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見媽媽的一剎那,眼眶裡的水霧瞬間蔓延開來,這種受傷後亟待撫慰的感覺猶如塵封已久地冰塊放在了溫暖的陽光下,溫度一點點地將它融化,和煦而充滿溫情!
媽媽一遍遍地摸着我光光的頭,眼睛直視着我的臉頰,除了這一雙充滿淚光的眼,久久無語!
看到自己的孩子遍體鱗傷的感覺,我想此刻她的心或許在流血,分別幾年,重逢後的今天,除了默默地哀傷,媽媽並沒有對我多加指責!憐惜的眼神和粗繭地手給了我更大的慰籍。
“媽,我們一起去飯店吃飯吧!可欣也累了,讓她多休息!”可航站在門邊望着滿含淚水的媽媽說道。
“可航,你去飯店吧,那裡生意忙也離不開人,我和可欣呆一會兒在家隨便吃點就好!”媽媽淚眼朦朧地看着可航,我想媽媽此刻肯定有好多話要和我說,故意打發哥哥離開。
可航會心地看了一眼媽媽,就點頭出去了。
就在可航關上門的瞬間,媽媽的淚水像生鏽的水龍頭水珠不停地往下嘀嗒着。
“媽,別難過!女兒不是好好地嗎?至少我還是回到你身邊了!”我強顏歡笑地看着媽媽,用手拭去她臉頰的心酸。
“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你怎麼就不告訴我呢?爲什麼要一個人撐到現在?”她還是不肯將手抽離我的光頭,固執地重複着撫摸這異樣地頭顱。
“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能挺得住!一切都過去了!”我一直掩飾着自己內心的荒蕪和無助,也更加強忍住眼眶裡肆虐的淚珠,不想帶給母親更多的擔憂,畢竟她不像可航那樣從容面對我的悲傷。
“孩子,你心裡有多痛媽會不懂嗎?我是你母親,從我的血流在你的身體裡那天起,你的心就和我搭成了結,永遠分不開!好好地,別太勉強自己,既然已經都過去了,就學會慢慢忘記吧!你還年輕,還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媽媽比我想象中更加堅強和豁達,也許我就是遺傳了她的這份心智,讓我隱忍地生活了十年。
“媽媽,聽哥說你在西郊搞了個農場,在做什麼呢?”我轉而微笑地看着她,想把一切的不快置之度外。
“今天下午我就帶你去看看,我在那裡承包了二十幾畝地,栽培了很多果樹,還有些花草什麼地,老了,想一個人清閒地過日子,早知你那麼痛苦地生活在S城,我就要你早點回來了!那個莊少凱真是狼心狗肺,這麼好的老婆不珍惜卻把你傷成這樣!”媽媽提起莊少凱的名字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地仇恨。短暫地憤怒之後即刻又逐漸恢復了平靜,似乎有某種力量再遏制她動怒。
“我們不等可航和嫂子回來嗎?”我很想看看嫂子的容顏,這個漂亮的女人和哥哥在一起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不過終究修成正果,苦盡甘來。
“以後有機會的!”她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的樣子。
“媽媽,看你頭髮都白了些,再冥思苦想些什麼呢?我們都這麼大了,你還操心什麼呀!”我縷開媽媽額角的絲絲白髮。
“你呀,連媽媽都不如,我的頭髮雖然白了,但是仍然在呀,你呢?”媽媽轉而忿忿地看着我的頭生氣地說。
“媽,別提了好不好!我以後會長起來的!”我起身躲開了她的視線,轉到魚缸邊靜靜地欣賞着在裡面暢遊地彩色金魚。
“唉---,當初要是跟了卓林,哪裡會搞成現在這樣!”媽媽在我身後哀嘆道。
“都哪年的老黃曆了,還翻呀!別人怕都已經兒女成羣了!”我心底忽然想起這個曾經的戀人,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冥冥之中似乎很想知道他的消息,但是又有種莫名地無趣。
“自從上次到我們家來了以後,就再沒有來過,後來逢年過節總打電話到家裡問長問短,再後來我搬家來了F市的農場,也就斷了消息!怕也是兒女成羣了,有誰願意等待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呢!”媽媽神傷的心情溢於言表。
“媽!我纔回來,你在想什麼呀!難道嫌我多餘?”我轉身拉住她的手調皮地看着她。
“多餘!我早生你的時候就該把你塞回去,省得你遭那麼多罪!”她總算露出了重逢後的微笑,雖然牽強但是卻略帶寵溺。
“對了,媽,你叫我找的那個女孩,那塊玉我還留着,不過我打聽過很多地方都沒有下落呢!”我失望地看着母親。
“實在找不到算了吧!那麼多年,誰知道是生是死呢!”媽媽回身走回了沙發,語氣中透露着點點遺憾。
此刻我總在想,我的苗苗在哪裡呢,如果一生一世都不能得到她的消息,有一天我會不會也像媽媽這樣平靜呢!
