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呼喊在靜謐的黑夜中是那麼響亮,沒一會兒,他便和樑天宇一起跑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兩人氣喘吁吁,但是臉上卻洋溢着勝利的表情,樑天宇晃晃自己的手機,笑嘻嘻地說道:“哥們,別看屍體了,我們已經把問題解決了。來,一起聽聽吧。”
樑天宇說着,來到屍隊最前方劉漢達的身邊,點擊手機上的播放鍵,裡面赫然傳出來眼鏡男的聲音。
“我承認,我全都承認,十年前是劉漢達把我們叫到一起……”
眼鏡男說得斷斷續續的,裡面還不時摻雜着胖子和樑天宇的問話,幾乎將十年前那一晚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表述了出來,沒有絲毫遺漏。
當然,如果只是解釋十年前的案情那也沒什麼可稀奇的,關鍵是胖子兩人竟然從眼鏡男嘴裡套出來他們幾人一起坐車來四川的原因。
事情要從大地震發生後第二週某一天說起,那天正在家裡關注着四川地震新聞的馮思苟(眼鏡男)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而打來電話的人正是在四川抗震前線工作的韓立栓。
韓立栓是四川某市勞改所的廚師,在大地震中僥倖存活了下來,轉而又給駐紮在他住處附近的某個救援隊做起了後勤保障工作,其工作的內容除了儘量利用有限的食材爲救援人員做飯之外,還有一個就是看守遇難者的屍體。
而在看守屍體的過程中,韓立栓恰巧看到了一個遇難的熟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徐老二。徐老二的屍體和明娃子的屍體一起運送到救援點統一保管,韓立栓作爲後勤人員,在對當天運送來的屍體進行檢查確認身份的時候,自然對徐老二進行了重點“照顧”。隨後便發現了明娃子和徐老二之間的關係,進而知道了明娃子是十年前帶他外出打工的包工頭“徐大頭”的兒子。
當然,確認幾個死人之間的關係着並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韓立栓在檢查屍體遺物的時候,恰巧從明娃子的衣服內兜裡翻出來一份材料。材料上記載的正是當年他們一起出來打工的八人的個人信息,還附帶着一張他們的合影。
韓立栓不是傻子,看到這些東西之後,當即就明白過來,明娃子是在努力調查十年前的那起案件,企圖爲徐大頭伸冤。而韓立栓身爲當事人之一,絕對不會允許保守了十年的秘密被人揭開,所以當即將那份材料私自藏了起來。
但是,第二天,令韓立栓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才藏好的那份材料不見了,連帶着明娃子、徐老二和另外三具不知道是誰的屍體一起消失。
韓立栓嚇壞了,趕緊把屍體丟失的事情上報給了救援隊的指揮處,隨後衆人便是一番費力折騰,卻始終沒有找到屍體的下落。屍體找不到,韓立栓自然不敢再在那個救援點待下去,就在他準備申請離開救援前線的時候,一個自稱是徐明家屬的刀疤男出現在了救援處,請求帶走徐明的屍體。
可是屍體不見了,那人自然不可能領出來什麼,救援隊只能派負責清點死者遺物的韓立栓,把徐明的遺物交給家屬。
當韓立栓帶着忐忑的心情,將徐明留下的東西送過去的時候,卻當即認出來那個刀疤男是一個趕屍人,名叫“福臨”。
福臨跟徐明是同鄉,徐明的爹跟韓立栓是同鄉,韓立栓當然也就跟福臨是同鄉。而且福臨在家鄉還算小有名氣,一是因爲他趕屍人的身份,二就是因爲他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傷疤。
見到福臨,韓立栓再聯繫上福臨的身份,很快就猜測出來徐明的屍體失蹤跟這個趕屍匠有關係。而那份丟失的材料,八成就落在了福臨的手裡。
想到這一點之後,韓立栓不能淡定了,深知事情已經發展到自己一個人無法控制的地步,於是趕忙給當年和自己一起拋屍的幾人打了電話。
而第一個接到電話的人就是那個眼鏡男“馮思苟”,據馮思苟自己交代,當年做下那件拋屍的事情之後,他每天都生活在內疚的陰影裡,爲了能讓自己好受一點,他便開始翻閱各種法律書籍,看看一旦東窗事發自己最多能判多少年。
