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巧這丫頭沒有什麼心急,平日裡都是大大咧咧的,極少像此刻這般的委屈。
“奴婢只是心疼娘娘。”青巧的聲音顫了顫,剛要開口,便被進門的蘇姑姑給打斷了:“青巧,你去幫娘娘準備些白粥來。”
“姑姑,你讓她說吧,本宮受得住。”
只看兩人的反應席容也已經猜到了青巧爲何會紅了眼眶。
青巧被蘇姑姑這麼一大段,也有些後悔自己剛剛不該表現的那麼明顯,被主子看出來。若是平時還沒什麼,這會兒主子本來就不好,不是給主子添堵嗎?可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能不說了,只得硬着頭皮,低聲道:“奴婢剛剛聽宮人說,皇上做完離開娘娘之後,就找了王夢兒姑娘侍寢,今早已經正式冊封她爲貴人。”
“哦。”席容有些神移的輕應一聲,對青巧笑了笑:“就這事也值得你紅了眼睛啊?”
“奴婢是看娘娘病成這樣,爲娘娘叫屈。”青巧有些傻了眼,沒想到主子居然能這般的淡定。
席容心裡真就一點都不在乎嗎?不,她不但在乎,而且心疼得已經糾了起來。
若是平日裡,她許是也不會這般的在乎,畢竟這後宮總是會時不時有一些新人進來,在乎也在乎不過來。可是昨夜不同,她爲他一夜未眠,心疼愛他一夜,熬壞了自己的身子,他卻在這樣的時候一夜春宵。她忽然覺得自己竟是變得如此可笑,自作多情了整個晚上。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再休息會兒。”席容輕瞌上眼,不想讓人看到她眼中波動的情緒。
“娘娘……”青巧年事已高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蘇姑姑看着青巧,不禁在心裡輕嘆,當初看她沒心機才選了她來伺候,這會兒她真的有些覺得自己的決定怕是做錯了。她走過來拉了她一把,兩人無聲的退了下去。
門關起的聲音響起時,席容自嘲的輕笑出聲,眼中的水霧凝結成眼角的晶瑩,滑落進她的鬢髮間……
不傷不傷,終是爲人而傷。人的心,有的時候真的不是想控制便能控制的。外表再清冷,再拒人於千里之外,騙的也終究是別人,騙不了自己。她一直以爲,經歷了種種折磨後,她堅強得沒人能傷害。可是如今,他的一個舉動,卻足以將她傷的體無完膚……
即便鬱採珍的醫術很精湛,但心病難醫。
這一夜,龍昊天沒再過來,因爲璃妃病了。翹璃韻的身子是真的很弱,弱到有的時候甚至動作大一點,都有小產的危險。而這次御醫得出的結果是璃妃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一句話,宮中的人便都認爲翹璃韻是因得知了蓮兒的死,纔會如此痛苦。在同一天,席容去過浣衣局打聽蓮兒的事情便被傳開了。於是兩件事情一聯繫,席容便成了最惡毒的那個。惡毒到用蓮兒的死去刺激一個孕婦。甚至還有人說,蓮兒便是席容逼死的。
而這些事情,席容是在第三日才無意間從宮人的議論聲中聽到的。
青巧當時氣的便要上去打那宮人,卻被她拉住了。她們可以成發幾個宮人,卻堵不住悠悠之口,而有的時候,你越是緊張,別人便越是會覺得你心虛。所以,何苦呢?
“皇上這三日都素在璃韻宮了?”席容語氣有些澀然的問身旁還在生氣的青巧。
“嗯。”青巧很小聲的回了句,好似生怕她聽到一般。
“看來這一次翹璃韻病的真的很重。”席容輕嘆一聲,攏了攏肩頭的白狐大衣,忽然問:“青巧,你見過雪嗎?”
青巧被她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愣了愣,但還是搖搖頭。南越國只有一些偏遠的邊城纔會下雪,帝都這裡天氣炎熱,幾十年都不會下一場雪。
“昨晚本宮在夢裡見到了。”席容昂頭望向蔚藍的天空,憧憬道:“本宮真相走出這裡,去看看亙城的雪。”去看看傳說中那對愛到至死不渝的戀人。猶記得,第一次聽到他們的故事還是與安中磊去上街時,聽說書館的人說的。
因爲是本國人物的關係,所以書人的故事裡用的都是假名字。她爲這個故事陶醉的同時,又不禁低諷那說書人的天真,這時間當真會有那般至死不渝的愛情?
