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牆上的時鐘指向11點,一整個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周寧遠再也坐不住,拿了車鑰匙就走,火紅色的法拉利似一團烈火飛馳而過,恰恰彰顯了開車的人心急如焚的心境。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穩穩停在鑑定中心門口,周寧遠推門下車,揣在兜裡的手機突然嘀的一聲,提示有短信進來,腳步一頓,他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
短信是秦培兒發過來的,倒是也簡單,總共就一句話:周先生,沫沫她跑去找陸二小姐了,我攔不住,你能過來嗎?
周寧遠的面色立即就沉了下去,擡頭看了眼鑑定中心,還是毅然將手機收好,沿着高高的臺階迅速走了進去。
他今天務必要知道這陸夢究竟什麼來頭!
盛華年親自在辦公室接待他,“周先生,你看……這時間還沒到,你來早了!”
的確是早了半個小時,周寧遠輕輕頷首,藉着輕撫眉心的動作壓了壓心底的燥意,推說,“正好路過這裡,就順道進來了。”
盛華年笑着點頭,表示理解,熱絡的招呼他,“那你先坐,我打個電話幫你催催。”
“有勞。”周寧遠十分客氣。
盛華年走回辦公桌那裡,當着周寧遠的面打了通電話,擱下電話之後又笑着對周寧遠說,“結果已經出來了,馬上就送過來。”
聞言,周寧遠竟莫名的一陣緊張,向盛華年道了謝,右手骨節一點點收緊,有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只能又將領帶鬆了鬆。
盛華年不着痕跡的將他的反常收進眼底,稍稍蹙了蹙劍眉。
很快就有人把報告送過來,盛華年親自接了之後又轉交給周寧遠,“周先生,報告。”
周寧遠伸手去拿,指尖意外的有些顫抖,猛地握住文件袋,迅速打開,從裡面抽出薄薄的一頁紙,目光如炬的盯着看。
一旁,盛華年避忌的低着頭。
“怎麼、會?”周寧遠大失所望,不可置信的看着結果,兩人的dna匹配度竟然是0,也就是說白冷和陸夢的確是兩個完全沒關係的人。
怎麼會這樣?
極度的緊張過後迎來的是極度的失望,周寧遠整個人似泄了氣一般,盯着那個刺眼的0,踉蹌後退數步。
他還以爲……
“周先生。”盛華年伸手虛扶他一把。
周寧遠伸手擋開他,顫抖着手指迅速將那頁紙塞回文件袋,直接遞還給盛華年,“替我處理了吧,這份東西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的聲音透着深深的無力,不等盛華年說話,轉身就走。
文件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盛華年彎腰去撿,眼角餘光掃到他大步離開的背影,微微抿了抿脣,五指一收,將文件袋撿了起來,慢慢打開。
幾分鐘之後,辦公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盛華年擡眸看向來人,輕輕點頭,“念琛。”
來人正是陸念琛,而盛華年則是他的大學同學,嚴格說來,但凡在南城從事醫藥相關行業的人,絕大部分都和陸家有淵源,或者是有直接的利益關係。
頷首,陸念琛看向他手裡的報告,“這次的事,多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盛華年道,直接將報告連同文件袋一起遞給陸念琛,“喏,他說這東西對他沒意義了,你拿去吧!”
陸念琛抽出報告看了眼,不放心的問,“他沒有懷疑吧?”
“不會。”盛華年信誓旦旦,“我換了其中一個樣本,底下的人不知情,這事還就怪他周寧遠蠢,要不是他昨天額外交代了句這事不能告訴陸家,我也想不到給你打電話。”
聽到這裡,陸念琛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事倒是他大意了,差點就被周寧遠發現了夢兒的身份,好在是有驚無險。
看來,是應該把夢兒早點送出國!
……
從鑑定中心出來,周寧遠開着他那輛拉風的法拉利,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晃盪着,這種突如其來的失望兇猛的像是一頭野獸,吞噬了他的思想,以至於他現在的腦子裡竟然是一片空白。
分不清在期待什麼,又爲了什麼失望?
