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幕中,對自己拱手的朱重煌。
常華榮此刻,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他感到眼神有些發黑,步履蒼涼下險些摔倒。
而更多的人發現了這一幕後,對他報以或同情、或嘲笑的眼神。
一切只能說是孽緣。
常華榮的謀算,被誰利用不好,偏偏是被諸星宮的朱重煌。
要知道,最近數萬年來,元靈閣和諸星宮兩所最高學府,說好聽點是相互競爭。
說的不好聽些,幾乎是勢成水火!
人族二十九所最高學府中,元靈閣佔據源頭。
它是人族所有學府中,資格最老的,沒有之一。
而諸星宮則相反。
與臨淵、縹緲河一樣,都是時間最靠後,成立沒有多久的最高學府。
然而和臨淵、縹緲河兩所學校,在歷代神霄論戰,包括畢業生的修爲都墊底不同。
諸星宮從成立以來,一直是最高學府中的後起之秀。
幾乎每隔一些年頭,諸星宮的成績就會上升一個層次。
最近數千年中,諸星宮甚至一度可以與老牌強校爭鋒!
這樣出色的表現,人們自然會不自覺的和近些年,不斷呈現出頹勢的元靈閣相比較。
兩者一個就好像有着歷史,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另一個則是天才橫溢,小小年紀就不斷進步的後輩。
而如今,這名後輩逐漸有了超越老前輩,甚至一騎絕塵的趨勢,更是讓人族無數吃瓜羣衆期待。
這兩者的地位和歷史,放在一起比較,真是充滿了故事性。
而在這樣日久年深的言論影響下,這兩所學校的師生,不自覺的就相互帶上有色眼鏡看對方了。
更高層對於這種趨勢,也並沒有調解的意思。
或許在他們看來,有諸星宮這樣的存在正好。
彷彿水池中的鰱魚,能夠讓其他學校,更有壓力以及動力。
這種情況不斷髮酵下,就演變成了他們這一屆的樣子。
元靈閣的學生,認爲自己學校是萬校源頭。
他們有着幾乎和人族歷史一樣漫長的校史,爲人族做出了無數貢獻。
區區諸星宮,不過一個有些時運的後起之秀罷了。
卻整天一副暴發戶嘴臉,滿口力量、強弱的叫着,絲毫不懂得尊重歷史和前輩學府。
“我堂堂元靈閣,人道正宗,上下百萬年校史,原初之學府。”
“其底蘊之深厚,源遠流長,豈是你們諸星宮的這些暴發戶能理解?”
這是元靈閣學生,近些年打嘴仗最常用的話。
反過來,諸星宮的學生則認爲,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在他們心中,實用性是第一位的。
諸星宮注重實戰,講究截取天地萬物以補自身,萬般皆下品,唯我道爲尊。
元靈閣口中的萬校源頭,也只是喊出來好聽罷了。
否則,怎麼會越是靠近如今的時代,他們出現強大修士的概率,以及在神霄論戰中的成績,越來越差?
你就算是整個人族的老祖宗,修爲不如我,也就只能空喊口號,然後被我一拳打倒!
與其當只會緬懷歷史的廢物,不如超越自我,將這些歷史的塵埃掃除。
“我諸星宮實力爲尊,任你萬校源頭,至今俱往矣。”
“我只問你一句,千般底蘊、萬載歷史,可能敵過我今日一劍!”
這兩種觀點,幾乎可以代表這兩所學府近些年中,師生最大的分歧點了。
元靈閣痛斥對方往日種種行爲,不尊源流,近乎於魔道。
諸星宮則不屑對方的觀點,力強者尊,老而不死是爲賊。
兩者或明或暗的對比、競爭,甚至一度將其他所有學府的風頭蓋過。
包括人族近些年的強弱二元論,也是以這兩所學府爲例子。
要穩定,還是要進步?
應該緊守歷史,還是拋棄過往?
究竟是越古老越強大,還是越往後越進步?
整個人族都圍繞着這兩所學府,延伸出許多論點,展開了無數的討論和爭執。
而今天,身爲元靈閣的一員,自己付出瞭如此多,只爲了贏得新生賽,提前佔據一子氣數。
卻偏偏被諸星宮的人,一舉扭轉利用。
站在高臺上看着這一切的常華榮,呼吸越來越急促,嘴角滲血,整個人幾乎癲狂。
或許換個其他學校的人做到這些,他都不會有此刻這麼難受。
但偏偏就是諸星宮的人。
“不可以...絕對...唯獨不可以是他們學校的人......”
衆目睽睽下,常華榮扶着高臺一角,眼神有些恍惚,嘴裡喃喃自語着。
看着他的樣子,女宗師眼中露出擔憂。
之前哪怕被發現,面對近乎千夫所指的情況,常華榮都能從容應對。
即便辭任無數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學生會長位置。
他也沒有半點情緒,反而認爲能多些時間和同學交流。
唯獨此刻,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他執念已深,近乎入魔。”
“這一次,只能讓他自己走出來,你幫不了。”
輕輕拍了拍女宗師的肩膀,老宗師有些疲憊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看着自己的半師,女宗師猶豫了下,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而就在這時候,天幕中的兩人,再度交流起來。
朱重煌收回自己看向未知的目光,輕笑着對陳覺說。
“你信不信,我剛纔提到的那位常華榮學長,此刻肯定很不好受。”
微微皺了皺眉,陳覺稍微一思索後,有些遲疑的開口。
“你指的是...元靈閣和諸星宮之間?”
顯然這兩者的矛盾之深,傳聞之廣,在整個人族都並非什麼隱秘。
陳覺稍微想想,就猜對了方向。
點了點頭,朱重煌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被封鎖的萬青,隨後開口說。
“我剛纔雖然說了許多推測。”
“但根據以往我的情報來看,最可能的一種,依然是他一心爲了元靈閣,不惜自污名聲,也要使用鬼道。”
“甚至我猜,他在外面的這段時間,可能連學生會長的位置,都辭任了。”
聽到朱重煌最後一句,陳覺露出震驚的表情。
“怎麼可能...那可是最高學府的學生會長。”
“其權力管理無數學生,手中的資源和位置,常人一生都無法想象!”
摸了摸下巴的鬍渣,朱重煌搖了搖頭。
“沒什麼不可能。”
“不瘋魔不成活,若他沒有這樣的覺悟,反而不會做出,在新生賽使用鬼道的決定。”
“可惜啊,終究只是小人物的眼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