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馬路,車子很少。
三輛性能超好的跑車在馬路如入無人之境的狂飆而過,熱血的場面還是吸引了路上僅有幾輛車的車主和行人,他們興奮的大喊,殊不知,開車的幾個人俱是滿臉的陰霾,心裡簡直都跟火燒似的一樣着急。
匆匆趕到公安局,迎接他們的是特別調查組的組長向刑警,四輛豪華跑車一字排開,依次走下來周寧遠、陸念琛、邵子謙以及林木,他一看這架勢,本來還昏昏欲睡的腦子猛地打了個激靈,整個人立即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抖擻。
“陸先生,周先生,邵先生,林先生,幸會,我是這次案件特別調查組組長嚮明……”
除了林木之外,其餘三人都是繃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氣勢逼人,嚮明暗暗抹了把冷汗,好在還有一個林木客氣,“趕緊帶我們進去了解情況……”
“好,好的……”
半夜的警局燈火通明。
嚮明做完案分析依舊有好久,會議室裡的氣氛卻好似凝固了一般,沒有人說話,只有無聲的靜默在蔓延着,南城歷史上還從來沒發生過這麼嚴重的兇殺案,已經有四名女性死掉,幾乎是平均一週會發現一個受害者的頭顱,還有一堆發白的骨頭,鑑定的結果表明,這些骨頭都被細心烹煮過,鑑於案情性質惡劣,局裡接上頭的通知不能對民衆公佈。
“你們,怎麼確定夢兒遇到了連環殺手?”沉默良久,最先出聲的是陸念琛,雖然他的聲音好似還正常,一對劍眉卻幾乎擰成一團,如果只是單純的綁架,對方只爲求財,事情會好辦很多,可如果是連環殺手,那夢兒豈不是……
不敢想下去,他驀地起身,徑自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舒緩胸肺之中的窒悶。
嚮明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說,“我們在分析其他受害人失蹤的情況時,也都出現了這個穿着廚師袍的背影,基本可以肯定是同一個人,只不過,目前還查不到他的身份……”
說到最後,他感覺到幾個男人散發出來的冰冷氣場,聲音幾乎已經低不可聞,其實這事也不怪他們,國內連環殺人兇案本來就很少,這方面的破案經歷也很貧乏,犯罪心理分析系統也都沒有健全。
“我們已經向美國聯邦調查局請求協調,他們的心理分析小組和行爲分析小組明天、不,是今天就會趕到,到時候對破案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
“你的意思就是,在美國的專家到之前,我們除了等什麼都做不了?”冰冷的嗓音依舊出自陸念琛,他的耐心也已經頻臨告負,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
明明是二月初的天,溫度依舊很低,嚮明後背竟然早已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避開他懾人的目光,低聲道,“目前來說,我們暫時還無法確定疑犯的身份,所以……”
“啪!”
是周寧遠踹翻桌子的聲音,他倏地站起來,拔腿就走。
這幫光拿俸祿不靠譜的東西,南城出現了連環殺手竟然還對外瞞着,與其指望他們還不如……
“楊帆,把餐廳的錄像拷貝一份帶走,我們自己找!”
丟下一句話,周寧遠直接走了。
楊帆領命,立即拿出隨身帶着的u盤去複製視頻。
一屋子人,誰都沒有出聲,邵子謙的臉色很難看,自責的擡眸看陸念琛,“對不起,都怪我沒看好她……”
陸念琛抿着脣一言不發。
突然。
一道人影又怒氣匆匆的折回來,正是周寧遠,他抿着脣,二話不說拳頭就招呼到邵子謙臉上,“混蛋,不怪你怪誰,既然沒能力保護她,就給我離她遠點!”
邵子謙被打飛出去,撞翻了一張辦公桌摔在地上,擰着眉,自責的根本不反抗,的確,周寧遠說的沒錯,怪他,如果他早點去找陸夢,說不定她就不會被殺手帶走,都怪他!
他自責的一拳砸在地上。
本就已經血跡斑斑的手指骨節更是鮮血淋淋。
周寧遠脣角抽搐着,似依舊不解氣,掄起拳頭再要衝過去,這一次被陸念琛攔住了,“我們陸家的事輪不到你插手,你可以走了!”
“你!”周寧遠氣極,眼睛裡幾乎噴出火,額角的青筋一根根跳躍着,咬牙切齒瞪着陸念琛。
陸念琛自是一慣的不動聲色,眉宇間透着不容置喙的堅決,好似在說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也沒資格管!縱容周寧遠心中氣憤難抑,卻又不得不承認陸念琛的話沒錯,他的確沒有資格更沒有立場,頹然放下高高舉起的手,他扯脣苦笑了下,轉身就走。
那一刻的背影,竟是無盡的落寞。
陸念琛眸光輕閃,最後也沒說什麼。
而嚮明,早被這激烈碰撞的場面嚇呆了,哪裡還敢多什麼話。
周寧遠大步走出公安局,跟在身後的只是楊帆,楊帆雖然剛剛忙着拷貝錄像,該看到的他也都看到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寧遠心裡有多在意陸夢,可陸念琛說的又沒錯,周寧遠和陸夢已經離婚了,這也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既然深愛,當初又爲何要離婚?