這時候手機響起,打開電話一看,竟然是亞薇。
“可欣,聽說你離婚了!”亞薇接通電話就驚呼起來。
“你小道消息怎麼這麼靈,誰告訴你的?”我玩味地語氣像是在談論別人的八卦。
“你別管!是不是真的?”她緊緊地追問。
“是真的,離了,解脫了!”我淡然地說着,心底裡替自己的舉動感到驕傲,我終於勇敢地結束了自己的婚姻,雖然痛苦但總是做出了決定。
“那你現在在哪裡?”她驚奇地語氣似乎從未想到我會真的放棄十年的感情。
“我回來了,過幾天去看你,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我看到站在一旁沒精打采地媽媽,試圖想先掛掉亞薇的驚訝。
“好吧,不過不准你消失啊!”亞薇不捨地掛了電話。
我走到媽媽身邊,和媽媽相擁着,希望能帶給她絲絲慰籍,證明我還有勇氣好好地活下去。
“苗苗難道就找不到了?活生生地孩子就這樣沒了?”媽媽推開我似乎瞬間想起我還有個孩子,我只想責怪這可惡地可航竟然全盤托出我的逆境,讓媽媽擔憂。
不過話雖如此,這盤棋已經被我下成了殘局,我又有什麼理由責怪可航這個看客呢!
“媽!會找到的,我相信孩子一定會找到的!我永遠不會放棄尋找的!”我堅定地話語沒有任何底氣,連我自己都感覺希望渺茫。
“那你安頓下來後有什麼打算?”媽媽這句話我真不知道從何回答,是呀!茫茫人海我到哪裡去尋找呢!何況那將是多大的一筆費用呢!我真的能獨自擔當嗎?
“過幾天,先找個工作吧,總不能吃老媽吧!”我微笑地看着媽媽,畢竟我已經三十歲了,應該學會獨自判斷和生活了。
不知不覺我和媽媽在房間裡聊到了下午五點了,這時候哥哥和嫂子已經回來了,嫂子或許已經聽可航這個大喇叭講述了我的事,她略帶悲傷的神情似乎在爲我惋惜。
“可欣,還好嗎?”嫂子站在門邊望着我,一遍將鞋子換掉。
“嫂子,我還好,你越來越漂亮了哦!”我玩笑似地看着她,很想讓她感覺到我的輕鬆自然。
“漂亮什麼呀!你哥哥都嫌棄我了!”這弦外之音似乎可航有了外遇般。
“怎麼了,難道哥哥還敢亂來?”我隨即看着身旁已經落座的可航。
“切!我是不想,不是不敢!”可航振振有詞地說道。
“你看,哪個男人不囂張?你也是好端端地爲什麼非得離婚呢?”嫂子一屁股坐在可航的身邊,責怪地口氣讓我有些意外。
離婚我想是每個人都不情願經歷的,只是萬般無奈之舉才走此下策,但是她的骨子裡似乎要我忍受更多更多。。。。。。。
“你不知道情況,不要瞎起鬨!”坐在身邊的可航瞪了嫂子一眼。
“我還不是爲可欣想,那麼大的企業顯赫的家世便宜了莊少凱那傢伙,可欣離婚得到了什麼呀?離婚的女人很難活的!”嫂子這煽風點火地本領比起往年是真的長進了不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坐在一旁的媽媽一直沒有吭聲,靜靜地聽我們鹹一句淡一句地胡扯着。
“他沒有虧待我,給了我錢,我捐給紅十字會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爲少凱據理力爭還是爲了自己的尊嚴,心中莫名地窩火。
“你傻呀!捐給紅十字會,多少錢?肯定夠我們開好幾十家飯店吧!他爸爸上次匯款就是五十萬,想必莊少凱和你這些年打拼地絕對比那數多吧!”嫂子快人快語,我一聽見那五十萬,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什麼?五十萬?媽,怎麼回事?”我走到媽媽的身旁詫異地看着她。
雖然莊爸爸曾經許諾過五十萬,但是因爲我並沒有實現諾言讓少凱回去繼位,那他怎麼可能給家裡匯來五十萬。
“你生苗苗那年,他爸爸匯款來的,說是給我你的娉禮,叫我不要告訴你,怕你知道後說他拿錢收買我們!”媽媽淡然地話語似乎已經無從追問,也覺得這些錢是理所當然地。
“那錢呢?”我真想把所有和莊家有關係地統統斷掉。
“一部分給了你哥擴大飯店,另一方面我承包了農場。”媽媽一生都是個小心翼翼地人,怎麼會就這樣心安理得地用了那筆錢呢,雖然我懂得應該孝順媽媽,但是我不想用別人的憐憫來當作自己的孝心。
“才五十萬而已,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他們家那麼有錢,你傻乎乎地什麼也不要,以後你可怎麼活呀!”嫂子在旁邊繼續添油加醋地嘲笑着我。
現代社會縱然離婚已經司空見慣,但是在大部分人的骨子裡,還是有些瞧不起被人遺棄地女人,這根深蒂固地傳統思想造就了人們茶餘飯後的八卦。
“你閉上你那臭嘴!”可航近乎斥責地聲音低吼着興風作浪地老婆。
“可欣,把行李帶上和我去農場看看!”媽媽起身把我未來得及打開的行李箱託在手中。
“哦-----”我看着鬱悶地可航和身邊斜睨着媽媽的嫂子,不知所措。
“媽,吃了飯,我送你們過去呀!”可航起身對着氣沖沖的媽媽說道。
“不用了,你們倆吃吧!我帶可欣去農場呆一段時間!”媽媽執拗地邊說邊往外走。
我莫名其妙地察言觀色,難道媽媽一直和可航兩夫妻不和睦?懷揣疑惑跟隨在媽媽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