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恩悽哀一笑,身體輕輕搖晃着,手也在他看不的身後劇烈抖動。
她想起以前多少次做夢都想擺脫他和他離婚,卻沒有想到當他真正開口說出這兩個字時她的天塌了下來。
心被掏空了一般。
強忍住心裡刀割的痛苦。
霍少庭你幹嘛問我呀,離婚明明是很重大的決定,你的聲音卻那麼輕,輕到幾乎讓我聽不到。
爲什麼讓我聽不到?離婚不是你要的結果嘛!
“好啊。”她妥協般地說,面上的笑容越發濃烈,濃地像葡萄園裡的紅酒,帶着幾絲不易察覺的哀怨。“還要拜託霍總擬好離婚協議書。然後,我直接簽字就ok!”
拋下一句若恩轉身大步離開。
“小恩!”他在她身後喚她,素來沉冷的嗓音夾雜着一絲痛苦。若恩腿腳僵住,停在路面上。
霍少庭你怎麼了?你的保鏢都還在呀,你怎麼能表現出這麼懦弱的一面?
這不像你啊!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你!
“你要什麼?”他不顧衆人驚訝的目光,就在她身後朝她喊。“別墅車子或是……”
她腳步不停:“我要一座像金城一樣的城!”一座逃離你的城,一座遠離金城遠離所有不堪記憶的城市!“你有嗎?”
“……”他的回答讓他意外,但如果她想要一座新城,他可以爲她造!他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剛要開口卻聽她彎起脣角,兩腮邊的梨渦如秋水般盪漾開來。
“所以就說啦!什麼都不需要,我什麼都有!”若恩笑得花枝亂顫,越發快速地朝大廳奔走而去。
霍少庭整個人呆愣。因爲她已經有了退路?有了文瑞豐那條退路?
咯嘣。
什麼碎掉了!
那是他的心!
他發誓,再不會沉迷這個女人。
或者說,他決定不再付出愛,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行!
從來從來沒有人知道,外表強悍的他,在感情的世界,偏執到可怕。只是藏得深,絕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罷了。
他的愛,太過濃烈,他的愛如地獄之火般。
一旦燃燒起來,焚燒的是他自己的心!
他着實不想*的最濃烈的那個人,因爲那個人,永遠是最深的受害者。
不知什麼時候,黑衣人中出現一個踩着高跟鞋的紅裙女人。
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襲以紅色調爲主的束身連衣裙包裹着,雪白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和此時略顯肅殺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望着遠去的元若恩,紅脣勾起一抹陰毒的笑。
阿諾走到霍少庭身邊。“少爺,那是真的嗎?要和少夫人離婚?”
霍少庭的眸子裡閃出晶亮的光芒,而後目光漸漸變得暗淡下來,那雙黑瞳也不由得密佈着隱隱的血絲。“讓律師起草文件,然而……然後拿給……元若恩。”
他說完,阿諾感受到他身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哀,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元晶晶在人羣后滿意地笑了笑,轉身走出院子。她第一次感受到上班是這麼件愉悅的事情。
次日,若恩毫不猶豫地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就這樣,她獲得自由,她沒有見到霍少庭的人。
今天是週一,他人應該在公司主持總部例會吧!多麼羨慕他無論何時都能冷靜如斯,恐怕離婚這樣的大事,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商界一紙合同的終結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
對那個絕情的男人依然絕望,但她還是捨不得子夕。畢竟她和子夕曾經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眼看兩人疏離的關係就要好轉,她卻成了植物一般不能言語的人,這讓她如何不難過。
小手慢慢地撫摸過子夕蒼白的小臉,以及如紙片一眼發白的小嘴。
她本就被抑鬱症折磨地染有黑眼圈的雙眼此時更是深深地陷下去,她的生命力竟然變得這麼微弱,微弱到只要頭頂上的液體拔掉,她就將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若恩的眼淚又來了。
她多麼想念那個在拍賣會上口吐蓮花,讓場上所有的男人自愧不如,充滿女性智慧的子夕啊!
一切都是場夢,若恩提着行李下樓,這個時候王嫂正從菜園而來,她看到元若恩,將若恩手裡的箱子搶到手中。
“少夫人,您沒必要走的!您再等等,或許少爺就會反悔的!”
