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碧綠色的草地,廣袤無痕的草場上面,更是泛着無邊無際的生命力,彷彿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格外真實起來,就連那還帶着野草氣息的空氣,都在這一瞬間變得親切起來。
他依舊沉悶的呼吸,此時也完全放鬆下來,那提起來的心,也全都放在了心裡,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羈絆。淡淡的青草的氣息,從天空而來,彷彿戴上了一層迷霧般的力量。陽光溫柔的灑下來,照在兩個人泛着微笑的面頰上,溫暖而安詳,和煦而放鬆。蕭月只覺得美極了。
她看着尋緣,可尋緣卻忽然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以不變應萬變的道理,也已經明白了這是一個陣法,而場景的變化總是有規律的。”
蕭月點點頭,道:“是,在你跟領路人說完之後,我就明白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幻陣,就是把人逼上絕路,然後讓人不知不覺的走進陷阱,自己尋死。”
尋緣也是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本就是一個陣法,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陣法其實也不是十分高深的陣法,最起碼在那位前輩面前,這樣的陣法絕對算得上小兒科,而小兒科的東西在咱們這樣幾乎算是什麼都不懂的人的眼裡,卻成爲了束手待斃的工具。”
“那我們只有在這裡等死不成?”蕭月忽然問道,“咱們在這裡那麼長時間,也只是剛剛發現這座陣法的變化規律,但是在陣法變化的地方卻沒有了,我們也不知道了,由此可見,這座陣法我們難道還只能被困在這裡嗎?”
尋緣沉吟下去,忽然就沉默起來。
一個人的對錯很容易解答,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但是對於一種根本不知道的未知,這種解答便成了一種根本無法預知的東西,所以只能沉默。
尋緣不知道這裡的變化到底是什麼樣,而蕭月更是不知道,他所能肯定的,只有等!
等待,往往是痛苦的,可是現在這兩個人無論誰都沒有痛苦的感覺。無論誰在剛經歷了生死之後,總會認爲能活着就是一種幸福的,更何況現在的青青草地總也是比炎炎沙漠要好的多的了。
兩個人也不像剛開始時的樣子,在這片草上談天說地,總也是打發時間的一種快樂。這一刻,尋緣自己都沒有想,爲什麼自己都沒有去想張遺韻。蕭月也沒有去想自己的話爲什麼會多起來了。
在這一天的交談中,尋緣知道了對面的這個紫衣少女名字叫做蕭月,是魔教一派的人,不過在蕭月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卻也知道了尋緣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清楚了天地門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不近人情。若是放在正道之人的眼中,蕭月自然就是敵人,不可化解的敵人,可是在天地門的門規之中卻沒有這些,做事只看本心,這樣的人生,好像比其他的人活得更加快樂一些吧。
也許,人得一生總要有那麼些時候可以放下一切,讓自己變得快樂,不去再想別的事情,專一,纔是最快樂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上的太陽已然
偏西,忽然遠處的景色又開始了變化,兩個人似乎都沒有了剛開始時候的恐懼,顯得很淡然。
尋緣望着那遠處看上去簡直就是毀天滅地的場景變換,心中好像忽然有明亮的光一閃,急切地說道:“你先扶我起來,我有辦法破陣了!”
蕭月幾乎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就站了起來,快速的扶起尋緣。這個反應速度,便是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無論是哪個在生死關頭徘徊了太久的人,突然聽到獲救的希望,都不會太慢的。
有風起,烏雲滾滾,在草場上面遠遠地看來就彷彿是惡魔的臉,張牙舞爪的向兩個人而來。
尋緣卻沒有絲毫的慌張,他在蕭月的攙扶下,慢慢的向左走了七步,然後又向前走了五步,僅僅在這十二步之間,那漫天席地的狂風驟雨便已經到了跟前,狂風先至,驟雨隨後,僅僅在一瞬間,就已經到了在平常還需要一會兒才能做到的地步。
尋緣的步子忽然快了起來,狂風吹動他的頭髮,在風中飄揚,扶在蕭月的臉上,那一瞬間,有些癢吧!
蕭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覺,但是她明白而且清楚,那一瞬間她是多麼的開心。
忽然,尋緣大喝一聲,手中忽然現出了金華劍的影子,雖然只是一道虛影,但是其中的金色光芒,卻彷彿照亮了前方的一切,對着狂風驟雨,一劍破天!
