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絡腮男子舉着彈簧刀向自己揮刺過來,蘇揚卻氣定神閒;因從小街頭巷尾的混混生涯,曾無數次的近身肉搏,造就了自己的搏鬥能力。同時心裡覺得既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他居然想憑一把彈簧刀就結果自己,可悲的是,小哥一發威,這傢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心裡想着,蘇揚已經動作起來,雙手強有力的抓起這輕巧的鳳凰牌自行車,如大掃帚般一下橫揮起來,後車輪的輪胎一下掄在絡腮男的臉上!
這一下可真不輕快,只聽噗的一聲,絡腮男硬是連叫也沒叫,鼻血長流的同時,眼皮一翻,竟暈了過去。
“不是吧,這麼不經打,那還學劫匪,拿把小鐵片就出來搶劫?哥今天心情不壞,不然真毀了你!”
蘇揚一副大哥教訓不入流的那種小弟的語氣,嘴上說着,手上也沒閒着,七手八腳的摸索着男子的渾身上下,一通搜檢,發現除了一部上了年紀的摩托羅拉手機之外真是別無一物。
“媽的,還用着綠屏的手機啊?窮成這樣,倒也不怨你鋌而走險。”
蘇揚又向男子身上踢了一腳,破手機卻順手裝了起來,剛從蘇家離開,身上也沒帶什麼通訊工具,就先拿這破手機將就着用吧。
“先生,你……你不要緊吧?”忽然,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從車子裡傳來。
蘇揚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十來歲的美女從車裡伸出頭來,一頭清湯掛麪般的秀髮,散發着一種知性的美,看着蘇揚的一雙美目中寫滿了擔憂。
“九十八分!”
蘇揚雙目放光,一顆心竟撲撲地跳了起來,心裡不禁把這位一流美女與生平所見過的美女們比較一番,而比較的結果是,就算是宴席上那些堪稱世家千金,豪門貴婦的女子,也要比眼前這位美女差了一截,最多九十分而已。
荒郊野外的,路遇如此美女,蘇揚大生調戲之念。之前在蘇家像坐牢似的憋了個把月,現在身子裡的流氓念想排山倒海般一涌而至。
他向美女拋了個媚眼,嘿嘿笑着說道,“小妹妹放心,像這種二貨,你蘇家哥哥功夫雖然不咋地,但一腳摞倒他還是小意思,嘿嘿!”
蘇揚的這番曖昧言語,讓美女的臉龐上不禁浮上一抹紅暈,然而看向蘇揚的目光之中,卻並沒有面對流氓的那種恐懼情緒,美女向蘇揚說,“謝謝你!”
短短的三個字,懇切無比。
“路遇美女有難,出手相助一下那是應該的,也是每一位流氓哥樂意做的,用不着謝我的!”
蘇揚很是灑脫地擺了擺手,然後涎着臉湊到車旁,很是曖昧地看着美女,“我叫蘇揚,我並不介意美女們叫我一聲蘇哥哥,小姐你尊姓大名?”
“蘇哥哥?豬哥哥?”察覺到蘇揚故意吐露的諧音,美女臉上更增紅暈,然而她還是低聲說道,“我叫韓語。”
“韓語?哈哈,好名字!有個性!”蘇揚一邊大聲誇讚着,目光在韓語的身上如游龍般四處遊走。
貌似自己來這麼一出,也當得起英雄救美這四個字了吧?按照天道運行變化,美女應該立刻和自己私定終身以身相許呀,要不也得贈來一個膩死人的吻,否則就是有違天道了!
不過,這位韓語大美女明顯是那種持重而且非常害羞的姑娘,看來想博她一吻,還真得花點心思,也得多點耐心才行。
心念一轉,蘇揚立刻計上心頭,看着自己那輛丟大街上都沒人撿的自行車,怏怏地說道,“唉,原先還想加把勁,在清早的時候趕到燕京市的,看來……”
冰雪聰明的韓語,還沒等他的話說完,立刻就明白他的難處了,誠肯說道:“要不我開車送你到燕京市吧!”
щшш .тt kán .¢O “謝謝!”