楊帆的電話倒是來的及時,“周先生,舒小姐說打不通你的電話,就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她說在陸家被欺負了,問你能不能過去接她。”
被他這麼一說,周寧遠倒是想起了之前秦培兒發過來的短信,想起之前舒沫然惡毒的行爲,臉色哪裡還能好到哪裡去,薄脣緊抿,直接就把手機砸到了地墊上。
又過了會,還是急打方向盤,往陸家去。
舒沫然和秦培兒的確沒討到什麼便宜,不過和陸夢其實沒多大關係,她和崔管家在市場買菜,接到家裡的電話說是舒沫然和秦培兒找上了門,陸夢索性也就不急着回家了,兩人買完菜之後,又去吃日本料理,乾脆把她們晾在門口。
那舒沫然心高氣傲,登時轉身就要走,又被秦培兒勸住了,“你怎麼這麼笨,你現在紆尊降貴親自到陸家來道歉,陸夢她不見你,那就是她的不對,你可佔着理呢,等會你的寧遠哥哥過來瞧見了,不也得誇你懂事。”
舒沫然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倒是妥協了,站了沒一會,實在覺得太曬,又想坐到車裡去等,秦培兒趕緊又攔住她,“誠意,要讓周寧遠看見你悔過的誠意。”
“可是,真的很熱。”舒沫然皺眉。
七月盛夏的天,還是正午十二點,不熱纔有鬼了,秦培兒勾脣,臉上的表情誠懇極了,“越是熱你越要咬牙頂着,只有這樣一會周寧遠看見了纔會心疼。”
舒沫然咬着牙同意了,見秦培兒轉身就坐進車裡,忙急急喊她,“那你呢,你不陪我站?”
秦培兒笑,隨意扯了個理由堵住她的嘴,“我哪裡像你呀,你被曬暈了有人疼,可沒人心疼我。”
一句話說的舒沫然是心花怒放,登時默許了她坐在車裡吹冷氣的行爲,自己則傻乎乎的站在門口,還甜甜的笑着,培兒說的沒錯,寧遠哥哥一向緊張她,看到她不顧自己的身體來給陸夢道歉,肯定會原諒她的。
車裡,秦培兒不屑的扯了扯脣角,真是個沒腦子的傻瓜,周寧遠來不來還不一定呢!
曬不死你!
等了半個小時,舒沫然身上都被汗液浸溼了,眼前也開始發黑,實在有些挨不住了,搖搖晃晃的朝車子走過去,想進去涼一涼。
“我的舒大小姐,你可別介啊,難道你想功虧一簣?”秦培兒立即大呼小叫着,就是不肯讓她上車。
舒沫然暈的厲害,撐着車門,“我不行了,你快讓我進去涼涼。”
秦培兒看她好像是撐不住了,又不甘心就這麼放她上車,想了想,從車裡的小冰箱找出一包冰袋遞給她,“用這個涼涼,再堅持會。”
話音剛落,遠遠就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
“一定是寧遠哥哥來了。”舒沫然幾乎都要歡呼起來。
倒是車裡的秦培兒臉色不大好,很快也整了整情緒,迅速推門下來,站到舒沫然身旁扶着她,邀功道,“看吧,幸虧我沒讓你上車,不然被你的寧遠哥哥瞧見了,一準要說你嬌貴,不誠心悔過。”
“我就知道你對我好。”舒沫然握住她的手。
秦培兒笑笑。
轉身朝身後的馬路望過去,登時臉一沉,什麼周寧遠來了,這壓根就不是周寧遠的車,敢情舒沫然是被曬暈了,眼睛花了吧。
無語的撇了撇嘴角,“你是不是看錯了。”
還真是看錯了,那輛紅色的跑車徑直從陸家大門口駛過,又絕塵而去,見狀,秦培兒剛跨出車門的一隻腳立即又收了回去。
舒沫然失望極了,背靠着車身,連連埋怨,“寧遠哥哥怎麼還不來呀,我要熱死了。”
秦培兒遞了條毛巾出來,“先擦擦,應該快來了吧。”
話音將將落下,舒沫然驀地就扔開毛巾,兩眼放光的望着前方,“是寧遠哥哥的車!”
秦培兒也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這一次,舒沫然沒看錯,那輛紅色的跑車惹眼的車牌,的確是周寧遠,他竟真的趕了過來,秦培兒有些意外,想不到周寧遠果真那麼在意舒沫然!
車子停下,舒沫然早已急不可耐的迎上去,曬的通紅的臉,還浸着滿臉的汗珠,幾縷頭髮絲濡溼的黏在臉上,樣子是說不出來的狼狽,也讓推門下車的周寧遠眼波輕閃。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雖然板着臉,話音裡卻不無擔心,想到自己的苦肉計奏效了,舒沫然可開心了,很快又低下頭絞着手指,一副愧疚的小模樣,“我知道之前做錯了事,現在來向陸小姐賠禮道歉。”
周寧遠果真動容,心裡軟軟的,向她伸出手,舒沫然會意,小跑着過來牽起他的大手,昂起臉,小心翼翼的問,“寧遠哥哥,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偏頭,對上她怯怯而又透亮的目光,周寧遠心底暗歎一聲,輕輕搖了搖頭,伸手在她鼻尖輕點一下,舒沫然立即羞赧的半闔眼眸,發出悅耳的低笑聲。任由她汗溼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周寧遠說,“傻丫頭,我怎麼會生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