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輪胎摩擦過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車子突然停在路中間,陸夢向前摔出去又被安全帶拽回來,驚魂未定的擡頭,只看到周寧遠一張黑的幾乎能擰出水的臉。
“你剛剛、說什麼?”他壓低的聲音在靜謐的車廂流淌,配合他陰冷的表情,森冷詭異,陸夢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從椅子裡坐直身體,防備的看着他。
見狀。
周寧遠更是劍眉皺緊,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顎,迫她擡起頭來,他的俊臉則放肆的逼過來,鼻尖幾乎抵着她,犀利的目光望進她的眸底,薄脣開啓,一字一頓的說,“和我離婚了,要和邵子謙在一起是不是?”
他的聲音冰冷,也刺的陸夢心底薄涼一片。
這就是他的真面目麼,自己提了離婚竟然還要詆譭她的名聲?
還是他希望用這種方式擺脫她?
根本沒必要啊,要離婚痛快就離好了,難道她還會貪圖周家一分一毫嗎,就連那些聘禮她也可以原封不動的退還。
氣極,反倒是笑出了聲,和他對視,“周寧遠,用得着玩這種卑鄙的把戲嗎,要離婚就痛痛快快的離,你們周家的財產我一分都不會要,你不要擔心我會死纏着你,更不需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羞辱我!”
“我卑鄙?”周寧遠冷笑,脣角勾出凌厲的弧度,倏然怒吼,“難道你和我離婚不是爲了邵子謙?他邵子謙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念念不忘,啊!”
他額角的青筋暴了出來,讓他整張臉都變得扭曲極了,陸夢是第一次看到他憤怒成這副模樣,心裡雖然有害怕,更多的還是憤怒,也學着他的樣子冷笑數聲,“周寧遠,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心裡還不是隻有一個舒沫然,現在我退出,正好成全了你們,你應該感謝我纔對!”
她的執拗勁一上來,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的。
周寧遠即使早就領教過,這時候還是氣的不輕,咬着牙,手上的力道一再加重,幾乎捏碎陸夢的下頜骨,陸夢吃痛,可越痛,她越是要擡起頭,倔強的和他對視。
“你!”
周寧遠小臂的青筋也突了起來,可見他是有多麼的憤怒,他隱忍的瞪直了眼睛,看着陸夢倔強的小臉,最後只能沒用的甩開手,滿腹的怒氣沒有地方發作,只能對着方向盤一頓猛敲。
這邊。
陸夢覺得整個下顎似乎都疼的沒有知覺了,屈辱的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轉,又用力忍了回去,她說,“開門,讓我下車!”
“休想!”周寧遠失控咆哮。
陸夢心裡煩躁的厲害,一把捋過長髮甩到耳後。
這時候,有人在敲車窗,似乎在喊着,“會不會開車,快把車開走。”
車子就停在馬路中央,後面的車早已排起了長龍,喇叭聲此起彼伏,陸夢知道以周寧遠的性格,她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乾脆穩穩坐着不說話,窗外的人作勢要砸窗戶,只聽周寧遠低咒一聲,車子倏地駛了出去。
那人摔了個難看的狗啃泥。
可見周寧遠的心情有多差。
陸夢也沒好到哪裡去,心情已經糟亂的無以復加。
而周寧遠的車速卻一快再快,窗外的風景越來越偏僻,陸夢認出這條路是去冷園的路,立即又覺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出聲,“周寧遠,你到底瘋夠了沒有,有話我們好好談就行了。”
聞言。
周寧遠只是回頭看她一眼,脣角意味不明的彎起,只是把車速加的更快。
陸夢煩躁的抿脣,也不再說話。
沒有任何意外的,近一個小時的奔馳之後,車子停在了冷園。
周寧遠徑直推門下車,又繞過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攫住陸夢的手臂把人拽出來,拖着就往屋裡走,門啪的被踹開又被他踢上,陸夢反抗不了的被他扔進沙發裡,剛揉着撞疼的手臂坐起來,周寧遠又壓了下來,直接把她困在身體和沙發之間,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雙眸子裡盛滿了憤怒。
“離婚,沒那麼簡單!”
“周寧遠!”陸夢幾乎要抓狂,明明是他提出來的離婚,他現在又要鬧什麼把戲?
這個男人到底還想幹什麼?
周寧遠兩片薄脣抿緊,突然又冷笑着鬆開她,單手叉腰在屋裡踱步,眉宇間透着濃濃的戾氣,她竟然爲了邵子謙要跟他離婚,憑什麼,她還是白冷的時候就那麼愛他,難道都是假的!還是,她和邵子謙在她銷聲匿跡的大半年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現在卻爲了另一個男人要和他離婚,不舒服,他覺得很不舒服!