“把u盤給我,”走在前面的人突然發話。
楊帆立即把u盤遞給他,說,“趁向警官不注意,我把這個案子其他資料也一併拷貝了下來……”
“額,”周寧遠讚賞的點頭,回到車裡就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把這些資料發給了在美國的朋友。
做完了能做的事,接下來又是漫長的等待。
楊帆跑去附近買了咖啡過來,周寧遠沒喝,兩隻眼睛直勾勾望着漆黑的夜色,突然似自言自語的低喃,“你說,她現在會不會很害怕……”
會害怕幾乎是肯定的。
楊帆心裡也憋悶的厲害,整個南城這麼多人,爲什麼那個殺手偏偏就選中了陸夢,他悄悄擡眼看了看周寧遠,低聲說,“陸小姐很堅強,又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她會熬過來的……”
是啊!
還有誰比陸夢經歷的多呢,那麼慘烈的生死關頭她一個個都熬了過來。
可這一次……
周寧遠莫名很不安,很不安,那個是殺人如麻,還有變態愛好的連環殺手,讓他怎麼心安,怎麼心安?
他皺着眉,擡頭望着深黑的夜色,儘管他從不相信天命,這一次卻忍不住也要向天祈禱,只求陸夢能平安度過這一劫,他願減壽十年!
不,不是,是任憑老天從他身上拿走什麼!
陸夢肯定是害怕的。
從剛剛聞到的味道和男人說話古怪的聲調裡,她已經猜到抓她的是什麼人,那個脣紅齒白的人,怎麼可能竟然會是變態?
還說要吃了她?
真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起了作用,她突然覺得這個狹小的空間似乎充斥着濃濃的腥味,不似男人身上難聞的海鮮腥氣,而更像是血腥氣,血?她想起剛剛手摸在牆壁上那些滑膩又噁心的感覺,難道真的都是血?
她蹲下身體,兩隻手又沿着地面摸索,一把毛髮一樣的東西,很長,好像是女人的長髮,很快又摸到一個耳環,她戴的是耳釘,所以這隻耳環肯定不是她的,換言之,難道這裡除了她之外還關過其他女人?
驀地跌坐在地,陸夢無力的將臉埋在雙掌之間。
她到底遇到了什麼變態?
這一夜變得格外漫長,似乎是枯坐了很久很久,狹小的房間裡依舊是黑暗一片,沒有燈光透進來讓她更加根本無從分辨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在這裡多久了,堂哥應該已經知道她不見的消息了吧,他肯定會想辦法救她,只是,他們會想到是這個人抓了她嗎?
對了,周寧遠是見過這個人的,他會想到嗎?
或許,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
呵!
他就關心一個舒沫然罷了!
那她該怎麼辦,什麼不做就等死嗎?
黑暗會加重人的恐懼感,陸夢將自己抱成一小團,久違的悲傷記憶也跟着涌上了心頭,她只是突然的,莫名的開始覺得委屈,爲什麼別人可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而她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對這些可怕的事?
不想脆弱的哭,眼淚還是惹不住淌了出來。
在黑夜裡發了瘋似的流淌!
不知是過了多久。
門口又傳出噠噠的腳步聲,每一下都似奪命的音符砸在陸夢心頭,她整個人抱成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全身的毛孔都放大舒張開來,兩隻手用力握緊成拳頭,她不能束手就擒,絕不!
鐵門打開,亮堂的光線灑進來。
陸夢受不了的眨了眨眼睛,當終於可以面對突然的光亮時,她擡眸,對上男人的臉,並無意外的說,“果然是你!”
來人似乎笑了下,臉上還帶着靦腆的笑,“你還認得我……”
他這樣。
陸夢心裡更是一陣發怵,這個人到底要有多變態的心裡還能對着她靦腆的笑,而且,他根本不介意讓她看到他的臉,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根本不會讓她活着!
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提到嗓子眼,而藉着灑進來的光線,她終於看清了自己所在的這個空間,牆壁佈滿了暗色的血跡,地上也都是乾涸的血跡,還有一撮撮的長髮,更甚至,她在牆角似乎看到了一截類似人的手指的東西。
“惡……”
她臉色刷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彎腰就吐了。
男人看着她吐出來的一堆污穢之物,反倒是笑了,“吐吧,把這些髒東西都吐乾淨了,熬出來的湯纔會鮮美,就像煮魚湯一樣,一定要把魚洗的乾乾淨淨,挖去內臟,對,一定要把心臟留着,心臟的味道很鮮很鮮……”
隨着他的話音一個個落下,陸夢一張臉慘白慘白,噁心的將腹中吃下的食物吐的乾乾淨淨,勉強問,“你真的要吃了我?”
“對,”男人兩隻大眼睛裡冒出奇異的光芒,“你比之前的四個女人長的漂亮,味道肯定也更鮮美……”
陸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