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徐斌一直告訴自己,別急別急,還沒到最後不得不拼命的時候,你還有退路,別急別急,表面上至少別翻臉。
義哥似乎也覺得這有點過於無恥下作了,明搶明佔至少你也得讓對方不會吃虧太多,就那個七號,你現在給他拿出幾百萬來都算是佔了莫大的便宜,這位貪心的王所竟然想着要拿出幾十萬就給佔下,真心是欺負人,但不管怎樣,有些話義哥還是得說:“幫了王所這個忙,以後小徐你在這一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王所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他會很樂意幫忙的,用不了幾年你也就起來了。”
有提醒,有試探,提醒是他作爲一個道上人該有的那點義氣,試探是代牛老闆試探,這位到底與孟家是什麼關係,王所這貪心之舉就是最好的試金石。
徐斌自己也清楚,還有孟詩研這條路,系統遲遲沒有發佈主線任務,或許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找到孟詩研,找到孟家,這件事本就是王所太過貪心欺負人,面子是一定會給,至於是不是會得罪這位王所,徐斌顧不了那麼許多了,自己辛辛苦苦奮鬥來的,豈能拱手讓人。
用不了幾年我就起來了,我現在就起來了,被你生生給按下去了,想在我身上給你女兒弄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給自己弄一個冠冕堂皇的發財機會,想得美。
“張義啊,佰金翰洗浴是你的場子吧,這小兄弟聽說是個敢動手的很角色,那場子完全可以給他罩着嘛。”
還行,還沒無恥到趕盡殺絕,就是摳門到用別人的錢來送禮,張義沒有任何不滿的表現,這件事辦成了,他能從王所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
徐斌強自按住想要開口罵孃的衝動,能在火車站前這龍蛇混雜的地帶擔當一所之長,其手腕能力自不必說,也定然是一個狠角色,一介白丁想要招惹他,十個衝上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王所,義哥,這麼大的事情,容我想想如何?”
打了一個含糊,徐斌是帶着一腔怒火離開的燉菜館,站在繁華的街道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們,雙拳緊握,無力感很快就被濃濃的怒火所覆蓋,作爲一個年輕人,誰不曾夢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成功,能夠成爲人上人。
現在,徐斌觸手可及,正在慢慢的向着目標前進,可隨之而來的阻礙卻殘酷的告訴他,在這個社會想要清清白白的成爲一個成功人士,不是沒有可能性,極小微乎其微,你需要擁有着足夠的實力爲自己成功帶來的利益保駕護航。
沒有身份背景,沒有實力,沒有相應的能量,你所獲得的利益,會被這個社會上一些吸血鬼殘忍的吸允掉,你除了無奈的承受這一結果,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變成不怕被吸血鬼侵擾的那類人,你需要擁有實力,無論是白的還是黑的。
漫步在街頭,徐斌剛要拿起手機給孟詩研打電話,主線任務隨之而來,就像是摟頭蓋臉澆了一盆涼水下來。讓他在孟家得到幫助的可能性一下子降到了微乎其微,因爲系統也不會白白讓你得到獎勵。
“發佈主線任務,擺脫難關,保住七號雙全電器行,完成任務獎勵系統開發新功能,任務失敗將永久失去在省城立足的可能性,並且該項系統新功能將無法再次擁有。”
緊接着,張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小徐啊,我再談談,你也可以出面求孟總談談,讓王所在私下裡多給你出一點。馬上站前改造,孟總也有許多要倚仗王所的地方,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佰金翰洗浴生意不錯,用不了幾年你就會賺回損失,你還年輕,應該明白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接不住,最慢三天,你必須給出答覆,我想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麼選擇。”
呼!
本來信心滿滿如今空落落再無一物,孟家在梅城是高高在上,在省城也是門路頗廣,可你要讓孟大老闆因爲別人的幾百萬而與實權在握的王所進行一次正面對抗,別想了,你和孟家真的關係到了那一步,孟家寧可自己拿錢,也要把這個窟窿堵上不會去真正得罪王所,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也難怪王所會一點吃相都沒有。
拿出幾十萬,再有一些親戚的借條,誰也不會對他公職的身份進行懷疑,到時這店鋪因爲改造而價值連城,這筆錢他是敢如實上報的,這比任何方式都要穩妥,機會難得他不吃,也會有其他的人撲上來貪婪的想要一口將七號雙全電器行吃下去。
得到了系統之後,徐斌一直都是順風順水,他本以爲自己從今之後就走上了一條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面對着孟詩研今時今日的大小姐身份並沒有如何的羨慕,深信自己經過奮鬥,用不了多久也能擁有一樣的身份和地位。
系統就像是逆天的作弊器,給予你足夠作弊的空間,讓你能夠在這都市逍遙遊,只要努力就能得到一切。
直至此刻,徐斌才覺得系統並不是萬能的,它所給予你的是能夠讓你成功的基礎,很多人爲的因素是系統所不能影響的,在華夏這個社會體系當中,你必須承認,甭管你是因爲什麼而有了一定的特權,你都是站在普通人之上的,這些特權也能直接間接的改變許多東西,就像是七號,一個已經升值的店鋪,怎麼樣,人家想要,還給你原本的價格,那四五倍數百萬的差額,就不給你,你敢不敢不賣給人家?
