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然哭了一整夜,兩隻眼睛腫的像核桃,地上丟滿了被眼淚浸溼的紙巾。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隨手又丟掉一團溼紙巾,一旁,秦培兒百無聊賴的翻了翻眼皮,又遞給她一張面紙。
“好啦,別哭了。”
“你叫我怎麼不哭嘛。”舒沫然擦着眼淚瞪她,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秦培兒受不了的瞪她,“那你光躲在家裡哭也沒用啊。”
“你要這麼說,那你給我出個主意啊。”舒沫然不服氣的嗆她。
秦培兒心裡鄙腹,臉上倒是不表露,只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啊,周家有權有勢的,我就算想幫你也沒這個能耐,難道我還能幫你去殺了陸夢不成啊,殺人那是要坐牢的,我可沒這個膽。”
“誰叫你去殺人了啊!”
秦培兒撇嘴,“我也就隨口說說,倒是你,想好怎麼辦沒有?”
她不說還好,一這麼說,舒沫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嘩的涌出來,瞬間就哭成了一個淚人,紙巾一張張的擦又一張張的扔掉,秦培兒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起身又去拿了包紙巾在手裡。
轉身的時候,她的脣角微微勾了起來,裝着不經意的開口,“我說,你就真的非周寧遠不可啊,憑你的條件,什麼男人找不到啊?”
舒沫然不依,“什麼其他男人,我就要寧遠哥哥。”
“是嗎。”秦培兒笑,湊到她耳邊低語,“我有個辦法。”
舒沫然細細聽着,因爲吃驚,眸子一點點睜大,“這樣……不好吧,沒有了公司,他還怎麼。”
“傻不傻呀你,你們家不是還有遠曼地產嘛,以後交給他管理就好了,難道你不相信他?”秦培兒說的有理有據,仔細留意着舒沫然的表情,脣角玩味的勾起。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是。”舒沫然顯然驚疑未定。
秦培兒一撅嘴,“哪,我就是隨便說說的,你要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就隨你啊,反正我覺得既然你管不住他,不如想辦法折斷了他的翅膀將他鎖在身邊。”
這樣,真的好嗎?
舒沫然顯得很猶豫,兩隻手揪着牀單,拿不準主意。
秦培兒很是聰明的點到爲止,擡手看了眼腕錶,“哪,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琢磨吧,我還約了人不能陪你了。”
舒沫然頭也不擡的揮揮手,秦培兒看她一眼,脣角上揚,拿起包包就出門了,下樓的時候還和在客廳看報紙的舒曼打了個照面,她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曼姨,那我先回去了。”
“好,沫沫她沒事了吧。”
舒沫然笑着搖頭,“好多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要留下吃飯嗎?”對於舒沫然哭鬧了一宿這事,舒曼也是頗爲頭疼,現在聽到她這麼說,暗暗鬆了口氣,對秦培兒也越發客氣起來。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秦培兒客客氣氣的告辭出來,臉上始終掛着乖巧柔順的笑意,一直到走出舒家大門,迎着燦爛的晨光,臉上的笑容登時又變成了濃濃的諷刺,她回頭望了眼舒家氣派的大宅子,脣角一勾,拿了手機出來。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呢,說吧,你打算怎麼報答我啊,好,那你等我,我馬上過來,放心吧,我聰明着呢,她們纔不會懷疑我,嗯,等我!”
收起手機,她隨手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舒家。
舒沫然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下樓,舒曼實在是怕了她水龍頭一樣的淚水,也沒上去打擾她,看到她自己下來,才從沙發裡站起來,依舊掩飾不了擔心。
“心情好點了嗎?”
舒沫然只是搖頭,突然撲過來,直接將頭埋進她懷裡,緊緊抱着她,“媽,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寧遠哥哥。”
舒曼心疼的摟緊她,“好,好,不哭了,媽媽一定想辦法幫你,一定幫你。”
她雖然極力安撫着女兒的情緒,皺緊的眉心依舊泄露出她的無奈,她也中意周寧遠當女婿,問題是這事就目前看來很難,尤其是常輝剛剛被揪出來,她們更應該低調,至少也要等這段風聲過去。
母女兩各懷心思的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開着的電視機裡恰恰在播娛樂新聞,女主播的聲音甜美可人,“寧遠公司總裁周寧遠攜新婚妻子陸夢在海邊拍攝婚紗大片,那我們看新娘陸夢呢是穿着一襲白色的婚紗,十分美麗動人,周大總裁不時幫愛妻整理婚紗,顯得十分恩愛。”
話音落下,電視畫面一轉,便切到了婚紗照拍攝現場,鏡頭顯然離的比較遠,可絲毫不影響看清視頻裡俊男靚女養眼的一對,沙灘,陽光,兩人不時相對而笑,畫面簡直美麗的讓人羨慕不已。
舒沫然氣的脣角抖動,撈起遙控器砸過去,直接在電視機上砸出一個大窟窿,屏幕黑了,那些刺耳的畫面也就沒了,她還是不解氣,從舒曼懷裡掙脫出來,像個瘋子一樣把茶几上所有的東西通通掃到地上。
“賤人,陸夢這個賤人,我不會讓她得逞,絕不!”她氣的理智全無,渾身發抖,舒曼眼瞧着她的情緒不好,忙一把將她摁進懷裡,“不生氣了啊,乖,可別氣壞了身體,媽媽幫你想辦法,我來想辦法。”
她不遺餘力安慰着舒沫然,心疼的揪成一團。
舒沫然漸漸在她懷裡安靜下來,就在舒曼以爲她能安靜的時候,她卻突然擡頭,眸子裡閃過一絲怪異的光亮,“媽,你幫我把她殺了好不好?”