其實蘇揚就等着這句話了,一聽到韓語說辭,猴急猴急的一股腦兒鑽進了車裡。
蘭博基尼發動起來,向着燕京市的方向呼嘯而去。蘇揚坐在副駕駛座上,如同狼兒聞到了肉香般,誇張地嗅着鼻子,忍不住讚道,“真香啊!”
韓語一怔,有些愕然地看着蘇揚,“香嗎,我沒有在車子裡噴什麼香水之類的東西呀?”
“非也,非也!我說的香,是女人的體香!一位美女,必須要有這種渾然天成的幽香,才能入神坐照成爲超一流的大美女!”
蘇揚一副資深美女研究專家、閱女無數的美姿顧問的樣子,煞有介事的說道,“知道香香公主是誰不?告訴你哈,陳總舵主最後選了香香公主,卻沒有選她姐姐霍青桐,就是因爲霍青桐沒有她妹子的香氣!”
“是嘛?”
韓語忍不住掩口而笑,白了蘇揚一眼,解釋道,“陳總舵主沒選霍青桐,是因爲李阮芷的誤會吧?不是因爲什麼女人香哦!我覺得,陳家洛在故事中算不上好男人,他缺乏一種大領袖、大男人所該有的勇氣,當初只要問一下霍青桐,立刻就能知道那‘男子’其實是李阮芷女扮男裝的,可惜啊,他勇氣不足,最後傷了霍青桐的一顆心!”
蘇揚嘖嘖稱讚,“韓美女的見解果然獨到而又精闢!而且由此推想,我覺得韓大美女一定是勇氣可嘉的人!”
“我勇氣可嘉?”原本是順口帶出的一句話,韓語的目光中卻閃現出一絲複雜的內容,“你怎麼知道我勇氣可嘉呢?”
“你想啊!深更半夜的敢獨自開車到這種荒郊野外,遭遇了劫匪也沒有像電視上那樣哭得跟淚人似的,反而氣定神閒的,現在還和我這麼一條大色狼同車而行也不加戒備,這還不算勇氣可嘉?”
韓語側着頭怔怔地看着蘇揚,突然笑了起來,然而笑聲中卻滿是悽苦之意。過了片刻,韓語收斂了臉上的苦笑,悠悠地說道,“你推想有誤。說到勇氣,其實我連陳家洛都不如,我是一個膽小鬼。”
“深更半夜驅車到這裡,只是興之所致吧!遭遇匪徒卻沒有大哭,是因爲我知道,哭是最笨拙無效的申訴手段,不但不能哭,還要將任何有可能流露出自己弱點的內容都收斂起來,至於你蘇揚呢……”
韓語看着蘇揚的目光,有些鄭重地說道,“你雖然嘴上花花哨哨的,但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流氓。因爲真正的流氓就算再會僞裝,也裝不出你這種坦誠的氣質。”
蘇揚舔了舔嘴脣,沒想到剛纔還像待宰羔羊似的韓語,突然就變身女強了,真是差點走了眼啊!不過讓蘇揚心裡一動的是,他看得出來,韓語的這種堅強只是強裝出來的,其實她現在柔弱無助得像烈陽照耀下的薄冰。
一位合格的流氓,不僅只有撩撥挑逗美女的權力,更要擔負起安慰美女的重任。
收起了臉上的飛揚跳脫,蘇揚一本正經地看着韓語,“方不方便告訴我,今晚怎麼會來到這荒效野外?”
蘇揚隱隱猜到,韓語之所以遭遇險情,應該和她所說的“興之所致”有關。
韓語猶豫了片刻,在蘇揚那目光的注視之下,臉上勉強僞裝出來的堅強迅速退去,而她也終於輕聲說道。
“我是個幼承庭訓的女孩子,從小父親就對我嚴加教導,對我寄予重望。而我從小到大,事無鉅細,從沒讓父親失望過,因爲韓家只有我這一個女孩子,而我要接管家業,必然要付出遠超別人幾倍的努力,不管順與不順,我都挺過來了,沒讓父親也沒讓自己失望。但是今天晚上,父親忽然讓我做一件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我無法面對父親,就從家裡跑了出來……”
話說到這裡,韓語這位面對兇悍匪徒尚且氣定神閒的美女忽然停住車子,雙手掩面哭了起來。
一段繩索,拽得越直越緊,能夠承擔掛載的東西就越多。過猶不及,如果拽得過緊,只會把繩索扯斷。
眼前的韓語就像一段因拉拽過度而斷掉的繩索,之前的堅強不復存在,餘下的只有迷茫和軟弱。
輕拍着韓語柔嫩的肩頭,看到韓語的哭聲漸止,蘇揚遞給她一張面紙,輕聲問道,“心裡好些了吧?”
