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一段時間後，白然眼睛都直了，喃喃道：“原來，這世間真的存在神明啊……”
“別想了，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神明。”方羽淡淡地說道。
方羽知道白然已經被眼前所謂的天降神物所震撼，但他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他之所以這麼篤定地說世間不存在神明，其實源自於一個很簡單的觀點。
在過去的修仙界，並不存在神明這個概念，仙人就是修仙界的最高象徵。
而到達仙人的境界，就會被迫離開這片天地。
仙人這麼強的存在，尚且無法抵抗天地法則，必須飛昇。那麼所謂的神明……若真的具備洞悉天地的能力，爲何還能留在世間？
而另外一方面……若是神明沒有達到仙人的層次，那如何能夠稱爲神明？
仙人就是仙人，神獸就是神獸。
而被稱爲神的人，只存在於虛構的小說或是杜撰的故事當中。
神明，本就是一個僞命題。
它只不過是最近兩千年的歷史上，一些人爲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創造出來的一個名詞。
比如眼前的沙神雕像。
“可是……”白然看向方羽，欲言又止。
原先他也認爲這是裝神弄鬼，可經過一番觀察，他否定了自己的之前的想法。
眼前這座雕像的奇異之處，難以解釋。
“你觀察了這麼久，有沒有留意得到賜予的人，和沒有得到賜予的人的數量差距？”方羽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白然想了想，答道：“二者比例大概是一比四，一比五？”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會這樣？”方羽問道。
白然想了想，有點理解方羽的意思，但還是說道：“可即便沒有得到賜予的人比較多……也不能證明這是假的啊……因爲那些得到賜予的人，看起來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物品啊……”
“你爲什麼覺得他們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物品？”方羽眉頭一挑，問道。
“因爲他們的表情都很高興……”說到這裡，白然臉色微變，明白了方羽的意思，問道，“方先生……你的意思是……那些得到賜予的人的高興，是僞裝出來的！？”
方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少部分是演出來的，大部分是真實的。”
“少部分？可是……我又不明白了。”白然說道。
“我說的少部分……指的就是開頭的那幾個人。”方羽眯眼說道，“而之後大部分人的表情，或是高興，或是失落，都是真實的。”
白然越聽越迷糊，面容呆滯。
看到他這副模樣，方羽便用神識傳音，給他詳細地解釋起來。
其實，眼前的祭祀大典，是一個很顯而易見的騙局。
按照方羽的推測，所謂的祭祀大典。其實是元家，傅家，還有後面出現的程家，三家聯合起沙神寺，舉辦的一次大型斂財活動。
這三家的家主，就是最早走上前去奉上貢品的三組。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以他們的身份地位，給後面的人起帶頭作用，同時還有一種心理暗示。
連元家傅家程家三個頂級世家的家主們都這麼虔誠地跪拜沙神雕像，自然不會有人懷疑沙神的真實性。
而沙神雕像的雙手掉落物品，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儲物術法。
換句話說，沙神雕像的雙手，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儲物空間！
所有的物品，都是從儲物空間中掉出來的！
而是否掉落物品，取決於許願者的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方羽之前就察覺到，雕像腳下的石臺前的地面上，佈置了一個小型法陣。
雖然沒有仔細探測，但方羽確定，這個法陣的作用，大概就是侵入走入到法陣中的人的心神，從而得知此人的想法。
這樣一來，就能知道許願的人想要什麼物品。
知道想要什麼物品之後，就在儲物空間查看，是否存在符合許願者意願的物品。
如果存在，就選擇性地掉落符合許願者意願的物品。價值不高的物品就掉落，價值高的就不掉落。
如果不存在，就不掉落任何物品。
而儲物空間的物品控制權，應該就在目前漂浮在半空中，已被衆人忽略的琴瑤神女身上！
因此，在三家的家主之後，那些得到物品和沒有得到物品的人，表現出來的情感都是真實的。
至於儲物空間內的物品，從何而來？
很顯然，是從三年前，也就是上一次的祭祀大典裡搜刮而來！
想明白這幾點之後，前方這羣面容虔誠的人，就顯得尤爲可笑。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這是元家，傅家，程家，西都排名前三的頂級世家，聯合起來的一場超級騙局！
“可是方先生……這三家都是頂級世家了，爲何還要做這種事？只是爲了一些貢品……他們沒必要承擔這種風險吧……”聽完方羽解釋的白然，震撼到有點頭腦發昏，喃喃道。
“只是一些貢品？你難道沒看到，其他世家的代表都拿出了家族中最珍貴的法寶靈丹或是其他物品，作爲貢品麼？”方羽淡淡地說道，“三年舉辦一次，就能把這麼多的奇珍異寶騙到手中……這是何等巨大的財富？”
“在這個過程中，此消彼長。遠遠拉開與其他世家的差距，靠得就是這個騙局。”
“他們三傢什麼也不需要付出，只需要每三年演一齣戲，然後返回一些通過騙局搜刮而來的邊角料，就能一直維持這個騙局。”
“這樣一來，他們三家能夠永遠屹立在西都之巔，誰也沒法逾越他們。哪怕到後面騙局被揭穿，其他世家也不具備與他們爭鬥的資本了。”
聽完方羽所說，白然愣在原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祭祀大典……原來是這麼一個騙局！
就在剛剛，連他都差點相信了！
二十年前，他就是因爲過於單純率直，而陷入了易斷流的圈套，被困多年。
今天，他再次感受到了陰謀的恐怖！
而易斷流的奸詐，跟眼前這場把一衆西都世家都曼國的騙局相比起來，又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另外一點，經過昨天和今天的觀察，我並沒有發現沙神寺擁有什麼特殊的實力。”方羽說道，“但沙神寺在西都的名聲，卻響亮至極，沒有世家敢得罪它……你猜猜這是爲什麼？”
“……是元家傅家程家這三家通過輿論造勢，還有僞裝出來的恭敬……聯手把沙神寺推上神壇……”白然嚥了一口唾沫，說道。
“沒錯，沙神寺就是這三家聯手打造出來的產物，也是他們在西都的另一個代言人。”方羽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
兩人交談過後，方羽看向下方黑壓壓的那些激動的羣衆，微微搖頭。
怪不得會讓這麼多人來現場圍觀祭祀大典……
這些圍觀羣衆，在今天過後，就會成爲沙神寺的免費宣傳工具。
方羽看向站在不遠處，正臉含笑意，低聲交談的元傅兩家夫婦，微微眯眼。
他之所以這麼容易看穿這是一個騙局，除了一些經驗分析以外，最直接的一點，是因爲這三家人的表演破綻頗多。
這種破綻，也許絕大部分人都難以察覺。但在活了將近五千年，見過各型各色的人的方羽的面前，卻相當明顯。
說實話，哪怕不是方羽，換做一個稍微聰明機警一點的外人，也能看出眼前的所謂祭祀大典，存在的不少破綻。
但在場的世家代表，都是置身於西都這樣一個輿論大環境中的個體。他們會產生從衆心理，從而忽視一些破綻，或是對其視而不見。
“但是，假若眼前的祭祀大典只是一個騙局的話……沙神寺的人，爲何要帶走靈兒？”方羽突然想到這一點，眉頭緊鎖。
“轟！”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觀戰的人羣之中，突然爆發一陣巨響！
數道強悍之極的氣勢，朝着石臺上的雕像猛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