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對於國師大人所說的這些事情，我也感覺很震驚，每日裡通過驛站快馬送回的消息，你我二人收到的都是完全一樣的。但在傳回的那些消息中，國師大人所說的這些事情，並沒有提起過太多。我不是說完全沒有，但確實沒有如此的嚴重。”
吳中天的神態還算是鎮定，有理有據的繼續說道：“在戰爭期間，很多時候士兵需要一個發泄的方式，這一點，不知道國師大人明不明白，不過在我看來，這是可以理解和控制的。我並不是在否認您所說的這些事情，但或許……有些情況在您的思維中，有意識的誇大了。”
面對着這般話裡有話的指責自己不懂戰爭，夏凡並沒有繼續和吳中天激辯，只是看着馮道左，瞧着這位軍方名義上的第一人，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
能夠成爲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足以證明馮道左對於皇室的忠誠，既然皇室敢於將整個軍方第一人的身份，按在馮道左的身上，夏凡也就不會對馮道左有任何懷疑。
嚴格來講，馮道左等於是在替皇室代管着軍隊！
他不僅僅需要掌控整個大乾王朝那隻強大的精銳之師，同時也必須保證這隻軍隊的純粹和對皇室的絕對忠誠。
這樣一來，世家的暗中侵蝕，便是馮道左無法接受的底線！
哪怕只是捕風捉影的可能，都會極大的觸動馮道左的神經！
果然，馮道左的反應並沒有讓夏凡失望。
“吳家主，這件事恐怕另有隱情，之前的軍方會議，現在想來也着實有很多疑點和尚需要去推敲的地方，今天到此爲止吧。”
馮道左說完，根本不看吳中天那變的難看起來的臉色，扭頭同夏凡說道：“國師大人，今天的事情是軍方莽撞了，還請國師大人不要見怪。”
“見怪倒是不至於，不過軍方的反應讓我非常憂慮，所以馮都督最好是能儘快的給出一個圓滿的答覆，至少我要明白，整個軍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軍隊究竟有多麼重要，馮都督應該都是非常清楚的，我和陛下的意見一致，在很多事情上，我們都可以讓步，但只要牽扯到了軍隊，那就是零容忍的態度。”
夏凡擺了擺手，語氣卻是頗爲強硬。
吳中天臉色再變，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強忍了下來。
馮道左的面沉如水，正要開口，外面卻是忽然響起了一聲唱禮。
“陛下駕到。”
唱禮聲還沒落下，乾光遠便在幾個人的陪同下闖入了這五軍都督府的內堂之中。
儘管五軍都督府對於軍方來說是絕對的重地，平時即便是其他的高官想要前來，都必須要經過軍方的層層審覈，但對於乾光遠來講，但凡是大乾王朝的土地上，自然便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拜見陛下！”
乾光遠的突然出現很有些讓馮道左和吳中天感覺意外，不過隨着那一身明黃的長袍出現在眼前，兩位五軍都督府的都督，以及依舊坐在堂上主位的苦海，還有內堂兩邊那數十名精銳士兵便齊齊的跪了下來。
只有夏凡和葉依然仍然站着，只是朝着乾光遠微微欠身。
“都起來吧。”
乾光遠同夏凡點了點頭，然後便沒好氣的看起其他人說道。
“陛下突然來我五軍都督府……不知道所爲何事？”
重新站起了身後，馮道左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你們在城門之外，公然將朕的老師帶走，並且事先居然還沒有告知朕這件事情，難道朕不該來嗎？”
乾光遠的語氣很重。
馮道左咬了咬牙，扭頭狠狠的瞪了吳中天一眼，然後硬着頭皮說道：“陛下，這裡面……有些誤會。”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誤會，我也不管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只是過來表明我的態度！所謂的戰時特別條例，能夠施行的基礎，在於皇帝昏庸！當時制定了戰時特別條例的先祖，希望能夠藉着這樣的條例規定，儘可能的避免王朝延綿日久後的風險！但這不意味着，你們軍方可以通過戰時特別條例胡作非爲！”
乾光遠冷聲看着馮道左，絲毫不顧忌此時就在這五軍都督府內，也絲毫不顧忌周圍還有其他人在，根本沒有給馮道左留任何顏面的訓斥道。
從語氣去判斷，乾光遠顯然是動了真怒。
“還是說，在你們軍方看來，朕……是昏君？”
這句話一出，馮道左和吳中天只得再次跪在了地上。
“臣惶恐……”
“惶恐？我可沒看出來你們有任何惶恐的地方！真正惶恐的應該是朕吧！今天你們敢隨意的便緝拿朕的老師，來日是不是也想任你們心意的去廢掉朕的帝位？”
乾光遠的聲音再次拔高，只是說出來的內容卻是讓馮道左和吳中天都有些心驚膽顫。
這樣的指控，可實在是太嚴重了……嚴重到就算是平攤在整個軍方的身上，軍方也根本承受不住。
“陛下……今日軍方和國師大人之間確實是產生了一些誤會，對於今日之事，軍方也沒有任何可以辯駁的地方，只請陛下能給軍方一些時間，對於今日之事，軍方一定會給出一個合理的答覆。”
馮道左跪在地上，聲音有些發顫。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原本馮道左只是憤怒於夏凡對於軍隊事務的肆意插手，以及根據傳回來的信息顯示，夏凡對於軍中將領根本沒有一個應有的尊重，並毫無道理的便亂下殺手。
身爲軍方第一人，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馮道左自然必須要在這種事情上表現出自己的態度，否則整個軍方都有可能對他離心離德。
至於沒有提前和乾光遠溝通，也完全是因爲馮道左相信這件事情夏凡並不佔理，將乾光遠牽扯進來，只會讓乾光遠爲難，所以他想要私底下進行處理，僅以軍方的名義出面，會讓事情處於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
但隨着方纔夏凡所說的那些話，以及此時乾光遠氣急敗壞的直接闖入了五軍都督府的內堂。
馮道左卻忽然意識到，他把這件事情……想的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