韓語擦着臉上的眼淚,微微點了點頭,忽然臉上一紅,訕訕地說,“不好意思,我的幾句牢騷,讓你鬧心了哦!”
“身爲流氓,爲美女解憂,義不容辭啊!”蘇揚頓了一頓,隨即一本正經道,“不過,我真心覺得,你並不是什麼膽小鬼!”
“我和你的情況還真是神似的很,老東西天天讓我學東西,既殘忍地剝奪了我泡馬子的權力,卻又想把我關進愛情的圍城,所以呢,我也是憤然離家!說起來,我也就堅持了幾十天而已,而你卻硬是堅持了十多年,所以你至少比我可強得多啦!”
韓語忍不住一笑,“哪有你這麼安撫人的呀!而且,我就算真比你堅強些,那又怎麼樣呢?你可以四海爲家,我卻不能一味逃避。”
“不能一味逃避,那就試着繞個圈子,二味逃避嘛!你要是有什麼爲難的事,可以跟我說,我雖然淨會出些餿主意,但要跟你父親玩心眼,自問不會失利的!”
“跟我父親玩心眼?”
韓語心裡一怔,在商場上玩心眼,她可是早就算一流高手了,可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需要和父親玩心眼,因爲生來父親就教導韓語從小到大都要和父親一條心,直到蘇揚剛纔這麼一點醒,她才恍然大悟。
“我真的好笨啊!”韓語晃了晃腦袋,一臉的哭笑不得。
蘇揚很有成就感的樣子,“想明白了吧?”
“嗯嗯!”韓語點了點頭,一種如獲新生般的笑容綻放在美麗的臉龐上,“雖然我今後還要再堅持着,但是你的話就像一貼止疼藥,能讓我心裡輕鬆很多。”
“呵呵,幫美女解憂,我這個流氓深感榮幸!”說完,蘇揚臉上又變成了賊兮兮的樣子,涎着臉說,“韓大美女,你看我這麼苦心孤詣地幫你解憂,你是不是應該給個小吻,意思意思?”
“哈哈,你果然是個流氓啊!”
韓語笑着搖了搖頭,忽然語氣一轉,“對了,你離家在外,是不是需要一份工作?我有份很適合你的工作!”
蘇揚點了點頭,現在人在外面,沒有工作就是沒有收入,沒有收入怎麼過活呢!
韓語從車子的後座裡拿出一個文件夾,在一張紙上籤下了名字,又寫了點內容,然後把紙放在自己的脣上輕輕印了一下,再遞給蘇揚,“呶,工作和謝吻集成在一起了。我覺得與其做流氓,你不如做一個老師。”
蘇揚像傻了似的接過這張紙,紙張上除了下面相當醒目的一個脣印外,再就是上面一排黑體字,“怡姿女子學院教師聘用書”。
站在怡姿女子學院的大門外,蘇揚儘量放鬆緊張的情緒,之前在蘇家的時候,整天被一羣這科那科的磚家叫獸折騰得雞飛狗跳的,所以對老師這份陽光下最聖潔的職業蘇揚沒有任何興致,不過現在看到校門口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一個個勾魂麗影時,蘇揚又覺得自己有幸在這裡當老師,調教衆美,可真是自己流氓歲月中的一大進步!
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啊!
就在蘇揚忘情地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時,視線突然被一個身軀擋住,一個相當嚴肅的聲音傳入耳中,“在女子學院門口,無關人員不得逗留!”
蘇揚回過神來,看着面前說話的人,原來是一位穿着深藍色制服、胸口還彆着工作證的中年女子,她的表情十分嚴肅。
“怡姿女子學院陳玲主任?”蘇揚恍然,知道自己一準是被她誤以爲是來女校泡妞的小痞子了,連忙一整臉色,正正經經地說,“我並不是無關人員,我是本校的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