王嫂啊,你豈不知道人的心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難復原了嗎,更何況她……“王嫂,離婚協議我已經簽過了,以後再也不是霍家的少夫人,你也用不着這麼叫,更用不着這麼客氣。”
“少夫人千萬別這麼想。我老婆子對你的態度跟您是什麼身份一點關係也沒有。”誠然剛開始她是對這個女人有很深的城建,那是因爲夫人爲了救搭上一命。可是後來少爺回家,少爺讓她專門侍奉她的衣食住行,她才徹底瞭解到她,這個女人心地純淨而又柔和,讓她不忍心用對付外人的方式對待,也就說,跟元若恩這樣的女孩子相處,她根本就不屑於動用任何的心機。思及此她緊緊抓住手裡的行李箱。“再等等,少爺定是因爲子夕小姐的意外傷心,過一段時間,他會反悔今天的所做所謂。”
“他會嗎?”他明明就是那種不輕易做出決定,一點做出決定便駟馬難追的人。
這也是若恩在得知他要和她離婚時就答應的原因。他霍少庭絕對不會因爲任何人而心軟,絕不會理會任何人的懇求,因爲他是那麼地絕情。
“這……”王嫂想了想自小到大霍少庭的性格的確是元若恩說的這樣,已無話可說。
若恩拿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嘴角彎起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王嫂,以後有機會我還是要吃王嫂做的菜。”
“啊?”王嫂很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爲山姆先生的那些花哨的料理更對你口味。”
“你們是中西合璧,中西結合,缺一不可嘛!”
剛纔還神情悲傷的王嫂撲哧笑出了聲音。
她驚訝地看着元若恩。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女孩兒明明應該是難過的,她卻如此堅強,甚至可以笑着面對。
反而少爺……
不管怎樣,少爺和少夫人這次是真地離婚!而不是鬧脾氣賭氣!
想到這樣登對的一對年輕人就這樣緣分走到盡頭,王嫂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若恩關上大門迎接着山中的陽光和薄霧。
院落後方,走出一個高挺的身影。
他右手插在休閒褲兜裡,藏在黑髮中精緻絕倫的面容顯得過於憔悴,深邃的眼眸中佈滿了紅紅的血絲。
隨着元若恩的嬌小苗條的倩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一片蓊鬱的綠色中時。
他怒不可遏地轉身要走,蜷起的右手臂卻斜靠在牆壁上,如神祗般妖邪的臉一點點垂下,腦側抵住牆壁,忽然捶打起牆壁。
一下比一下更猛,彷彿那不是他的腦袋,而是和牆壁一樣堅硬的銅牆鐵壁。
阿諾找了霍少庭很久,當他看到霍少庭正用自己頭不停撞擊牆壁時,他一陣驚愕撲上前去。“少爺,你不能這樣對待自己?”
霍少庭一愣,他顯然沒有想到阿諾還在,顯然他並不想讓阿諾看到他這樣自虐自己,即使那個人是他最信任,從小就和他形影不離的阿諾。
阿諾還是第一次看到霍少庭這樣自虐,他同樣看到牆壁上那抹刺目的血痕,許久才從驚愕中緩過神。他何其聰明,懂得這個時候不能勸更不能追問,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頷首道:“我帶你包紮傷口。”
“不用這點小傷。”他的神色如常般冷漠,只是眉眼間染着一絲不容易察覺到的滄桑。
邁開大步向後山走去。就好像剛纔的一切都沒發生,剛纔拼命自虐的霍少庭也是幻象。
這時看到在房間裡忙碌的阿亞,阿諾喚了一聲。阿諾指着牆上的血痕:“趕緊清理乾淨。”
“好的諾哥。”阿亞奇怪地看一眼血痕,再看看四周,並沒有什麼死了的小動物呢!那麼這是什麼血?
小鳥又在撞牆?
霍宅因爲環境絕佳,各種各樣美麗的鳥時有出沒,小鳥撞牆,還算正常。
往後山漫步而去的霍少庭就打了個噴嚏,他感覺自己是被什麼詛咒了。
阿諾跟着他來到後山,手機響起,聊了兩句掛斷。
“少爺,吳秘書問您去不過去公司,有一個一億元的生意送上了門……”
“休息一天。”霍少庭淡淡地拋下一句,大步往後山上攀爬,絲毫不顧及四周枝杈叢生。
若恩提着行李艱難地來到山腳下,她正準備攔車,一輛氣派的豪車停在她身邊,車窗中副駕駛座先是扭過拉一張嬌豔如花的錐子臉,繼而車門打開,女人白皙的長腿跨出車門。她的身上穿了一件顏色特別正的紅色小禮服,抹胸款式,白晰誘人的肩膀配着好看的鎖骨,十分的甜美性感,配之臉上明豔的妝容,渾身盡顯着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