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闆走了,徐斌的心裡並沒有因爲他的豪言而輕鬆,他本預想是接線搭橋主要還是自己來解決問題,牛老闆的大包大攬反倒讓他有了一定的心理負擔。
當下的社會,欠什麼都可以,也都好還,唯獨這人情,切莫輕易去欠下,償還的時候可由不得你做主,往往償還人情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超乎想象的。
鍾雨一直沒有上前,看到徐斌神色還是那麼沉重,以爲牛老闆幫不上忙,跑過來安慰他:“沒事的,我給我爸打電話,現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看怎麼談。”
徐斌看着中間那隔斷:“我覺得,這店鋪的格局其實很好,就這隔斷有些耽誤空間佈局。”
鍾雨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早已經是成竹在胸,擡腿給了他一腳:“死去。”嘴上雖說罵着,實際反應卻是截然不同,趁着裝修門的工人在,多花了一些人工費,讓他們將中間的擋板和玻璃撤掉,空間立時通透起來,畢竟是在這裡混過的老人,從店鋪最初裝修和中途隔斷,都是鍾雨一手經辦,找來了合作過幾次的裝修隊,將自己所使用的空間壓縮,將最顯眼的位置留給那手機櫃臺和家電展示區,在手機櫃臺的後方牆壁上懸掛那些銀飾品之類的小物件,也專門挪出來一個櫃檯擺放稍顯貴重的飾品,至於她的美甲辦公地點,則放在了門口區域。
簡單的在牆壁上貼了壁紙,點綴了一下,剩下基本沒動,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整個工程就宣告完畢,一些搬搬擡擡的工作也沒僱人,蹬三輪拉腳的老孔有了用武之地,一直都呈徐斌的情,現在也算是有了償還的機會,本身徐斌身體內的傷勢也好得七七八八,店鋪又不怕貼壁紙留下的味道,這半邊壁紙貼好,兩人就開始搬運。
最終整個店鋪定型之後,徐斌美的是嘴都合不攏,萬里長征這也算是爬過雪山了,成功了一半。
一進門,右側靠門區域是美甲專區,還保留着女孩們的溫馨和五彩繽紛,再向內是兩節櫃檯擺放着手機和飾品,靠近原來鍾雨房間的區域用電腦桌阻隔開,橫向面對店鋪門從右向左依次是一節銀飾櫃檯,鍾雨的電腦桌,徐斌的電腦桌和維修臺。
中間區域和左側區域成爲了家電展示區,爲了保障整個屋內的乾淨整潔,鍾雨直接將維修家電的操作空間扔進了徐斌的房間,這也正合他的意,免了麻煩也不需要跟鍾雨解釋,總之所有看起來有些髒的東西,都不允許出現在店鋪內。
說白了,整個擺設就是將中間隔斷區域改成了一個小的觀賞區,將本來貼着隔斷放着的手機櫃臺放在了鍾雨一邊,衛生間前面本來封閉的區域成了兩人零距離接觸的並排電腦桌收銀臺。徐斌的維修臺則被終於專門分出了一張桌子單獨靠在一邊,還用茶色的玻璃隔斷嵌在了桌子區域,從外面看是看不到上面稍顯凌亂的工具擺設。
少了一個隔斷,自然整個空間看起來就寬敞通透了許多,實際上對於鍾雨老客戶的影響並不大,以徐斌現在的力氣,從門到裡屋這段距離搬運完全不需要歇氣,也就避免了因爲停放而產生的灰塵,。
這就算,小日子,過上了?