結果,在研究法律文件的同時,他又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許多案件,因爲律師這種人的存在,致使行兇者出現了重判或者輕判的情況。這一發現給了馮思苟一絲希望,爲了將來東窗事發的時候,能讓自己的罪行減輕到最低,他竟然認真鑽研其法律書籍來,慢慢變成了一個律師。
成爲律師後,思維也變得寬廣起來,馮思苟接到韓立栓的電話,聽到韓立栓所說的事情經過,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認真詢問其那份材料上的內容。
當搞清楚材料上只是對他們幾人的信息做了詳細記錄,並沒有說其他的事情之後,馮思苟放下心來,反而寬慰起韓立栓不要擔心,剩下的事情交給他來解決。
安慰好韓立栓,馮思苟(眼鏡男)便開始挨個給當年一起作案的另外幾人打電話,策劃着統一口供的事情。只是他這邊的佈置還沒做好,韓立栓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有人發現了劉漢達的屍體。
劉漢達死了,當這一消息傳來,正在緊張佈置的馮思苟趕忙讓同樣身在四川的吳達(坐我身後的那位大叔),趕去跟韓立栓匯合,調查一下劉漢達身上有沒有對他們幾人不利的證據。如果沒有,所有事情都將隨着劉漢達的死煙消雲散。
可是吳達在趕往韓立栓所在位置的途中,遭遇山石塌方,汽車堵在路上,堵了三天。三天之後,當吳達找到韓立栓時,卻發現韓立栓整個人病入膏肓,說不出任何話來。
沒有韓立栓提供的線索,吳達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找到劉漢達的屍體的,無奈之下吳達只能向馮思苟求助。馮思苟提出的建議是,把韓立栓帶回老家,集衆人之力幫忙把韓立栓治好,如此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生麼事。
就這樣,時隔十年之後,馮思苟(眼鏡男)、吳達(坐我身後的那位大叔)、張強(惜命司機)、王棟(接話那位),四個人再次聚首。
他們想盡各種辦法尋醫訪藥,終於在三個月後,把韓立栓給救醒了。
甦醒過來的韓立栓精神不太好,但是言語上沒什麼障礙,緊張等待的幾人一問,這才知道徐明、徐老二還有劉漢達的屍體,全都被趕屍匠“福臨”給帶走了。
在場這些人哪個不知道福臨,當下就要組團去福臨的家裡,只是他們還沒行動,便齊齊接到了同一條彩信,信息上說讓他們在中元節後的第七天一起去四川,後面還附帶着一張當年他們八個人一起出來打工的時候的合影。
這一條彩信猶如晴天霹靂,逼迫得衆人不得不遵照上面得要求去做。
張強是一名大巴車司機,恰巧又是跑重慶到成都這條線的,衆人一合計,便決定一起坐張強的車出發。
張強惜命,總認爲去四川是一個陷阱,千百般不願意往那走,可他一個人拗不過另外四人的堅持。
馮思苟膽小,背後出謀劃策還可以,真到做事的時候畏首畏尾,只能跟在別人屁股後面。
韓立栓大病初癒,精神狀態不好,整個人變得跟悶葫蘆一樣,從不說話。
吳達一根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根本沒什麼心計。
而這一趟去四川關係到五人的生死存亡,必須要有一番周密計劃,找一個遇事能靈活應對的人帶頭,所以領軍人物的位置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王棟”的身上。
王棟也不含糊,就像他當年指揮衆人拋屍一樣,在應對十年後的這次危機上,首先便提出了一個計劃。那就是他們五人裝作互不認識,在去往成都的那輛大巴車上尋找給他們發信息的人,因爲發信息那人一定會密切關注他們的行動,而監視的最好辦法就是跟他們在一起。
當然,發信息那人是不是會在車上出現也不一定,倘若王棟第一步計劃猜測錯了,在車上找不到任何線索,那就等到了成都,他們五個人再分散開來一點點去查。
而正是因爲這個計劃,這纔出現了之前大巴車遭遇塌方事故的時候,王東等人你唱我和講故事來試探車內人反應的情況。
偏偏這麼巧,我也在這輛大巴車上,經歷了所有的一切。
事情就是這樣,當樑天宇手機裡的錄音播放完畢,我已經被樑天宇和胖子辦事的高效率徹底震驚了。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