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見第一回合見了分曉,不禁有些氣悶,也算是大致明白惹到什麼惹不太起的人物了。他多看了幾眼顏霜,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曾在哪見過。
作爲一個合格的、且有修養的紈絝,他對於不能惹的人或勢力差不多都有個瞭解,看過畫像。能讓他有印象的,多半是的確惹不起的,但或許真的酒色過度影響記憶力了?
在紈絝仍在苦思冥想之時,第二輪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蘇璃已有拿他練劍的心思了,刀疤臉的確玄氣修爲比自己強一些,但在對兵刃的理解與運用上並不純熟,此方面便落了一乘。綜合得算,刀疤臉的整體實力與自己相去不多。而自己若是又出現什麼不能理解的奇怪現象,那多半是能吊錘刀疤臉了。
所以,此時不練,更待何時?
試探性地硬交鋒了一輪,刀疤臉的精氣神依然很足,正面硬剛還是能壓制自己,自己也隨着試探性的進攻而步伐有所後退。戰略防禦終是爲了進攻,蘇璃大概捋了捋他的路數,借他刀劈開自己的劍之力,退開幾分,劍尖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
奏魂,第二式,霜寒雪!
一時間,宛若霜寒,宛若雪舞,伴着風起雲揚,似在凜冽的風霜雨雪裡獨步而行。似有凜冽寒風呼嘯而過,又如起落潮水般綿延不絕。劍的沉,劍的穩,劍的冰冷與肅殺,皆凝聚在這一招一式之中。如靜穆天地,獨有雪花零落,凝結霜之嚴寒。
刀疤臉的動作似乎都慢了許多,就像是被凍僵了一般。蘇璃本就是冰屬性玄氣,與這帶了三分冰寒的劍法卻能相得益彰,增益之下,威能更甚一籌。
也正是在這寒氣肆虐下,兵刃碰撞的聲響也更爲清脆,乒乒叮叮之聲不絕於耳。
蘇璃斂氣沉腰,扭轉着劍柄,以一種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刁鑽出劍,那纖弱的身影,也如花般舞動飛揚。眼瞳之中,藏着的都是冷靜與堅毅的光,與平常時分她那總顯得幾分女兒氣的嬌弱大相徑庭。的確,這也該是她本來的模樣,她的自我認知本身就是男性,也該有男性的擔當與責任。
刀疤臉的氣力漸漸有些不支,寒氣的確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削弱,蘇璃用的一些巧勁兒也能化去他的力道,他本身玄氣修爲上的優勢,正不斷地被蘇璃填平着。而蘇璃也很果斷,趁刀疤臉未回力之時,奏魂第三式,已在弦上!
奏魂,第三式,雨畫霽!
劍光如雨,傾斜而下!
雨後天晴,謂之爲霽!
顏霜當時爲她展示這一劍式時,曾說此爲最佳破局之法,沒有機會,那便憑空創造機會,然後以此爲支點破局,避免無意義的僵持。破局之後,方可成霽。
所以,當這一道一道劍光落下之時,也正是全面反攻壓制的開始。蘇璃儘量沉下心來保持冷靜,尋找刀疤臉防禦刀式中的破綻。她的確不懂刀,但不妨礙她在他的刀法中找機會。
某一刻,蘇璃敏銳發覺了刀疤臉的刀過於直挺,顯然是局勢逐漸的脫離刀疤臉掌控之下所帶來的心境不定,在此之下他將會更容易犯錯。這一刀,用力過度,或許他是想以此劈下自己的劍,從而獲求一絲喘息之機並重新規劃進攻策略。可惜,他的對手是蘇璃,是蘇霖弦與顏霜一齊感嘆過“她的劍招爲什麼永不犯錯”的蘇璃!
奠定勝局的時機,到了!
奏魂,第四式,霧凌凇!
霧凇凌寒,雪落芳華!
這一劍,驚破碧落九霄!
蘇璃眼瞳凝了下來,玄氣在這一劍下瘋狂匯聚,甚至在冰冥劍的周遭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氣旋。寒氣凜冽,她的冰屬性玄氣爲這一劍的霸道凌厲,更添幾分極寒的意味,讓其更得三分驚豔人世間的威能。
刀疤臉的臉色也極爲凝重,他雙手結印,刀上也浮現了青濛濛的霧氣,但下一刻就被冰冥壓在劍下。
叮——
伴隨着碰撞的嗡鳴聲,幾乎在接觸的瞬間,冰冥就將那把刀狠狠地壓了下去。
寒氣迸發!
刀疤臉衣服的手臂處,在這激盪的玄氣波動下直接粉碎,露出了麥色的皮膚,此時上面正肌肉虯結,血管突破了皮膚的限制而展露出來,顯得頗爲猙獰。但是,他緊咬的牙關,和額上汗水已經在證明,這關鍵一劍,他並不能無傷接下,被傷到幾乎是必然的。
蘇璃緩了一口氣,再追一劍!