徐斌心裡高興啊,因爲骨子裡缺乏安全感,纔在知曉了自己非是父母親生後選擇了提早獨立,遠離家庭到一座大城市打拼,能夠有人願意包容他接納他,對於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儘管鍾雨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女孩,不會做飯,家務活也就侷限在打掃衛生,洗衣服全靠洗衣機,徐斌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麼角色,能有一個如此的女孩願意跟你確立戀愛關係,除了更加倍的呵護和疼愛,你絕找不到任何其它的理由去對她不好。
“牌匾到時候換了吧,換個大點的。”
徐斌心裡很暖,也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自豪,鍾雨承認了自己在這個社會的生存能力,並願意一定程度的依附在自己身邊,捨棄掉自己美甲店和飾品店的牌匾區域成全雙全電器行,就算是裡面的擺設,也是自己這一邊佔了大頭,一定程度壓縮了她店鋪的空間。
“嗯。”
美人恩,難消受,卻樂得消受。
旁邊的鄰居一看這邊動靜,在看那被拆掉的隔斷,紛紛祝賀,年輕人則帶着調侃起鬨架秧子,鍾雨嘴皮子也不是善碴,全都一一應對自如,反正老孃就跟上這小子了,你們是羨慕嫉妒恨啊還是羨慕嫉妒恨啊,隨便。
徐斌是一個勁的傻笑,唯一說的就是自己在外面忙的時候大家多照顧鍾雨,一盒中華煙在鄰里之間散盡,卻不想曾經鍾雨也是一個人在這裡打拼,也過得很好,並不需要他再去做類似的事情,但不管怎樣,這種感覺讓鍾雨很喜歡,無用之功也要分怎麼做,滿懷着關心和愛護的多此一舉,聽到心裡是滿滿的幸福。
一天的時間就在忙碌中過去,旁人並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鍾雨略顯憂心的看着徐斌,擔心他晚上赴飯局會有危險,幾次提出要跟他一起去都被拒絕,偶爾的大男子主義並不會影響感情,反而會讓女方有一絲絲被完全呵護起來的幸福感,徐斌就是如此,拒絕的時候態度強硬沒有一點可迴旋的餘地。
牛老闆很講究,晚上是讓司機親自來接徐斌,去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高檔場所,一家有些年頭的火鍋店,還沒有正式進入飯口,一樓的大廳中就已經客滿八成,二樓也有超過半數的包廂門是關閉的,門口站着服務員隨時等待裡面客人的招呼。
司機帶着徐斌徑直走進了帶有窗戶的一個包廂,裡面坐着兩個人,站着一個人,坐着的是牛老闆和一個圓頭短髮小眼看似很普通的三十多歲男子,站着的顯然是跟班,端茶倒水,反倒是他的長相和打扮更像是社會人,兇相畢露手臂處隱隱有紋身的一角露出來,還燙有煙疤,額頭處還有永久留下的一道傷疤,就站在那小眼男子的身後,面色平靜,眼神始終望着正前方。
“小徐,來,張義。”牛老闆也不客氣,擡手比了一下身邊的小眼男子。
徐斌連忙快走幾步,微微點頭躬身喊了一聲義哥,也不知道人家這一行的規矩,也不知該不該伸出手尋求握手。
義哥翻眼皮看了一眼他:“坐吧。”
徐斌坐下之後,想了想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還是按照自己最初想的來吧,掏出煙,主動遞給牛老闆和義哥,雙方都很給面子的接下,他剛想要點菸,牛老闆的司機和義哥身後那個兇相男子,在他們兩人下意識的側頭之時,徑直的火機已然給兩人點燃,徐斌只得自己給自己點燃。
“給小徐倒茶。”義哥開口的一句話,讓徐斌徹底安下心來,不管人情欠多大,以後需要怎麼償還,至少不需要跟一羣真正的社會人對抗而被迫離開省城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想要阻攔,那兇相男子已經將茶壺舉起來給倒上,看了他一眼:“手挺黑啊,那幾個傢伙一人可是捱了好幾刀。”
徐斌愣了下,也不答話,只是傻笑,那模樣你完全看不出他是那種能在昨天晚上一對五將對方給砍得狼狽逃竄的狠人。
不管怎樣,徐斌還是將那兩張各自有着一萬元的銀行卡拿了出來,畢恭畢敬的推向了義哥:“義哥,小弟就是混口飯吃,規矩也不懂,牛老闆提攜着很是感激能有機會跟義哥坐在一起,還請義哥高擡貴手,請兄弟們擡擡手,這裡錢不多,我也只能拿出這麼多,給兄弟們權當是醫藥費了。”
話說完,迎接他的是牛老闆的爽朗笑聲和義哥的側頭,兇相男子上前一步,將銀行卡拿起來又放在了徐斌的身前。
“這件事我知道了,不看誰的面子我得看牛哥的面子,算了,我不差你那三瓜倆棗,小夥子倒是有點深藏不露的意思,你說是不是牛哥?”義哥的話明顯是高高在上,牛老闆點點頭笑道:“那幾個小子我也看到了,着實是被砍得不輕,小徐混生活也不容易,算是個爺們,保護女人嘛,沒點敢拼命的架勢,也不配讓人家小女孩傾心。”
義哥笑了笑,至始至終沒有多看徐斌一眼,側了下頭:“這是東子,以後有事打電話給他。”
兇相男子東子將一個印有電話號碼和劉東名字空白的一塌糊塗的名片遞給徐斌。
雙手恭敬接過,那帶徐斌進來的司機走到門口打開門,對着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徐斌趕忙站起身衝着牛老闆和義哥說道:“謝謝牛老闆,謝謝義哥。”
“嗯。”牛老闆點點頭,笑眯眯的看着徐斌。
義哥則只是點了下頭,這件事背後要是沒有牛老闆出面,自己下面小弟讓人給幹那個熊樣,要麼義哥帶人滅了徐斌找回場子,要麼徐斌願意成爲他的小弟給他打江山,畢竟在收到一個敢打敢拼小弟的絕對利益面前,曾經小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
“牛哥,這小子……”
“呵呵,笑面虎吧,先擺着,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真要是能爲我所用,那就是一家人,若是最後不識擡舉……”
下面的話牛老闆沒說,義哥也明白什麼意思,你要是想找後賬,可以,等我這邊完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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