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乎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東西啊,所有的力量分散了固然可以顯出威力,但是以點破面就可以知道,點的力量永遠比面的力量大得多,而此時就像是一個面忽然變成了點,其中的力量又是什麼可以說得出來的?
白衣男子凝重的神色跟顯示出其中的可怕,他身影幾乎已經淡的看不出了顏色,幾乎透明,正是因爲這幅模樣,在飛刀閃爍起光芒之後,大多數的都像是直接穿過了這個身影。
但還有少數的沒有穿過去,所以他受了傷,一隻左臂無力的垂了下來。
那個聲音平淡而從容的從樹林裡再次傳了出來,帶着一些讚許,也帶着一些微笑,道:“你很不錯,但是還跟我有一些差距,你走吧,趁我還沒反悔之前,離開這裡,可以繞道走,但是這一條路是絕對不能走的了。”
白衣男子二話沒說,直接轉身離開了,雖然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可他的身子還是挺得筆直,就像一杆槍,一柄劍!
而在他走後,這條小路上又恢復了以前的平靜,就像是面對了一個毫無阻礙的力量,再也看不出這裡曾經大戰過一場,而那些之前飛向了白衣男子的飛刀,也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都消失不見了。
也許這個世界上本就有那些誰都阻礙不了的事,而這些事有好有壞,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個世界上纔多了太多的苦樂悲喜,也正是因爲如此,才更是多了許多不覺間欠下的人情。
與此同時,月亮已經從天上的雲彩中探出了頭,茅屋之前的人談論的話題又轉向了月亮。一個人影從天上飛過,像是帶上了一種微笑的感覺。
遠方的崑崙,也正沉寂在一片寂靜中。
自從那一場大戰之後崑崙就陷入了沉寂,也正是因爲沉寂下來,幾乎天下所有的人都以爲崑崙這次也是受了重創,畢竟那麼大手筆的偷襲,天下修真界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要是說崑崙什麼事都沒有才會真的有人不信。
崑崙門主聽着下面弟子的彙報,臉上一直都帶着的微笑,卻化成了嚴肅,失去了光彩,而陰沉下來的臉色,看在下面弟子的眼裡,也是帶上了一種沉默着的難受。
“哼!”崑崙門主忽然冷哼一聲,眼神掃過所有的人,最後停在了那個正在彙報的弟子身上。
“說說當時的情境,他們打起來之後就沒有後面的了嗎?”
“後面……”那個弟子有些驚恐的跪了下去。
“說!”崑崙門主大喝一聲,嚇得那個弟子全身都是一哆嗦、
“我後來就被人打昏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回來了,我……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了……”
“廢物!留你何用?”崑崙門主氣急敗壞的一掌揮出,把這個弟子打得飛了起來。所有的人都一下子跪了下去,求情之聲瞬間響了起來,而那個被震飛的弟子,也是慢慢的爬了起來,再次跪在了人羣中,嘴角流出了鮮血,也沒有多說什麼。
崑崙門主看着這一羣人,更是氣急敗壞,大吼道:“你們這是要造反嗎?沒有人管得了你們了還,你們想怎麼樣,說!”
衆人都是跪着,沉默不語,但是大殿之中也是多了許多的肅靜之色。崑崙門主看着這些弟子,雖然心中怒極,但還是不忍多加重責,
重重的哼了一聲,負手就向後殿走去。
風聲蕭蕭,大殿裡只留下了一衆弟子還都在跪着,甚至都沒有人敢擡起頭來。
崑崙門主大步走進了後殿,忽然也是一個踉蹌,只是他也馬上扶住了牆,纔沒有跌倒下去,但此時他的臉色也忽然變得慘白無比,他慢慢的扶着牆走到了一個書桌前面,手在一個筆筒上一轉。
只聽隆隆聲大響,然後就見整個牆壁都震動起來,在震動中,這一面牆壁竟然都翻轉了一個圈子,而那一面牆壁所在的位置,竟是忽然多出了一條黑漆漆的石洞,幽深不見底的臺階,看不見有多少級,只是這般看下去卻是有着無比的恐怖之色。
幽幽陰風從中間吹來,幾乎一瞬間就令人毛骨悚然了,可是崑崙門主卻是一步一步的向裡面走了進去。
黑暗漸漸吞沒了他的背影,但那慢慢的,一步一趨的步伐,卻彷彿籠罩着他的背影,更是多了幾分淒涼和蕭索。
直到那幽深的黑暗,全部吞沒了這個背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幽深的臺階上,忽然傳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
“兄弟們啊,我對不起你們,我不配當這個崑崙門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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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師父,你說崑崙現在已經是名不副實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海外的小島上面,一個黑衣男子,一個青衣少年半躺在沙灘上,享受着和煦的陽光。
早上的太陽在小島上總是比陸地上初生的早得多,而這一座小島上更是如此,所有的人,其實也就只是包括這兩個人,全都像是被陽光鑲上了一層格外的光輝,在風中輕輕飄動,就像是忽然帶上了一層勝利的喜悅,映在那兩張和煦的臉上,也都發了光。
這兩個人正是那位盟主和他的師父,而那位師傅也正是尋緣父親的大哥,有着天地滅徒之稱的笑無悔,他的微笑彷彿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從來就沒有斷過,可是知道他的人都明白,他的笑只是對那些不值得他不笑的人,不值得他重視的事。
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諷刺的笑呢?