人在江湖飄,小命最重要。多少英雄豪傑,都死在了通往成功的最後一條單行道上。所以,若是擔心他一直撐着挺痛苦的,蘇璃便果斷一點讓他更痛苦。
蘇璃挺劍便刺,劍尖直指刀疤臉的刀身,仗着冰冥劍的特殊堅硬與鋒銳,便想破去刀疤臉的防禦!
刀疤臉面色微變,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這一劍,絕不屬於他能平安接下的範疇,當即便身形扭轉退了兩步,再度舉刀,雄渾的玄氣傾瀉而出。他這般動作,顯然是爲了抵禦蘇璃那一劍。
而隨着“叮——”的碰撞聲響,紈絝的喊聲也響了起來:“停停停,先別打了,我想這是一個誤會。”
顏霜冷冷地握起若星,面前躺着的,是早已落敗的刺青臉。他的臉色似乎有些羞愧與不甘,顯然,技不如人便沒什麼可多說的,被從頭壓制到尾的滋味可不是誰都想體驗一番的。很幸運的,這位刺青臉同學完整地體驗了一次。既然他已落敗,紈絝的叫停,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
顏霜還回頭看了一眼,發覺某個身高萌萌噠的小姑娘已經開始能壓着刀疤臉打了,低階修者玄氣的小幅度差距倒確實能通過劍法或者應變來解決。所以,若是繼續打下去,輸的也只會是刀疤臉罷了。
刀疤臉自然聽見了紈絝的叫停,吐了口血終於才遏制住了喉腔裡的腥味和酸味一併上涌的趨勢。他接下那一劍,身形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以至於他向蘇璃打暫停的手勢時蘇璃都差點沒看懂。
不過既然明白了,蘇璃還是有些困惑,看了看面色似乎有些尷尬的紈絝一眼,看也沒多看刀疤臉和刺青臉一眼,直接站定在顏霜身邊,出聲問道:“你是何意?”
紈絝怔怔地看了顏霜一眼,那淡然的表情和清冷的氣質讓他脖子不禁縮了一縮。他苦笑了兩聲,表情再無輕慢與輕佻:“這本是個誤會,我本想邀請這位姑娘前去共飲一杯,誰料護衛不解在下之意,竟對姑娘出手,實乃在下管教不力之過。待歸去以後,定會嚴加管教,還望姑娘恕罪,驚擾之處,改日登門賠禮謝罪。”
說話間,還鄭重行了一禮。
兩名暗衛和兩名護衛面面相覷,顯然的,碰上什麼惹不起的人了。
蘇璃倒是頗感有趣,抱着冰冥劍饒有興致地看着。別的不說,這紈絝的場面話倒是說的一套一套的,那消瘦的臉正經起來看起來也不那麼噁心人了。或許是遺傳父母的優良基因,他本就生得不賴,這麼看去還有幾分翩翩公子哥的意味。可惜,只是裝的罷了。緣由,蘇璃也能猜到。
蘇霖弦曾說過,顏霜本人素來低調,但其天才之名可完全低調不起來。在南陵,尤其是南陵首府,顏霜這個名字,估計比郡守都還要更廣爲人知,郡守只是個顏家的朝廷官員罷了,顏霜可是整個南陵的明珠!
先前這二愣子紈絝,怕是第一眼沒敢認是顏霜吧。她低調得很,少出門,民間亦少有畫像流傳,這紈絝估摸着也幾乎沒見過顏霜,怎料顏霜本人的絕色與氣質,比畫像上更勝一籌。
顏霜瞧了蘇璃一眼,卻見她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旋即輕聲問道:“阿璃,你覺得此事該當何如?”
蘇璃瞥了默不作聲回到紈絝身後的刀疤臉一眼,他的身子還有些顫抖,持刀的手都不能保持平穩,當即回道:“有人肯陪我練劍我還求之不得呢,不然既然是他衝撞驚擾了咱們,此事如何處置,霜兒你隨意。”
紈絝心中一凜,阿璃,霜兒,這樣的稱呼顯然進一步證實了那就是顏霜。而且如此親暱的暱稱,這二位的關係相信不會太簡單,自己好像要涼了……
顏霜挑起了若星,青藍色的濛濛光影,在月下如夢似幻,映照着她清冷的容顏,也顯得如仙子高不可攀。但她似乎沒有興致對紈絝多說什麼,反是依然看着蘇璃,眉眼帶了輕輕淡淡的笑意。她說:“可他是驚擾了阿璃你,此事當由你來處置,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都一樣,我不太擅長處理這些事,你來吧。”蘇璃笑意盈盈,心中卻是不爭氣地撲通撲通地跳,霜兒她淺笑安然的模樣,也好美啊……
“我平日裡只顧着修劍練琴,其餘之事,我也不甚瞭解。”顏霜輕輕晃首,柔順的秀髮也隨之舞動妖嬈,撩人心絃。
紈絝:?
就在二人的眼波逐漸不對勁起來之時,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既然二位都不善於妥善處理,此事交予靈夢可好?”
微妙的氣氛當即破碎了。
顏霜似乎覺察二人距離漸近,兀然偏過頭去,臉頰之上,似乎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緋色。
蘇璃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但還是沒敢動手。
沒辦法,那是靈夢啊!
靈夢牌燈泡,功率250W,超大超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