“胡說!”舒曼驚出一聲冷汗,忙將人重新扣進懷裡,“不許胡說!”
舒沫然似被夢魘了一下,脣角彎出陰鷙的冷笑,呵呵的笑着,“我沒有胡說,你不是設計害死了白冷,我們可以再來一次嘛,只要我們計劃的隱秘些,不會有人發現的對不對?”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音響起,舒曼看着自己高高舉起的右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突然又回神,心疼的將發怔的舒沫然重新抱進懷裡,“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打你,咱們暫時不說這事了好不好,咱們從長計議,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母女兩抱作一團。
……
拍了一天的婚紗照,陸夢差些累趴下,好不容易結束了在古鎮的拍攝,她累的沒力氣的靠在藤椅裡,只想一動不動纔好。
周寧遠拍完一組單人照,目光轉了一圈定格在她身上,脣角微微一揚,從拍攝助理那裡拿了瓶礦泉水朝她走過來,“這就累了?”
將礦泉水瓶蓋擰開了遞給她。
陸夢伸手去接,實在沒力氣的勉強朝他點了點下巴,“累。”
周寧遠低笑,“明天怎麼辦?”
“什麼明天?”陸夢驚訝的看他,睜大了眼睛沒反應過來。
“拍照。”
“什麼?”
陸夢直接就從藤椅裡豎了起來,目光朝周圍各自收拾拍攝器材的人看了看,無力的攤開手掌,“你不會是要告訴我,明天還要繼續拍婚紗照?你誆我呢吧!”
周寧遠只靜靜看着她,脣角隱含戲謔淺笑,一雙素來幽深的眸子揉進了黃昏夕陽的餘光,像是有暖暖的琥珀色在其中流淌,溫柔的不可思議。
他伸手搭在她的肩膀,“我是說真的,明天還得進山裡拍。”
陸夢最終還是妥協了,條件是今天的拍攝到底爲此,她實在不想一套套的換禮服,又一次次的弄頭髮、擺造型,累,簡直太累了!
周寧遠滿口答應她,好脾氣的叫陸夢簡直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周寧遠什麼時候變成一個溫柔的好男人了?
是天上下紅雨了嗎?
難道。
更離譜的是不僅在拍照的時候,兩人回家的一路上,周寧遠也將溫柔好男人的風格發揮的淋漓盡致,在陸夢累的幾乎不想動的情況下,竟然將她從車裡抱了下來,一路往家裡走。
靠在他寬闊的胸膛,陸夢幾乎忍不住就想在他臉上胡亂摸一通,看看他是否只是戴着周寧遠面具的另一個人。
“怎麼了?”男人似乎有所差距,垂眸看她。
陸夢淺笑着搖頭,“感覺像做夢一樣,你突然對我這麼好。”
“我早就說過會好好照顧你。”似乎是對她的話表示不滿,周寧遠微微皺眉,倒並不是生氣的樣子,更多的似乎只是無奈,還夾在着些許苦澀的滋味。
陸夢臉上的笑容微微變形,“嗯,那你可要照顧好我!”
話雖如此,她心裡也並不抱太多希冀的,真的,她見過周寧遠維護舒沫然的樣子,也知道,他心裡的天枰永遠是偏向舒沫然多一些。
所以,她的要求並不高。
真的不高!
就算只有片刻的溫柔,她好好珍惜即可。
才這樣想着,胖嫂已經急急從屋裡迎出來,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又拼命對周寧遠擠眉弄眼,周寧遠劍眉一皺,喝斥,“有話就說!”
胖嫂唯唯諾諾低頭,“舒董事長在屋裡等你。”
舒曼?
陸夢臉上僅存的笑意在聽到這兩個字時徹底消失,敏銳的感覺到周寧遠扣在腰間的手指收緊,她略顯苦澀的抿了抿脣角,拍着周寧遠的肩膀示意放她下來。
周寧遠低眸看着她,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