驀地回頭,冰冷的目光帶着探究落在陸夢臉上。
陸夢剛剛落下的心被他這麼一看又高高懸了起來,此時此刻的周寧遠太讓她捉摸不透,她防備的看着他。
周寧遠似乎低咒了什麼,突然又朝她逼過來,“告訴我,你和邵子謙是不是有什麼約定?”
還是這樣。
他到底能不能不要莫名其妙就的把邵子謙扯進來?
陸夢厭煩的轉開臉,“沒有約定。”
“陸夢!”男人怒吼,就像只抓狂的野獸,俊臉逼到她眼前,脣角勾起,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不把話說清楚,休想離婚!”
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猙獰可怖,陸夢靜靜看着,冷笑一聲,轉開臉,輕嗤,“周寧遠,你幼稚不幼稚,明明是你提出。”
“啪!”門被踹開,巨大的聲響打斷了陸夢的話,陸念琛黑着臉出現在門口,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落在陸夢臉上,長腿邁開,就向她走過來。
“你幹什麼?”周寧遠擋在陸夢面前,“這是我們夫妻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陸念琛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不是了。”
說完,他握着周寧遠的肩膀撞開,伸手去拉陸夢,“我們走。”
陸夢順勢站起來,又被周寧遠一把拉住,“不許走,你們把話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了,”陸夢低着頭,不再去看他的臉,只是在說完話之後,看了陸念琛一眼,意思很明顯,陸念琛默不作聲的點了點下巴,漆黑的眸子擡起,落在周寧遠身上,很平靜卻威嚴十足的說,“放手。”
“把話說清楚,”周寧遠不爲所動,只死死盯着陸夢,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從來沒想過和她離婚,她爲什麼忍心這麼傷他?難道他們一起經歷的那些事都是假的嗎?
他緊緊咬着牙關,握着陸夢的手腕又加大了幾分力量。
陸夢吃痛,柳眉皺了起來。
陸念琛看在眼裡,眉峰微動,倏地出手扼住周寧遠的手腕,用力壓下去,“放手!”
周寧遠咬牙切齒的和他對視,兩人都不肯鬆開。
陸夢夾在中間,心裡早已亂的跟什麼一樣,一把捋過長髮,放緩了聲音,嘆,“周寧遠,你放手。”
她眉宇間透着濃濃的倦意,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周寧遠看的十分清楚,心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疼的一顫,難道和他在一起她就那麼累嗎,還是她現在下決心離婚了,連個平和的笑臉都不打算留給他了。
是了。
這個女人一向這麼狠心。
是他不應該對她有期待。
可是,爲什麼儘管知道這些,他還是不想鬆手,只要想到現在鬆開了這隻手以後她就會屬於另一個男人,他的心……爲什麼疼的好似不像自己的一般了,到底、爲什麼會這樣?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哪怕是沫沫病危可能死掉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
死死咬着脣,周寧遠憋着一股勁似的,還是不肯放手。
手腕疼的厲害了,陸夢也咬緊了脣,再一次強調,“周寧遠。”
陸念琛眼看他還沒有鬆手的意思,劍眉一擰,心裡已經有了對策,如果周寧遠堅持不鬆手,他不介意打暈他!
“我說了,把話說清楚!”周寧遠嘶吼着咆哮,他終究不死心,不相信陸夢會爲了邵子謙和他離婚,他要她親口說出來,只要她說出來,他就……
門口傳來高跟鞋踏過地面的噠噠聲,李韻文匆匆跑進來,二話不說就來拽周寧遠,“你還不放手,這種水性楊花敗壞周家風氣的女人還要她幹什麼,不知道用什麼下作的手段勾的寧儒魂不守舍不說,現在竟然又弄了一個邵子謙出來,你看看那些照片,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兩個人就敢抱在一起,我看着都替她丟臉,這種女人還要她幹嘛,離婚!”
“媽,”周寧遠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斥道。
李韻文直接瞪他一眼,兩隻手用力拽他,“還不鬆手,非要她給你戴了綠帽子才肯罷休是不是,你不嫌丟臉你媽我還覺得丟臉,好女人多的是,憑你的條件難道害怕找不到更好的,聽媽的話,這種女人咱不要啊。”
她的話越說越難聽。
一聲聲刀子似的紮在陸夢心裡,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特別好笑,她到底何必要留在這裡聽這些話,怒極,她大笑着,口不擇言的諷刺,“周寧遠,現在你滿意了嗎,還不放手!”
“我,”周寧遠看出她眼底的決絕,心底重重一震,手上的力道鬆了幾分。
陸念琛趁機拽開他的手,護着陸夢就走,臨走之前丟下一句,“離婚協議我會派律師送到你公司。”
目送他們走遠,周寧遠張口想說什麼。
旁邊的李韻文突然插嘴,“別忘了把聘禮還給我們,你這種勾三搭四的女人,應該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