哪怕是對着這個唯一的弟子,他也還是一直都在笑着。
所以就更沒有人懂得這個微笑的含義了。
笑無悔笑道:“這個事還用說嗎,那一次五大巨頭攻打了崑崙之後,而崑崙卻也在之後選擇了沉默,就是要讓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也是受到了重創,但這一切都只能說明崑崙在養精蓄銳,別人不知道,咱們可都知道,崑崙那一次的損失絕對不大,而且他們也沒有動用什麼底蘊,所以那一場失敗雖然說是損失不大,可是也沒有傷到崑崙的根本。”
“可這一次我笑,笑的卻是崑崙這次拍無爲道人去聚魔嶺,這一步棋卻是走錯了,他不知道咱們的直接對頭便是景山劍派,更不知道咱們爲什麼要和崑崙對立起來,他們所知道只有魔教在這一次之中全都出動了,變成了真正的明面上的對立。所以他們纔會只派了無爲道人一人前去,而其他的人卻沒有和無爲道人一樣修爲的了。這就是他們的失誤,根本上最大的失誤。”
盟主一副恍然的樣子,笑道:“我知道了,師父你說的
就是現在崑崙已經把最強的人力都派了出來,也就知道了我們的實力,而我們沒有死亡,卻也完全的破壞了他的計劃,這樣的打擊之下,崑崙自然也就沒有了什麼更強的可以移動的底牌了,只要我們現在不進入崑崙禁法之中,在別的地方崑崙已經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是,你說的沒錯,崑崙現在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盟主沉默下去,可是嘴角的笑意也更濃了,對於師父的肯定,哪怕是現在身居高位的他,也是十分欣喜的。
過了一會兒,盟主忽然問道:“師父,不知道這次之後,師母是不是會開心一些啊,畢竟……”他還沒有說完,旁邊的笑無悔卻是忽然變了臉色,重聲道:“住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盟主也是忽然停了下來,不敢再多說什麼,他知道笑無悔的笑,但身爲他的弟子,更是知道笑無悔不笑的時候,只有那一種深藏在不笑之中的笑無悔,才永遠是最可怕的,因爲那個時候的他,簡直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怪物,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所以他也不敢在師傅面前放肆,不敢再多說什麼。
笑無悔陡然睜開了閉着的眼睛,目光直看向了遠處的朝陽,那一片陽光裡,他的目光卻彷彿比陽光更加的閃亮,帶着一份淒涼,帶着一份悲哀,重重的哼了一聲。
“我不想在聽到這樣的話,你應該清楚,雪兒一直都是老二的,他們兩個情投意合,早在百年前就已經結爲了夫妻,而且還有了孩子,雖然這次我很是氣憤他沒有保護好雪兒,但是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我也不想再改變什麼事實,只是能爲雪兒報仇,讓敵人死在我們的手裡也就好了,至於別的,順其自然也就完了,你以後不要再提了。”
盟主這次卻沒有再回避,而是下了狠心,問道:“師傅,你既然對雪兒那般的情深意重,當初爲什麼不去追求,我是跟你在一起十多年了,可是當初我也是落花村的一員,要不是當初師父所救,我也不可能還活下來。但我一直也不明白爲什麼當初會那麼正好,我剛剛落下懸崖就被你救了上去。但想來你如果不是一直呆在那邊,又怎麼可能那麼及時的救下我呢?”
“你別說了,當初能救下你純屬意外,天意巧合也就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所以我只能說這是咱們兩個人的緣分,你又提這些作甚?”笑無悔沉默下來。
盟主道:“如果你不是對那雪兒師伯還有想念,又怎麼會在那個窮山野嶺裡住了那許多年?而這一切你誰都沒有告訴過,那些年來你所受的苦,又有誰能理解?我只是替你傷心啊,師父。”
無聲的嘆息,悄悄而起,笑無悔臉上的笑容,像是更加燦爛了,而在他眼睛深處的蒼涼和蕭索,也好像更深了。
“別說了,這就是我的命了,我也知道我們爲什麼不可能在一塊了,二弟和雪兒纔是真正的一對,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說什麼呢,還說什麼有什麼用呢?”
盟主嘆息一聲,低低的道:“師父你說得對,人都死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還不如花點時間想想怎麼讓別人多付出點代價,多給雪兒師伯盡一點心力吧。”
天空中忽然多出了幾分清光,一道奇異的光彩,迎着朝陽向這邊飛了過來。
(本章完)