陽光照了下來,周圍的景物忽然變成了一片黑乎乎的木炭,遠處還冒着縷縷青煙,一片金色的照耀下,恍如昨日。
尋緣和蕭月兩個人都是現出了驚喜以至於高興到無可言語的地步,沒有人能夠形容他們現在的感受,那是死裡逃生後的感覺,是死亡後後忽然發現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的感覺。
這本就像是一個夢吧!就連時間都沒有什麼改變。
忽然間,蕭月上前了一步,輕輕地伏在尋緣耳邊吹了一口氣。然後如蜻蜓點水般在尋緣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尋緣當場怔住了,他實在是不明白女人的心思,而且他也絕對不明白蕭月的心思,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彷彿有千萬次的想法在動搖,卻始終有有一個念頭徘徊在腦海裡。
張遺韻……
尋緣的臉色驟然鬆弛下來,而蕭月的神色卻太激動了些,面對着尋緣,她也彷彿有千萬句的不能言語,始終徘徊在心間的感覺,更加強烈。
“終於出來了,你是怎麼想到的?”蕭月在親了尋緣一下之後,第一句話卻是這樣問了出來。
這個女人也是和別的人不一樣。哪怕是尋緣的神色已經放鬆下來,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問了自己一句,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尋緣不是別人,他是尋緣,自小的時候就幹過別人不敢做的事情,然後在所有的人都不敢冒險的情況下,就敢獨自一人去做,做完之後無論是成是敗,都是敢大聲說我不在乎的人。
現在這一下雖然令他差一點就沒守住心神,但是這一次卻也讓他
感受到了一陣心悸,他卻還能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的說道:“當時就是那麼靈光一閃,而且我也不想就那樣死掉,就是當時的那一種信念,就讓我感覺到是時候了。”
蕭月有些崇拜的說道:“你真了不起,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想到這麼多,說是靈光一閃,可卻不是什麼人可以做得到的了。”
尋緣抽了一根沒有燒壞的桃樹枝,說道:“人活在世界上,有時候確實只是爲了活着而活着,所以當時爲了活下去,也必須那樣活下去,人被逼上絕路的時候,總是能發揮出自己更加巨大的潛力的。”他做了一根柺棍,試了試,接着說道:“其實你也可以的,只不過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而已。”
蕭月忽然吐了吐小舌頭,那一貫冰冷的臉上也出現了一些紅潤,道:“有你的情況下還需要我多說多做嗎?”
尋緣苦笑道:“有你才需要我多說多做呢,沒有你我至於有這樣的傷嗎?”
蕭月也是笑了一下,卻岔開了話題,道:“那現在該怎麼出去?這裡的道路全都被火燒掉了,根本沒有了出去的路,那應該怎麼做好啊。”
尋緣嘆了一口氣,神色間也現出了思索,雖然有些憤怒,但是此時看上去,已經出來了,難道不是最好的嗎?還需要再奢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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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聚魔嶺的出口處,聚集着七個人,卻正是追風、張遺韻等人,他們不知怎麼出來了,卻還是都不肯就此離去,而在他們中間,左宗更是被圍在中間,被他們問東問西。
但是他雖然跟着老人一塊呆了一天,但是在這時候卻也是不知道尋緣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而大家所擔心的也正是尋緣的安全,不過聽那老人所說,大概,也許,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左宗,你們這兩天真的就跟着那位老人來?”
“是啊,要不然我怎麼會那麼相信那位老人說的話,他是前輩,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歲了,他說的應該不會有錯的,而且他跟尋緣特別的有緣,他說尋緣現在有事不能出來,肯定是沒錯的,但也肯定不是那種解決不了的事情,否則的話那位老人也要出手了。”
“你真的就這麼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
左宗和追風等人一言一句的說着,可是聽在張遺韻的耳朵裡,卻好像成了更深的擔憂,她不知道,在左宗出現之後她的心裡只有一陣的驚喜,但因爲沒看到尋緣的身影,所以也就變成了擔憂。
但是她又是個多麼堅強的女孩子呢?反正現在看在周圍人的眼裡,她確實堅強的多了,最起碼從現在開始,她還沒有在哭過一次。
誰又知道?誰有能瞭解?
恐怕正是因爲太過擔憂,所以才忘記了這一切,所以才忘記了哭泣,女人有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堅強,總是讓瞭解她們的人心疼的。
寶劍有光,在風中輕輕飄動,彷彿在這一刻,一切都化成了無言的力量,默默的等待,等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