男人的心裡,女人不是永遠都不及權利的嗎?真的會有那麼一個男人,爲了女人放下江山遠走邊城嗎?後來安中磊告訴她,這個故事是真的,故事裡的人如今就生活在亙城。
“亙城”是那個冷魅王爺給他深愛女子的承諾,寓意“永恆”。
安中磊說他對她的愛也會像那個王爺一樣的堅定,至死不渝。昨日種種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她與安中磊都不再是故事裡的主角。
“娘娘,真的有亙城這個地方嗎?”青巧歪着頭,好奇的問她。
據傳那個地方,在南越國與北越國的中間,自治,獨立,城中百姓安居樂業,一夫一妻,男女平等。
“有。”席容語氣肯定的回她。
“那等娘娘去的時候,也帶奴婢去見識見識吧!”青巧激動的說道。
還不待席容回答,青巧身後已經傳來蘇姑姑不悅的警告聲:“青巧。”
“青巧,你去忙吧。”席容看青巧被蘇姑姑嚇得低着頭,便開口爲她解圍。
“是,娘娘。”青巧這才鬆了一口氣,退了下去。
之前,她將皇上衝行了雀貴人的事告訴後,蘇姑姑已經明白的警告過她,若是她再敢亂說話,便不會讓她再留在緋煙宮。雖說這緋煙宮的事情都該是主子說了算。但誰不知道,蘇姑姑在這宮裡說一句話,比任何一個得寵的妃子都管用。
席容看青巧的背影消失了,纔對蘇姑姑笑道:“姑姑當時讓她來伺候本宮,不也是喜歡她這個沒心機的個性嗎?如今又何苦對她這般嚴厲?”
“老奴也是爲了她好,在這宮裡,若是做奴婢的沒有了奴婢的樣子,丟的是自己的命。”蘇姑姑倒不是爲自己開脫,而是真的覺得,人可以沒有心機,但不能不知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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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容沒有反駁她的話,因爲她也覺得這話在理。她的緋煙宮不可能庇護青巧一輩子,她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姑姑這是才從璃韻宮回來嗎?”
這事,青巧是向她稟報過得,說是蘇姑姑每日臨走前,都會讓她稟告她。而蘇姑姑這麼做的用意很明顯,怕她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件事再多心。
“回娘 .Y?娘,是。”蘇姑姑並未隱瞞,如實回答。
“那……”席容微一遲疑,問道:“她的身子好些了嗎?”
“御醫說,必須每日臥牀。”蘇姑姑微擰眉心,眸中是明顯的擔憂。
席容沒有再多問,攏了攏身上的大一,向屋裡走去。
“娘娘,皇上讓老奴通知娘娘,明日早朝後便去獵場。”蘇姑姑幾步跟上來,稟報道。
“這個時候還增狩獵?”席容有些驚訝的問道。但隨即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吃驚。以龍昊天的性格,即便再在乎一個女人,大概也不會因她耽擱了國家大事。
她之前聽工人說過,這次狩獵,從周國皇子來之前,便已經開始籌劃了,空前盛大和隆重,也算是作爲歡迎周皇子的一項活動。若是皇帝這個時候爲了一個女人不去了,的確有些說不過去,影響兩國邦交。
“好,本宮知道了。”不待蘇姑姑回答,她便應了下來,擡步進了門。而她不知,她身後的蘇姑姑看她的眼神中,正透着深切的擔憂。
翌日清晨。緋煙宮早早便熱鬧了起來,青巧歡天喜地的準備着行囊。這次除了青巧隨行以外,席容還帶上了鬱採珍,爲了方便找到黑色靈蛇後及時入藥。
至於蘇姑姑雖也去,卻不再是照顧她,而是負責去照顧翹璃韻。她想,大概龍昊天對誰都不放心,纔會將翹璃韻帶在身邊,由蘇姑姑照顧。
幸好這不是行軍打仗,不需要趕路程,否則翹璃韻那身子定經受不住這般的折騰吧。她不禁自嘲而笑,她已經這個處境了,居然還回去擔心別人。
“娘娘,這顆藥你服下吧。”鬱採珍在臨行前將一顆丹藥遞到她的面前。
她接過,想也沒想便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