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愛劍,這是天水城人盡皆知的事情。
高家更是知道他已經癡迷到何等程度,便是因爲愛劍,所以不愛女人,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愛劍,卻沒有自己固定的劍,彷彿無論什麼劍,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都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一般。
人們都說,整個天水城沒有比他更懂劍的人。
可就在剛纔的一瞬間,三長老感覺到一陣劍芒,一陣與自己以往所感知到的全然不同的力量。
“怎麼回事?”
三長老的神情第一次出現變化,他整個人也變得凝重起來。
同樣變得凝重的人還有趙一荻,他距離蘇默足夠近,看清了方纔的舉動。
在三長老扔掉手中的劍之後,蘇默輕輕地將腰間黑色的斷劍向外抽出,在一瞬間之後卻又推了進去。
便是這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之後,三長老回頭了。
而趙一荻甚至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他沒有感覺到斷劍之上傳來的力量。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起來,不知道三長老在詢問些什麼。
只有蘇默微笑着,他輕聲道:“劍是武器,也是最誠懇的夥伴,手中無劍,可心中有劍,很久沒有碰到這樣的人了。”
三長老皺眉,他的身影在一瞬間變得蕭瑟起來。
因爲方纔的一劍,這個老人變得嚴肅了許多。
這嚴肅讓周圍的空氣再度冷了幾分,有人意識到,雪花當中出現了冰雹。
地面上響起陣陣響聲。
蘇默突然厲聲問道:“若是心中有劍,手中也有劍呢?一把普通的劍,又如何贏得一把神劍?”
“神劍?”
三長老只覺得面前的年輕人突然變得神秘起來,他所說的關於劍的一番言論並不如何深奧。
所謂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便是三長老始終保持的一貫理念。只要心中始終有一把劍在,任何時候,任何事物都可以變成自己手中的劍。
再簡單不過的話語,從年輕人的嘴裡說出來,卻突然多出了奇怪的意味。
三長老不得不變的警惕起來,他有些緊張地問道:“你是誰?”
“蘇默。”
這是第幾次說出名字?蘇默有些記不清了,他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如果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要如此不停地介紹自己,當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拿劍來!”
三長老始終緊緊盯着蘇默,他將一隻手伸出去,立即有人遞了一把劍到他的手裡。
不出意外,只是一把普通不過的劍。
“用你的劍,來對我的劍。”三長老沉聲說道,他沒有給蘇默選擇的機會。
而蘇默也沒有打算拒絕。
右手輕輕放到腰間,重複剛纔的舉動。
只是這一次,斷劍從劍鞘當中抽出之後,蘇默並沒有將它迅速插入劍鞘之內。
黑色的劍出現在衆人眼前。
有人輕聲地笑了起來,是嘲諷?是不屑?還是什麼意味,蘇默不懂。
“斷劍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蘇默撫摸着劍身的裂痕,喃喃說道。
三長老身上的氣勢瞬間變了。
只一剎那,他手中的劍也變得截然不同,一人一劍已經向着蘇默疾馳而去。
護衛們睜大眼睛緊緊地看向三長老,自從他邁入登天境圓滿之後已經很久不出劍了,看他出手也變成一種奢侈。
大家都想要看到三長老是如何出劍,並從中學到點什麼。
只是一把普通的劍,卻因爲握劍的人不同,而產生雷霆萬鈞之勢。
即便衆人身在劍勢之外,也已經感覺到巨大壓力,那劍勢之內的蘇默又是何等情況呢?
“不過如此!”蘇默輕笑道。
三長老冷哼一聲,劍已經筆直地遞到蘇默面前。
一劍如同要劈開天地般,卻硬生生地撞在那柄斷劍之上。
下一刻三長老清晰地感覺到雙手之上傳來的那股碎裂的感覺。
輕微的響動之後,劍碎成細微的小塊,雪花當中出現點點晶瑩的光,隨後墜向地面。
瀰漫在周圍的劍勢消失不見了。
三長老的手中也僅僅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
“這怎麼可能?三長老的劍碎了?”
“這一定是我們眼花了,這種事情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又怎麼可能真實發生呢?”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高宇眼巴巴地看着這一切,他感到震驚,同時也感到一陣欣喜和狂熱。
儘管沒有體會到那一瞬間的力量,但他能想象得到,那是來自黑色斷劍的力量。
平凡的,卻讓人敬畏的力量。
“似乎,裂痕更多了一些啊!”蘇默輕聲道。
他的雙手在劍身之上輕輕撫摸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彷彿隨時會讓這柄劍分崩離析,然而至今從來都是對手的劍碎掉。
很真實的錯覺,卻從來都沒有實現過。
蘇默無奈地笑了起來,同時將斷劍重新插入劍鞘之內。
“走了。”蘇默向趙一荻喊道。
呆滯在原地的趙一荻“哦”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他感到不可思議,這竟然真實發生了。
天水城關於劍有兩大傳聞。
趙家神劍無敵,找不到任何可以匹敵的對象,任何的劍在它面前只可能落敗。
高家三長老,人人敬仰的劍聖,使劍的本領出神入化,難遇敵手。
這二者卻在同一天之內,敗在同一個人,同一柄毫不起眼的黑色斷劍之上?
蘇默的背影彷彿在一瞬間變得高大起來,趙一荻只感覺到濃重的不可思議,看向蘇默時的眼神也變了又變。
“慢着!”
三長老的雙手微微顫抖,手中的劍柄落到地面之上,他的神情呆滯起來,在看到蘇默轉身之後,又煥發出陣陣光彩。
“你是怎麼做到的?”三長老疑惑問道。
輕而易舉的阻礙自己的劍勢,甚至沒有看到他如何出手,沒有感覺到他的力量。
蘇默輕聲道:“我並沒有做什麼,只是將劍橫在胸前而已,事實證明,在足夠強大的劍面前,劍勢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不,不僅僅是因爲劍,你的實力不在我之下!”
三長老的眼神變了又變,複雜,而又充滿了無奈。
便在這時,院內突然傳來一身高喝,“家主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