可以不賣,可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除非你馬上找到下家將店鋪給賣了,拿着錢滾蛋,否則你將永無安寧之日,你將會遭受到各種的麻煩,這些麻煩單一你或許能夠解決,重疊在一起保證你應接不暇。
牛老闆,張義,店鋪原本老闆,王所……
這些人的臉在徐斌的腦海中不斷翻騰而過,他甚至產生了這些人聯合起來要將自己店鋪搶走的念頭,真想狠下心來店不開了就放在那出售,你王所橫不能讓所有人都害怕你吧,只要我拿到錢,馬上就遠走高飛,你能拿我怎麼樣,擁有系統這碗酒,我就不信了,換個地方我徐斌就混不下去?
差一點就要付諸於行動的想法在冷靜下來之後被放棄,在哪你都能生存,可要混下去,早早晚晚都會經歷類似的事情,你躲不開,靠躲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除非你帶着錢回到梅城去當一個小市民,可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關鍵是現在這門市你賣的出去嗎?單是王所和張義形成的屏障就幾乎阻隔掉了徐斌將門市房賣出的全部可能性,明的暗的,黑的白的……
腦海中有着系統,它會讓你安生的做一個小市民嗎?一次次的周任務懲罰用不了一兩年自己就會成爲一個病秧子,身體弱到走路都走不了。
不甘心,最重要的還是骨子裡那股血性所產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輸掉,不甘心就這麼躲起來當一個縮頭烏龜,不甘心將已經得到的一切拱手讓人,不甘心就這麼卑微的忍讓。
一個人,不怕輸,可你一旦真正的輸了一次心氣也就短了,擁有系統要是沒有相應的勢力,除非你不用它,一旦用了在哪裡都會是招惹麻煩的禍根,現在還好至少沒有太多人敢於質疑自己翻新的事情,換個地方別人還以爲你是偷盜的贓-物呢。
蹲在路旁,徐斌買了一盒中華,在東北賣煙的超市或是煙攤,基本上軟中戶都是放在最上面最高的位置,彰顯着它在平民之中的高貴地位,握着煙盒,徐斌告訴自己,我也要成爲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人,我不能認輸,沒有盡得最後一分努力,絕不輕易罷休。
抽了幾支煙,徐斌沒有給孟詩研打電話,打了也是徒增煩惱和尷尬,還弄得人家父女不合,張義打來那個電話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孟大老闆和牛老闆肯定是知情的,不出面就意味着他們不管是自願還是無奈,是站在王所一邊的。
狠狠的將拳頭砸在地面,徐斌憤然,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爲我只是一個外來打工的小人物嗎?在他們眼中靠着一點技術和運氣擁有了今時今日的一切,剝奪了又如何?每年在他們面前從有錢人變成窮人的例子都不乏有之,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小人物,趕出省城又如何?甚至於張義那個電話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沒有孟詩研這層關係,就不會跟你談了,也不會這麼客氣了,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的交出一切,要收拾你,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想的越深,越能品出更多的滋味,也就越發的無奈,螻蟻憾象,哪裡有那麼容易,人家隨時隨地能將你身上那層皮給扒掉,讓你毫無遮掩的展現在世人面前,你所穿上的鞋,在他們眼中隨時都能夠踢得掉,不具備任何的牢固性。
讓你穿鞋,你就是穿鞋的,讓你光腳,你馬上就成爲光腳的。
自嘲的笑了笑,徐斌覺得自己在絕境無路了,反而放開了,雙腿一伸,雙手向後杵着地,也不顧地面是否乾淨有灰,坐在了臺階上,仰天大笑,像是一個傻子一樣,引得附近的人看怪物一樣看着他。
原來,這纔是現實社會中的真正殘酷,之前見到的那些,不過是幼兒園級別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