交通要地,這不僅體現在兵家必爭的地位上,南來北往的商旅和車馬都從這裡入關。
就算是山海關,平日除了主關城防備森嚴幾乎不開關以外,南北翼城每天都要至少開關兩個時辰,用以商旅通行。
自己這地處臨榆境內的西羅小關城據主關城還有近十里地的路程,按朝廷的規矩,每天都要朝開夕閉一整日才行。
畢竟駐軍地點是在關內,關寧軍上下平日比較鬆懈,再加上吳三桂到現在都有所忌諱,還在瞞着上下自己要投清的消息,就只有夏國相等少數幾人知道吳三桂給多爾袞寫了信。
這些關寧軍兵士還不知道此時自己已經成了被吳三桂帶成了叛國降清的二韃子,大多數都覺得朝廷也就是走個過場。
在他們看來,這次雖說陣勢鬧得大,還搞了一個什麼東征詔,估計最後自己也就和藩王之亂的叛軍一樣,收編一下就完活,根本打不起來。
就連這把總昨晚還和下頭談笑風生,喝酒吃肉,見不到絲毫緊張之色,那是根本都沒料到自己會直接成了反賊,平日防備算是比較鬆懈。
按上頭的吩咐,他們今日就要開始日夜將城門上閘,吊橋也得升起,估算着朝廷大軍也就這兩日便會進發到臨榆附近。
這樣的防備,可以說是沒有防備,即便是平民壯丁這個時候摸到城下也能打開,更別提來的是嶄新的大明皇家火槍騎兵和兀良哈蒙古兵。
城頭的關寧兵毫無組織,甚至不少人還一臉懵逼,見到城下來了兩隊騎兵,不少人還在嗤笑。
就算韃子的八旗騎兵,都不敢攻城,下頭這些人是不是傻了,用騎兵來奪城門。
火槍騎兵手中拿着短杆轉輪槍,二話沒說,掏出來就對着上頭的關寧兵來了一發齊射。
震耳欲聾的聲響持續沒多久,城頭的關寧兵卻一下子損失慘重,開始“撲朔朔”的豆子一般翻倒下來。
烏爾邁帶着蒙古騎兵衝到城下,立即翻身下馬變成步兵,抽出馬袋子上的彎刀,就開始吆喝着推城門。
這個時候,後頭的牟文綬也帶着山東軍眼看着就要到了,聽着下面吱吱嘎嘎的聲響,城頭的關寧軍把總眉頭一皺。
“快去通報爵爺!”
這把總此時反應如此之快,一是知道西羅城已經守不住了,二也是他是熟悉這種聲音。
那是城門門軸轉動的摩擦聲,自己幾次把上油的錢用來賣酒喝了,確實是印象深刻。
怎麼辦,這城門根本沒上閘,若不是生鏽了連油都沒上下頭一時轉不上,這時候怕也是早就被推開了,能不能再拖一拖。
他剛想到這裡,就見城頭上不斷有自己人抱頭鼠竄下來,最後那個嘴裡還喊着:
“不行了,太厲害了,什麼玩意兒這是!”
“把總,下頭官兵拿着火器朝上邊兒射呢,弟兄們不能露頭啊,快走吧!”
這名關寧軍把總聞言一愣,直接踹了這人一腳,怒氣衝衝喊道:“你他娘玩老子呢,馬兵什麼時候能帶火器了?”
“朝廷的火器,什麼時候比咱們關寧軍還厲害了?想跑就他娘直說!”
無論這關寧軍把總怎麼喊,卻發現身邊的兄弟們都是沒有絲毫動靜,扭頭一看,看着這些人各個臉上表情古怪,立刻是明白了究竟。
看來他們還真不想跑,都是想直接投降,說起來也是這麼個理兒,對方顯然騎兵不少,跑也跑不掉。
這名關寧軍把總平日瀟灑慣了,根本沒有最初肯拼命的勁頭了,再說對面的也不是韃子,那是官兵,怎麼打?於情於理你都說不過去啊!
自己一家老小可都還在京城安置,就攥在皇帝手裡,要是真和皇帝帶領的官軍打起來了,一句話傳回去,那豈不是要全家人都給自己陪葬的節奏。
想到這裡,這關寧軍把總緊握着兵器的手頓時是放鬆下來,朝外頭喊道:
“你們終於來了,皇上萬歲萬萬歲!我們等得好苦啊,快開城!”
那正帶人拼命堵門的老六聞聲一愣,下一刻便歡天喜地的吩咐手下退到一邊,爲免誤傷,甚至提前把刀槍都扔在地上。
等率領火器騎兵的禁軍將領李世遙跑進來一看,裡邊的關寧軍居然位置都找好了,三人一隊五人成羣的,都蹲在牆角等着收編呢。
後邊崇禎皇帝接到捷報也是笑了,心道這把總是誰啊,這麼上道,難不成是讓朕的王霸之氣給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